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薛薇的脆弱與敏感,恨沈易的冷漠與自私,恨周玉琪的算計與惡毒,恨沈安這條錯誤投生的生命。他甚至埋怨過姐姐,是她將他徒留在這世上,做一個不人不鬼、殘忍冷血的廢物,讓他求死不能。薛樅寧可她從沒回頭,寧可自己在那場爆炸裏碎成灰燼。可最終,他還是卑微地活下去。至少由他記住,有一個人曾經存在過,也將永遠留在他的記憶裏。所以薛樅不僅要活下去,還要認認真真、一絲不苟地活下去,他要規律地吃飯,按時去睡覺,要更努力地學習和工作。因為從此以後,不會有人陪在他身邊,也再沒有人會提醒他了。----薛樅決心做一個了結的時候,是他十八歲的生日當天。他來到那個無比熟悉的路口,才發現背包裏的工具被拿走了是大小不一的各種尖刀,和一些引燃的輔助材料。為了避開安檢,薛樅特意選擇了步行。可他的手裏還有安眠藥,有酒精,也有明火。隻要他想,仍然可以讓這一家人在毫無防備地時候統統死去。可他最終隻是將這些準備已久的凶器都扔了,回到自己的公寓,喝了一整晚的酒。填報誌願的時候,他選擇了法律。曾經想要將自己變成利刃,而今便親手給自己套上一層偷生的枷鎖。那一場複仇湮滅在宿醉的酒精裏,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可那嗜血的匕首,分明已經逆向地旋回,絞進血肉,刺破了心髒。最終殺死的,隻有薛樅自己罷了。他的世界,從來就沒有出路。-----幾個說明:1 肯定有bug。火災燒整棟樓,火勢大概和英國那一次,燒掉保溫層,然後燒了幾乎整棟樓的嚴重程度差不多。關於跳下去生還的可能性,之前看過一個新聞,有小孩從十幾樓摔下去,因為雨棚擋了一下,落下去沒受什麽傷。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反正設定就是這個設定了,bug的部分不要深究。2 一個細節: 薛樅第一次對路衡謙留下印象,是有同學在討論“鬼樓”,被路衡謙喝止了。那棟樓第十層的公寓就是薛樅的家。3 一個刻板印象:薛樅因為他媽媽的事情,不喜歡學藝術的人。最初的孟南帆比較不幸,被他當做那種典型的藝術家了。4 一個回顧: 薛樅在學校經常打瞌睡,是因為他晚上常常跑去沈家。想要報複的念頭,是在喜歡上路衡謙之後。5 薛樅不會犯法,所以不會殺人了,這點可以放心。第十一章 薛樅沒有賴床的習慣,可他偶爾也有不願意睜開眼的時候,希望黑夜再長一點,就好像這樣,第二天就不會到來。可他感受到了溫度。他的手指被什麽人握住,那種溫熱的感覺令他不適地抽回了手。有人趴在床邊,像是睡著了。在薛樅掙脫的時候,沈安也迅速驚醒。“你醒了!”聲音裏還帶著剛剛清醒的低啞,和難以掩飾的驚喜,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去摁通訊的按鈕,“快來人,醫生!他醒過來了”薛樅充耳不聞,他向來都把沈安視作無物。令他在意的,是再次毫無知覺的雙腿。他以為自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可剛剛嚐過健全的滋味,又一朝被打回原形,那種失落,連薛樅也難以克服。醫生陸續進來,測量了基本的身體數據,也鬆了口氣。“病人已經沒有大礙了。”“那之前呢?為什麽會昏迷?”沈安追問。“這……”研究了許久也得不出結論的醫生無奈,“我們確實還不能"“行了。”沈安見薛樅醒了,也不再計較,他將匆匆趕來的專家們請出門外,又回來守到薛樅的病床前。“哥,”他的不安在薛樅被確認了無礙之後漸漸平複,“你終於醒了。”“出去。”薛樅一如既往地冷言相對。“我錯了,”沈安說著,卻止不住哽咽起來,沒人知道薛樅昏迷的這幾十天裏,他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後悔和痛苦都要將他壓垮了,“我錯了,哥,對不起,真的……”薛樅瞥他一眼。因為是周末,沈安不用去公司,就在醫院裏守了兩天,換下正裝,隻套了件寬鬆的淺色外套,下身穿著牛仔褲,踩了雙休閑鞋。他睡著時把外套的帽子搭在頭上,醒來之後也忘了整理,側邊有一縷頭發不和諧地翹起來。像個俊秀的大學生。沈安最近瘦了許多,臉也小了一圈,襯得眼睛更大,瞳仁更黑,眸光裏的水色令他顯得十足委屈。若這番剖白的對象不是薛樅,應當早已被他打動,因為他半跪了下去。“你打我吧,哥,”他的頭垂得很低,但他把臉伸到薛樅的手邊,“隨便你怎麽出氣。我當時是瘋了……”薛樅嫌惡地將他推開:“說了多少遍,我不是你哥。”“那你怎麽才會解氣,我……我不知道會這樣。”沈安被他推得趔趄,“我寧願摔下去的是我!”“閉嘴,”薛樅聽完這句話,腦中也浮現出一些擾亂人心的回憶,他這才正眼看向沈安,可眸中的神色卻更狠厲了,“演得真像。”“我沒有,”沈安像個被欺負了的孩子,隻知道反駁,也說不出理由來。他一聲不吭地把薛樅從床上扶起來,推他去到樓梯間,又站在薛樅身前,讓自己背對著下行的一級級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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