“薛樅。”“你怎麽……”孟南帆有幾分難以置信地看向路衡謙。“用護照登機之後會有記錄,”路衡謙的語氣沒什麽變化,“這很奇怪?”“我不是問這個,”孟南帆忽略了心裏奇怪的悸動,隻覺得今天的路衡謙格外古怪,“你怎麽會關心……小樅?”“他去了美國之後就追查不到任何記錄了,”路衡謙道,“直到剛才。”他將受傷的薛樅送去了醫院,忙於公事而無法時常探望,卻自此後沒了音信。若隻是普通的出行,痕跡不會被刻意抹得如此幹淨。孟南帆聽他公事公辦的口吻,卻覺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協調來:“你為什麽”“我還欠他一個正式的道歉。”路衡謙打斷他。可要說對薛樅的歉意,孟南帆比起他來隻多不少。他至今不敢去回憶那一個淩亂又曖昧的夜晚,若說歉疚,歉疚這詞終究太過輕忽。薛樅不屑見他,而他茫然不知該如何彌補。那時孟南帆隻想獨處,體內所謂的“另一個人格”也似乎終於消散殆盡,混亂而昏沉的夢境不再打擾他,才讓他渾渾噩噩地遠行又複歸來。誰知道路衡謙還以為他出了事,差點綁走薛樅,又不慎讓薛樅在他手裏受了傷。待到孟南帆回國,路衡謙隻與他冷淡地打了個招呼,聽孟南帆報了平安,就再沒與他聯係過。“那件事該怪在我頭上,”孟南帆一直沒機會與路衡謙再聊一聊,他心知好友是擔心自己的精神狀態,才興師動眾,“我那時候……很多事情沒顧及到,腦子裏太亂了。”“但你也多少有些小題大做。”孟南帆歎了口氣,“我又不是沒消失過。”應該說,他好好待著的時間才少得可憐。可路衡謙這一次的反應未免過度。“薛樅過幾天應該會去醫院,”路衡謙忽略了孟南帆與他交談的意圖,沉聲徑自說道,“涉及隱私的就不讓人去查了,但如果他去醫院複診,我可以把地址發給你。”“你不是一向對小樅,”孟南帆越聽越驚,難掩詫異,“對他……有些偏見?”他沉吟片刻,才恍然大悟一般道:“所以你才想要向他道歉?”路衡謙沒有回答。說得冠冕堂皇,可就連路衡謙也不明白自己忙著尋到薛樅的蹤跡是為了什麽。所謂的“正式”道歉,對薛樅這樣的人而言,似乎沒有任何意義。或許不出現在薛樅的麵前,才反倒是薛樅求之不得的。壞就壞在路衡謙剛剛心生歉意,又憶及自己幾次三番害他受傷流血,薛樅便又像是被人劫走一樣杳無音訊了。路衡謙仿佛第一次意識到,剝離偽飾的狠厲,要傷害薛樅這樣腿腳不便的人實在是太過容易。不知是不是責任感作祟,路衡謙覺得自己必須要再見薛樅一麵,至少得確認他是安全的。“我不知道。”許久之後,他才對孟南帆說道。是在回應對方剛才的疑問。孟南帆愣了愣,回神時,已經不見了路衡謙的身影。第三十五章 薛樅倚靠在床頭,把電視的聲音調大了一格。沈安在陽台接電話,零星的詞句順著窗縫飄過來,。這種模糊的幹擾比站在薛樅麵前清晰地聊天更讓他覺得煩躁,便試圖讓這聲音能被別的某種雜音蓋住。已經十一點了。薛樅盯著電視屏幕,卻什麽也沒映入眼裏。他走神到都沒有察覺自己在想著宋澄。視線從電視移到掛鍾,斷續地閃過些雜亂的念頭,不知他睡了沒,又恍惚想到時差,那他醒了嗎,現在怎麽樣了。沈安推門進來,臥室沒有開燈。屏幕裏一眾演員低聲交談著,卻比純然的安靜顯得更加空寂一些。灰蒙的空間裏,隻有明明暗暗的光線打在薛樅臉上,有一種舊電影一樣的不真實感。“還沒睡嗎?”沈安在床邊坐下。“等你。”薛樅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想什麽,大概是催眠殘餘的效用。看來他需要盡快去一趟醫院。沈安沒料到能得到這樣的答案,“那我馬上去洗澡,”他沒精打采的神色都被點亮了幾分,“我今天可以……可以睡這裏嗎?”十多個小時的相處,讓薛樅開始意識到這是一個喜歡撒嬌的弟弟,並不想過分縱容,可沈安覷他神色,原本雀躍的模樣又轉而耷拉成了愁眉苦臉的消沉:“以前都是你陪我的。”“好吧,”沈安撇撇嘴,毫不遮掩他的委屈,“我不打擾哥哥休息了。晚安。”“可以,”薛樅卻迅速改變了決定,怕他沒聽明白,又道,“一起。”沈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你不準睡,我很快就好。”見薛樅點頭,沈安急急忙忙去浴室洗漱,待收拾完畢,推開房門,卻見薛樅已經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側躺在床邊,連被子也沒蓋。睡衣有些寬大,有一側滑到了肩頭,裸露出脖頸到肩膀十分漂亮的弧線。他的膚色很白,令沈安想到周玉琪花大價錢買來的一塊白色玉石,有種說不出冷暖的、剔透的瑩潤。薛樅笑的時候太少,在睡夢裏竟也顯得冷冷清清的。他眉目間的神色幹淨得像一新雪。幾乎想象不出他與別人在床上廝混的模樣。可沈安實打實地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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