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池希燁把毛巾挪開了一點,斜著一隻眼睛看向文玉澤:“忘記跟你說了,今天——”“小池?”奚思清從浴室裏走出來,頭發被水打濕了,水珠沿著脖子滾進衣服裏,他手上拿著浴巾,問道:“浴巾掛哪裏?”文玉澤左看看右看看,沉默了兩秒後突然驚歎道:“小池,你這麽快就找到新男朋友了?”“……”池希燁無語,“男什麽朋友!他是我哥!”文玉澤宕了一下機,“你哥?”奚思清對著文玉澤眨眨眼,“你好,我叫奚思清,是小池的……”他猶豫了一下,笑道:“嫂子。”文玉澤下意識道:“嫂子好。”池希燁:“……”剛好人多,池希燁讓文玉澤點了火鍋的外賣,三個人湊在火鍋邊等湯底燒開。在熱霧漸漸漫起的同一時間,晏丞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晏丞做手術這件事沒有告知任何人,卻在進醫院前把自己的後事都安排妥當了。他以池希燁的名義成立了基金會,一旦手術失敗,他手上的財產將會全部一分為二,一半留給基金會,一半留給傅榕,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傅榕幫他把基金會打理好,並且幫他把計劃全部走完。他在得知池希燁去世後,又去調查了很多關於摘腺體的事情,血淋淋的數據觸目驚心,他忍不住想,如果這個手術早就合理合法地推廣,池希燁是不是就不會為此付出生命了?晏丞最開始的想法是自私的,卻在一個個案例攤開在眼前時,想法不動聲色地改變了。池希燁曾經對他說過,他覺得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如果池希燁還在,晏丞想,他也會做一樣的決定。腺體的存在與否,該由自己決定,而不是第二性別決定。他要讓更多的人有安全選擇的權力。晏丞在病床上微微合上眼,靜靜等待明天手術的結局。第55章 手術前晏丞接受了半身麻醉,藥勁沒全麻那麽厲害,會讓人保持清醒。但是這場手術過於特別——針對的是最敏感且脆弱的腺體,就像要在一個人清醒的情況下對著他最重要的命門動手。alpha天性習慣處在主導地位,alpha的腺體又是能力的彰顯,為了避免alpha因為被控製、接觸腺體而出現應激,無法控製地爆發信息素的情況,院長還是事先讓晏丞吸入了一點麻醉藥,想讓他陷入昏睡狀態。但是alpha的神經本身就比別的性別要強韌一些,再加上晏丞本身就是一個警惕心很強的人,自幼的經曆也讓他習慣性地保持著清醒,導致現在即使吸入了麻醉,在藥物的作用下卻還維持著半清醒的狀態。他被推進手術室時還半睜著眼睛,思維有點渾沌遲緩,卻也還算清晰,身體不能動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醫生和護士推著床走,車輪子滾過地板發出骨碌碌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裏回旋,天花板上一盞盞冷白的燈光從他的眼裏閃過,在半睜半閉的眼裏形成各種詭異的形狀。很奇怪的是,晏丞覺得自己一點也不緊張。他好像隻是去赴一場約,他跟池希燁的約——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裏,穿過類似的長廊,看過同樣慘白的燈光。晏丞就這麽半睜著眼,藥勁總算上來了一點。他覺得腦子有點遲鈍,渾渾噩噩地想,當時池希燁是不是也有點冷,有點想陷入沉睡。他當時會害怕嗎?到最後有沒有後悔?應該沒有吧,池希燁是個從來都不會後退的人。晏丞的腦海裏有許許多多的想法在打架,最後在手術室裏被翻轉了身體抬上手術台時,他才慢慢閉上了眼睛。手術時他的身體沒有知覺,卻還能聽見醫生和護士的交談聲,甚至能聽見鋒利的手術刀劃開皮膚,鮮血湧出來的聲音。晏丞後知後覺地想,他可能是瘋了,不然怎麽會感到這麽愜意?他光是聽都能聽出這場手術的棘手程度有多大,嘴角卻忍不住微微挑起。不知道過了多久,晏丞聽見了手術完成的聲音,身體稍稍一鬆,終於陷入了沉睡。晏丞動了動沉重的身體,撐著眼皮睜開眼睛後,先是對著一室黑暗的寂靜沉默了許久。距離手術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但他久久沒有等來術前院長語重心長提到過的那個排異期,也無法散發理應已經融合了的信息素。後頸最初還會發熱脹痛,仿佛有神經在裏麵不停地瘋狂地跳動,連帶著整片後腦都泛著密密麻麻的疼痛和暈眩,但現在連那些症狀都統統消失,後頸的紗布已經拆了,傷口在alpha的身體功能影響下快速愈合,就快連痕跡都看不見了。如果不是晏丞還能摸到多出來的腺體在原本平坦的後頸處突了起來,他甚至會懷疑這是不是隻是自己做了一場長久的夢而已。晏丞撐著床麵坐起來,覺得肩部發沉,脖子酸痛,額頭也有點熱,動作一大眼前就黑了一下,昏昏沉沉的,有點像發燒的感覺。他把腳踩在地麵上,身體剛離開床,膝蓋就支撐不住地一軟,整個人往前一撲,狠狠地跪倒在地麵上。與此同時,晏丞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他的力氣好像瞬間全都消失了,連最簡單的撐起手臂都做不到,整個人蜷縮在地麵上,下腹開始竄起一波接著一波的熱度,絲綢麵料的深藍睡褲被撐起一個嚇人的弧度,幾瞬之間被沾濕,深藍色變得近乎黑色。下腹的熱度是幾乎要把人燒成灰燼的高溫,晏丞忍不住發出低沉的喘|聲,連鼻息都是滾燙的。晏丞被突如其來的高熱錘了一下大腦,迷茫散去後,他一邊覺得身上難受,一邊露出了個期待已久的笑容,笑容出現在因為難耐兒扭曲的臉上極其不合時宜,在黑暗裏顯得尤其猙獰可怖。晏丞咬緊牙關,這一個星期裏從沒有散發出來的信息素就像裝滿水的氣球砰然爆裂,奶糖被掩蓋在冰雪下散發出絲絲冷冽又甜膩的味道,盈滿了整個空蕩的房間,又像找到目標對象一樣猛烈地衝向晏丞,將他團團包裹住,無孔不入地鑽進他的身體裏,沿著血液的流動瘋狂流竄。“嗯啊——”晏丞像困獸一樣躺倒在地麵上,眉頭緊鎖,牙齒幾乎將嘴唇咬爛,卻還是忍不住發出瀕死般的嘶吼:“小池——”他眼睛睜得極大,眼角好像下一秒就要撕裂一樣泛著紅,手臂肌肉鼓起,手背上全是冒起的青筋,在地上瘋狂地抓撓,指甲劃過瓷磚發出刺耳的聲響,“小池……小池……”身體內部有火在燒,又有巨錘在敲,燒紅鐵棍的在他的身|體|裏|麵|攪弄,攪得五髒六腑燃燒著破碎,攪得他整個身體都發疼,一直在顫抖著發汗。他渾身上下都在不滿地叫囂,想要那個會軟軟笑著的人跟他擁抱,跟他肌膚相貼,他想要聞到那個甜蜜卻不膩人的奶糖味的信息素,想要那個信息素溫柔地包裹他、安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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