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一片混亂。


    盡管他們從陸三良之前的種種態度,猜得出來可能會出事,提前準備審訊安保人員。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陸三良的身手居然這麽好。


    在聽見夏林死訊的時候,這個男人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怔在了那裏,而後低頭不停地抽著煙,一支接一支,眼眶開始變紅。


    井靜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轉身呼叫了門外的安保士兵。


    然後下一刻,房間裏的二人便看見了極為驚詫的一幕。


    陸三良直接砸斷了自己的那隻手,而後迅速的用煙頭點燃了那些滲漏的組織液,一瞬間那些火焰便被潑向了二人。


    三司監察司的負責審問的男人這才反應過來。


    隻是很顯然,從防暴組這種地方出來的城安局三爺,戰鬥本能不是他們這些三司監察司的文職人員能夠比擬的。


    哪怕義體係統之中的武器模塊已經被盡數拆解。


    那個叫做井靜的女人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這個男人就像一隻敏捷的獵手一樣,瞬間暴起。將三司監察司的男人撲倒在地上,而後將斷折的機械手臂,插進了男人的後頸。


    那裏是義體神經係統的中樞傳動位置。


    一切幾乎是在瞬間發生。


    井靜甚至才始呼叫完畢,轉回身來。


    房間裏便隻剩下了四處溢流的火焰,與那個正站直身子的男人。


    “你...瘋了嗎?”


    井靜有些癡呆的開口問道。


    但陸三良並未回答,隻是將那柄從三司監察司男人義體之中硬卸下來的常規槍械上膛,而後對準了女人。


    “夏林怎麽死的?”


    井靜怔怔地沒有說話。


    陸三良向前一步,將女人重重推在了牆上,憤怒地扣住扳機。


    “我問你夏林怎麽死的!”


    “是不是你們三司監察司的人幹的?”


    那個負責審訊的男人掙紮著站了起來,一麵呼叫支援,一麵從一旁抄起了一把椅子,向著陸三良砸了下來。


    隻可惜還沒有落下,陸三良便已經極為迅速地轉身將槍頂在了他的下巴。


    男人咽了咽口水。


    盡管喉嚨位置同樣是機械組織,隻是哪怕是常規槍械,這樣近距離的一槍,也足以貫穿他的腦袋。


    井靜終於回過神來,顫聲說道:“陸三良,你冷靜一點,我們知道你和夏林關係匪淺,你不想去接受和相信許多東西,但是你要是真的在這裏開了槍,你就真的沒有辦法回頭了。”


    陸三良的動作停滯了下來。


    前途二字,依舊不可抑製地出現在腦海之中。


    也正是這一刹那,男人掙脫開來,將椅子砸落下來,陸三良眼睛裏頓時一片雪花點。


    畢竟武裝模塊盡數拆除,哪怕戰鬥能力再如何強悍,終究也隻是一個孱弱的世人。


    他不是陳溪午。


    男人一把奪回了槍,快速地卸彈,子彈叮叮當當的砸落在地上。


    陸三良沉默地站在那裏,身體晃了晃,而後跪倒下去。


    臉上有組織液滲透著。


    二人也算盡職盡責,盡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時間幫陸三良處理了斷臂處的火焰,進行了義體係統阻斷,防止大規模故障發生。


    那些安保人員至此才終於趕到了房間裏。


    “防禦係統怎麽沒有啟動?”


    井靜抬頭看著房間,一些字符在光幕上閃爍著,一切如常。


    但就在這如常運行的城安局防禦係統之下。


    這個審訊室中,差點便發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男人驚魂未定,看著被安全人員架出去的陸三良,顫抖著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後頸,那裏被陸三良直接用斷臂切斷了。


    他也有些義體故障。


    “不知道。可能星沫權限帶來的運行壓力太大了,讓他們信息安全科的人去檢查一下。”


    “嗯。”


    ......


    全息投射的畫麵有些失真。


    但陳溪午還是看完了這一幕,有些沉默。


    青絲坐在窗台上。


    “你看起來有些難以形容。”


    陳溪午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因為我還是沒法理解,陸三良和夏林之間的關係。聽陸紅繩說過,當時他聽說夏林買槍殺人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一種反應。”


    “哈哈,聽說他們人就是這樣的。”


    陳溪午抬頭看向青絲,有些無言以對。


    這處監牢裏當然沒有正兒八經的人。


    “所以城市安全局的防禦係統是你搞的鬼?”


    陳溪午當然很清楚,按理而言,在城安局內部,幾乎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如那天陸三良怒闖城安局一樣。


    安全係統幾乎在一瞬間啟動,擁有機械生命的陸三良,在那一刹那,便失去了所有的作戰能力。


    大概陸三良自己都沒有想過,這一次城市安全局的防禦係統,居然啞火了。


    人被浪潮推湧的時候,自然是騎虎難下的。


    所以在那個女人勸說著那一句的時候,他便鬆開了手裏扳機。


    “沒有。”


    青絲說著,想了想,“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占用了太多算力,導致安全係統看起來很正常,但其實已經宕機了。”


    “你調用了算力做什麽?”


    “幫我渲染完善遊戲啊,你那天不是看到了嗎,那麽逼真的世界,當然不可能一下完成的,我隻是在那邊街區完成了這個目標而已,你要是在地圖上跑遠一些,就會發現很多地方都是不可加載的區域。”


    “......你可真會假公濟私啊。”


    “過獎過獎。”


    陳溪午很是唏噓地看著青絲。


    大概誰也想不到,一個直接侵入了整個星沫網絡中心的人,居然隻想著借用星沫網絡的算力,來幫自己渲染遊戲。


    青絲卻是突然說道:“陸三良被送回來了,你要去看看他嗎?”


    陳溪午詫異問道:“不會被城安局的人發現?”


    “安全係統都宕機了,誰能發現?”


    但陳溪午還是沉默了很久,而後躺了下去,輕聲說道:“還是算了。”


    “為什麽?”


    “他這種狀態,我怕他打我。”


    “你怕被他打傷?”


    “我怕他打傷他自己。”


    青絲頭上冒著省略號——這本該是色素世界裏的畫麵。


    但是現而今有著城安局星沫權限的青絲,倒真的有些機械之神的味道了。


    於是字符氣泡在夜色裏冒著,而後四散而去,就像是一個個飄遠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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