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晏丞反駁歸反駁,卻依舊如同一塊石頭一樣,側身靠著牆壁。這時候,電梯傳來細小的鎖鏈滑動的聲音,晏丞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電梯門看,眼睛裏全是紅血絲,好像下一秒,就會有血從眼眶裏流出來一樣。“你聽,小池要回來了……”晏丞剛說完,電梯的聲音就消失了。整條走廊一片寂靜,電梯門沒有打開,也沒有晏丞心心念念的人從裏麵走出來。晏丞隻沉默了兩秒,又說:“再等等,下一次就是他了……”文玉澤看著晏丞打死都不動彈的樣子,心裏有點著急,一時間想了好幾百句勸說的話,最後威脅道:“我要去燁燁房間把他的東西帶走了。”“不,不行!”晏丞聽見文玉澤的話後立刻轉頭,不過幾瞬間,晏丞仿佛變了一個人,再也沒有文玉澤第一次見他時的意氣風發。晏丞臉色衰敗,眼神黯淡,“他還會回來的,不能帶走……不能帶走他的東西……”晏丞撐著牆麵站起,脊背卻像是無法挺直,他弓著腰,整個人十分頹敗地往房間走,不知道是在對文玉澤說話還是對自己說:“他還會回來,你把他的東西帶走,他會生氣的……”文玉澤原本心裏頭恨得不行,這時候看見晏丞這個樣子,臉上卻閃過一絲猶豫,有點心軟,但當他垂眼看見自己衣擺上發黑的血跡時,那絲猶豫很快又被他掩蓋下去了。“那你就一個人慢慢等吧。”文玉澤咬咬牙,看著晏丞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沙發坐下後果斷轉身,“告辭了。”安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早就從貓窩裏鑽了出來,正蹲在文玉澤和晏丞的中間,迷茫地轉著頭,一時看看這個,一時看看那個。文玉澤走的時候故意發出了聲響,吸引安安的注意,在安安轉頭看過來的時候,他連忙伸手偷偷打了個手勢,又怕安安看不懂,連續打了好幾次,在走的時候不經意間留下了一條門縫。安安看見那個手勢後“喵”了一聲,看了看屋裏的晏丞,又看了看門口,坐在原地拿爪子擦了一下臉,最後還是輕盈地邁開腳步,悄然無息地從門縫裏鑽了出去。而客廳裏,晏丞還低著頭,對發生的所有事情一無所知。一周前。“玉澤,你記住這個手勢。”池希燁對著文玉澤比了個手勢,“安安被我教過不能出門,但我有時候會帶它出去玩,它看見這個手勢就知道我讓它出門了。”文玉澤跟著學了一下,點了點頭,“但它不認識我吧?晏丞還在家裏,它會不會不走啊?”“應該不會吧……”池希燁也有點拿不準安安會不會跟著文玉澤走,於是叮囑道:“你到時候給門口留一條縫,讓它自己出來,你在門口等著。如果發現它不出來……那你就把門關上吧。”文玉澤點點頭:“好。”但文玉澤轉念一想,又忍不住問道:“但是如果安安真的跟我走了,晏丞就連貓都沒了,他徹底變成一個人了哎……”“那不然呢?”池希燁挑高半邊眉毛,“安安是我撿來的,我被晏丞騙了足足半年,最後還要把自己的貓都送給他啊?我這生意也做得太虧本了吧?”文玉澤連忙說:“沒有……沒有……你就應該把安安帶走,什麽都不給他留!”池希燁“哼”了一聲,對文玉澤的識時務感到滿意,又說:“反正他也未必會在意。”三天前。池希燁“啪”一聲把一張紙拍到文玉澤麵前,“來,背台詞!”“什麽台詞?”文玉澤拿起來看,上麵的內容很簡單,隻有四句話,他一句句念出來。“這是池希燁送給你的,最後的禮物。”“他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剛把他的骨灰撒到海裏了,他永遠都是自由自在的池希燁。”文玉澤一一念完後有點懵,問池希燁:“這是什麽啊?”“你是笨蛋嗎?這都看不懂?”池希燁指著第一句話,“這句是把腺體送給晏丞的時候說的。”他的手指在紙張上滑動,指著第二句話說:“這句是晏丞問你我去哪兒了的時候,你就說我死了。”“以防萬一他要看我的屍體,或者說要給我送葬,你就說骨灰都撒了。”池希燁一拍手,“就四句話,不要卡殼啊!”“哦……”文玉澤又重複念了幾遍,“好的,我記住了。”池希燁看了文玉澤一眼,還是有點不放心,“你到時候要表現得難過一點,知道嗎?”文玉澤點點頭,把紙背到身後,看著池希燁不說話,一分鍾後才問:“看起來難過嗎?”池希燁:“……”池希燁無奈了,但現在臨時換演員又不太科學,身邊玩得好的、能信得過的又隻有文玉澤一個人,隻好說:“順其自然吧,你到時候保持麵無表情就行。”“好,我努力哦。”文玉澤說。“寶貝,你不光是要努力。”池希燁握著文玉澤的手,真情地說:“這件事成不成,就取決於你的表現了!”文玉澤臨危受命,問道:“那除了這四句話後,我還可以自由發揮嗎?比如臭罵他一頓?”“……”池希燁說:“如果你會罵人,那你就罵吧,不要露餡就行……”手術當天。池希燁和文玉澤一起到了醫院,文玉澤陪著池希燁一起聽說明,又看著池希燁在手術須知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池希燁表現得十分輕鬆,好像隻是去剪個頭發就出來一樣,到了付款的時候,池希燁猶豫了一下,最後從錢包裏抽出一張文玉澤從來沒有見過的銀行卡來。池希燁將卡放在桌麵上,用食指推到工作人員麵前,笑了笑說:“手術費,從裏麵扣吧。”“燁燁。”文玉澤問:“這張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