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擋不住有人眼尖,眼疾手快地把薛樅的手機搶了過去。“還敢報警?”搶過手機的男人更壯實一些,聲音低而厚,還帶著不知哪裏的口音,“不長記性是不是?非得老子弄死你。”“跟他廢話什麽,”高個男人走近,直接扯住薛樅的頭發,將他提起來,堪堪與自己對視,“哎喲這小雜種,還他媽瞪我。”薛樅被他扯得頭皮發緊,一拳直接衝著他的胸口去了。那男人挨了一下,將薛樅狠狠推開,刀徑直抵在了薛樅的脖子上。胖些的歹徒卻對高個男人搖搖頭,暗地使了個眼色。畢竟不是上次喝醉了酒理智盡失的狀態,這回也就是收拾收拾這小子,給他長點教訓,又哪裏敢真的鬧出人命。高個男人啐了一口,他本也隻是嚇唬薛樅,當下就想把刀撤走,可是卻根本抽不動刀柄。低頭一看,才發現薛樅竟然徒手握住了刀刃,傷口都凝出了血珠子,正一滴一滴地往外冒。“你他媽還真想死?”薛樅的手握得更緊,他神色發狠:“我比誰都想活。”歹徒被他不要命的眼神一怵,反倒慌了一瞬。回過神來又覺得可笑,不曉得一個瘸子有哪裏值得忌憚。他咬牙再加把勁,刀就順著薛樅的手心,被一截一截地往外抽。那種清晰的、割裂皮肉的觸感,讓男人的手都有些抖。刀最終被完整地拔了出去,薛樅的力氣還不至於能反抗這個體格強健的成年男人。刀尖還淌著血,有薄薄的、類似皮膚組織的東西黏附其上。薛樅的手掌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可他全程沒有發出一聲痛哼。歹徒被他不識趣的反抗氣急,又是一腳揣在薛樅的輪椅,直接將它踹得側翻,薛樅整個人都撲在了瀝青的地麵。正是炎夏,路麵都燙得驚人,路麵粗糲的顆粒將薛樅的手臂都磨破了。那人一腳踩在薛樅的肩膀。薛樅回過頭來,眼神輕蔑。他的唇齒動了動,男人靠近一點,才得以聽清。“垃圾。”高個男人徹底被激怒,他一拳砸在薛樅的臉上,用了十足的力道。薛樅的頭都被打得偏了過去。他有一瞬間的窒息,再吸氣的時候,忍不住咳嗽一聲,嘴裏滲出血來。男人這才覺得舒坦一些,又伸出腳,沾了灰的皮鞋侮辱地去勾薛樅的下巴。薛樅閃避著,他的臉頰都腫了,火辣辣的痛,鹹腥的味道堵在嗓子眼裏。他的右肩也隱隱作痛,應當是被人踩出了淤青。可是不知怎麽,令他無法起身的壓力陡然消失了。薛樅趴在地上,艱難地回過頭去。他看到高個男人的背後又出現了一個身影,那人扣住持刀的手。“哢嚓”一聲,像是骨骼錯位的聲音。那人又輕巧地奪了刀,單手將歹徒製住,居高臨下地望過來。“又是你?”是很漠然的語氣,薛樅看到他的眉頭皺了皺。“小心”薛樅眼見高個男人的同夥從後麵逼近他,正想提醒,這人卻眼睛都不眨地往後劃了一刀,直接劈在男人的手臂上。他將薛樅扶起來,另一隻手理了理因打鬥而稍嫌散亂的領口。“還坐得起來嗎?”“嗯。”薛樅應了聲,卻掙開他的手,撇過臉去。“薛樅。”那人鳳眸微挑,不是特別耐心的語氣。“你還真不記人,”他將薛樅一瞬間的驚愕收在眼底,“也不知道南帆愣頭愣腦地跟在你後麵圖什麽。”聽到孟南帆的名字,薛樅好歹認真看了他幾眼,才隱約記得,是和孟南帆形影不離的那一個。好像姓路,孟南帆叫他“阿衡”。“路衡謙。”路衡謙也沒閑工夫和薛樅猜來猜去,“算了,跟你說也沒用。”可仔細打量之後,薛樅卻想起,對這人還有些旁的印象。好像是一堆女生在班裏八卦所謂的離奇案件,說是哪裏有棟鬼樓,整棟樓都燒幹淨了,新聞還一點風聲都沒有,商量著暑假是不是去闖一闖。結果這個路衡謙剛好進來,特別不給麵子地冷言冷語了一番。無非也就是抱怨幾句無聊,但是自帶冷空氣,又碰上群沒有被說過重話的漂亮女生,凶名就很快傳遍學校了。如果說孟南帆是交口稱讚的溫柔知心,任誰都忍不住對他笑上一笑,攀談兩句;那路衡謙大約是和薛樅並列的兩大煞神,靦腆些的姑娘都避之不及。“我記得你。”薛樅冷不丁地開口。“哦,那我還挺榮幸。”路衡謙沒什麽表情。要說冷淡,他倆還真難分出個勝負來。胳膊受傷的男人又試圖攻擊了幾次,被路衡謙一腳踹了肚子,摔到地上連滾了好幾圈。路衡謙見薛樅撐在地上也不是個辦法,幹脆直接蹲下身,攬著薛樅的背和腿彎,將他抱了起來。薛樅很不習慣這種姿勢,也明白不是折騰的時候,隻能不甘不願地看了路衡謙一眼。路衡謙這樣務實主義的人,完全不明白薛樅這時候逞什麽強。“有瞪我的力氣,”路衡謙把他放在輪椅上坐好,“不懂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