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晏丞聽見分手兩個字後下意識快速地反駁,對上傅榕的眼神才頓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說:“我們可能……根本沒有在一起過。”傅榕收斂了無時無刻都掛在臉上的笑容,暗示道:“晏丞,我早就提醒過你了,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說的嗎?”“傅榕……”晏丞第一次在傅榕麵前露出迷茫的神色。他向來雷厲風行,雷霆手段,卻在這時,坐在自己家裏的沙發上,靠著池希燁留在家裏的靠枕,小聲地說:“小池說我連自己的心都弄不清楚,沒資格說重頭再來,所以我一個人想了很久……”晏丞說:“我弄不清楚,我到底喜歡誰?”傅榕一時間哽住,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偏偏晏丞當局者迷。他有點想嘲笑晏丞,話到嘴邊又收住,引導著問:“你一個人想了很久,你想的是誰?”“我……”晏丞閉了閉眼,從桌子上抽出一根煙點燃,夾在手指間卻沒有抽。白色的煙霧打著轉,又緩緩上升。在煙霧飄散的時候,晏丞說:“我在想池希燁。”“嗯。”傅榕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另外開了個頭,去問晏丞往事:“你隻見過小時候的池希澤,那長大後的池希澤在你眼裏,是個怎麽樣的人?”晏丞聽見池希澤的名字後愣了一下,突然發覺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很活潑,開朗愛笑,愛說話,會軟乎乎地撒嬌……”“晏丞。”傅榕突然打斷道:“你形容的,到底是池希澤,還是池希燁?”晏丞的手顫了一下,指節碰上正在燃燒的煙頭。他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裏,打火機發出一聲輕響,他又重新點燃了一根煙。傅榕卻不給晏丞思考的機會,再次問道:“在和池希燁相遇之前,池希澤的形象有這麽具體嗎?”傅榕說話仿佛不用喘氣,問題一個接一個地丟到晏丞麵前:“以前你喜歡的,到底是真正的池希澤,還是你模糊想象裏的那個不知名的人?”傅榕擲地有聲地說:“你從來不知道池希澤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但你了解池希燁,你對池希澤的想象是從池希燁這裏得以豐滿的。晏丞,你還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誰嗎?”“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池希澤。”傅榕說:“我知道恩情難還,但不至於要讓你用婚姻去還,你好好想想,你當時是為什麽要娶池希燁,又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傅榕的臉隔著白霧看不清,晏丞的思緒在傅榕的疑問中飛速倒帶。他推開會議室厚重的門,原本隻想隨便應付了事,卻從進門的瞬間感覺有人的眼神鎖在他身上。他憑著感覺望過去,隻看見那雙發著光的,好看的桃花眼。大大方方,毫不露怯,卻又蘊含著熾熱的溫度。在那一個瞬間,晏丞根本沒留意到對方長著和池希澤一樣的臉。這才是他選擇池希燁的開始。隻是後來越靠近,他就越迷茫,越看不清自己的心。但幸好,他終於動了,一切都還來得及,他也還有機會可以挽回。他想堂堂正正地站在池希燁麵前,懇求對方和他重新開始。第43章 等晏丞從回憶裏走出來,傅榕已經離開了。他飛快抓起手機,想給池希燁打電話,撥過去後才想起自己被拉黑了,又快速站起來,去洗了把臉剃了胡子,換了套衣服準備去文玉澤家找池希燁。隻是還沒等他出門,門鈴先響了。晏丞以為是傅榕去而複返,心裏卻被接連不斷的門鈴聲弄得十分焦躁。或許不止是焦躁,門鈴每響一聲,他的心跳就重一分。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好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晏丞不知道自己的手為什麽在發抖,當他把門拉開,看見門外的文玉澤時,不安在瞬間化作了實質。文玉澤站在門外,眼睛又紅又腫,白色的針織外套上沾了血跡,有點發黑。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他緩緩抬起頭來,眼睛又黑又沉,一點光都沒有,當他看見晏丞時,眼裏堆積著的憎恨一瞬間爆發,看起來恨不得殺了晏丞一樣。晏丞看見文玉澤這個樣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安化作藤蔓一點點纏繞住他的心髒,“你……”晏丞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了,他問:“發生了什麽事?”文玉澤邁開腳步走進房子裏,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比戒指盒要大一點的黑色盒子。文玉澤將盒子托在手心上,朝著晏丞的方向舉起,話是從牙縫中一字一句擠出去的:“晏先生,這是燁燁送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晏丞低頭看了一眼盒子,卻隻能看到文玉澤手上已經幹了的血跡。“禮……禮物?”晏丞的心裏閃過某個可怕的猜測,卻又不願意承認。隻是,人的應激反應總比思考來得更快,他條件反射一般伸出手,發現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盒子。手上就像脫了力,明明一碰就能打開的盒子,他卻試了好幾次,才將盒子打開。當他看到裏麵的東西時,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頭,腦袋一片轟鳴。晏丞一瞬間差點站不穩,堪堪扶住牆麵,瞳孔猛地收縮,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調動所有的意識,死死抓住手裏的盒子。盒子尖尖的邊角就這麽刺著晏丞的皮膚,他越按越緊,越疼越清醒。他聽見自己顫抖地問:“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