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而今在哪裏。


    在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之後,看著那些極為凶悍的襲來的機械仿生人還有那些極為巨大的機械造物。


    他極為果斷的便選擇了逃開。


    畢竟也許他的出拳力度可以高達幾噸。


    但是終究不是高達。


    這片機械之地在一瞬間便變換起來,兩旁的那些鋼鐵牆壁不斷閉合,直到最後成為了一條不可退卻的死路。


    那個時候,正是莊其魚在基座區外的廊橋之上,丟了那支煙離開的時候。


    一道極為堅固的鋼鐵壁壘出現在了身後。


    徹底斷絕了陳溪午離開的希望。


    青絲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嚴峻性,沒有再懶懶的打著哈欠窩在視界裏。


    隻可惜她所有的對這片機械之地的那些設施的侵入嚐試都以失敗告終。


    畢竟連城安局的防禦係統都沒法成功侵入,更不用說這樣一處上城區的禁區。


    從莊其魚所說的名字就可以知道。


    這是支撐整個上城區的基座之地。


    如果任何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侵入。


    那麽所謂的技術壟斷階級分差,大概就是一種可笑的東西。


    陳溪午站在那麵鋼鐵壁壘前,四處不斷有著很是轟鳴的聲音傳來,他的身體有些失重。


    這片機械之地正在進行快速挪移。


    陳溪午很快便意識到了這樣一件事情。


    然而這卻是無可奈何的事。


    陳溪午抬頭看著那些各種森冷的機械以極快的速度閉合,倒也是冷靜了下來。


    沒有再去看那些東西,轉回身來,靜靜地看著身後的那些穿過鋼鐵廊橋而來的機械仿生人。


    青絲在各種侵入失敗之後,同樣也沒有再進行嚐試,安靜的待在那麵機械屏裏。


    “現在怎麽辦?”


    有字眼在色素小人頭頂跳動著。


    陳溪午並沒有回答,隻是取下了身後的匣子。


    青絲很是好奇地看著被放在了身前的匣子。


    “這裏麵如果沒有劍,那應該有什麽東西?”


    色素小人確實已經不是吳下阿蒙。


    這些日子的不斷侵入與學習,她自然也懂了許多東西。


    譬如這樣的匣子,有著極為漫長的曆史,很多年前,這便是用來裝一些很是鋒利的鐵器的。


    陳溪午沉默了少許,緩緩打開了匣子,輕聲說道:“有劍的。”


    “?”


    青絲看著空空如也的匣子,除了一些凝而不散的螢光,哪裏有什麽劍呢?


    但陳溪午沒有回答,隻是單膝跪在匣前,伸手落向了匣中,一些螢光落在了掌心,最後匯聚在了指尖。


    一股很是燦爛的光芒瞬間從這一處迸發。


    青絲有些目瞪口呆。


    她的內裏邏輯,似乎很難理解這樣的東西。


    畢竟距離陳溪午所說的青山時代,已經過去了千年。


    世人看一百年前都覺得是另一個世界,自然不用說這麽久遠的歲月。


    陳溪午合上了匣子,看著指尖的那些光芒,想了想,問了青絲一個問題。


    “你想要什麽樣的劍?”


    青絲愣了一愣,但似乎明白了什麽,那段曾被她和陳溪午研究了很久的程序字符再次在機械屏上出現。


    這個機械字符之妖對它進行了編譯。


    最後一柄很是輕巧修長的劍出現在了機械屏裏。


    色素小人一縮一縮地指向了那柄從機械屏裏投影而出的劍,認真地說道:“這樣的可以嗎?”


    陳溪午誠懇地說道:“當然可以。”


    於是他轉過身去,麵對著那麵極為堅固的鋼鐵壁壘,並指如劍,向著那些鋼鐵之軀上切割下去。


    青絲很是期待地看著陳溪午,但也注意著那些仿生人的動靜。


    他們已經穿過了這條廊橋的一半,正在向這裏快速接近。


    “他們快要來了。”


    這理應是一句很是沉重的話語。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字眼卻蹦躂得很是雀躍。


    “沒關係的。”


    陳溪午很是認真的背對著那些威脅,緩緩切割著。


    “來得及。”


    機械仿生人自然沒有什麽自我意識,隻是憑借著那些早已經設定好的程序,在追蹤到機械信號侵入的時候,便遵循著指令而來。


    全都是近戰格鬥型機械仿生人。


    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在基座區自然不可能存在。


    那大概相當於自毀長城。


    那個機械信號停在了鋼鐵壁壘前,大概已經走投無路。


    那些機械仿生人毫無情緒地踩踏著鋼鐵廊橋,快速的出現在了那個侵入者的身後。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他們讀取到了兩個字眼,那些人間的文字化作了機械字符,落入了底層邏輯之中進行編譯。


    是——好了。


    是什麽好了?


    機械仿生人自然也有著防禦應變措施,不然也談不上仿生二字。


    冰冷的數據流在眼眸裏流動著,嚐試分析出這樣兩個字符的意義特征以及所代表的危險觸發機製。


    這當然是很短的一瞬間。


    那個侵入者亦是在瞬間,伸手插入了鋼鐵壁壘之中,而後在一聲沉悶的聲音裏,似乎是扯出來了一些東西——機械字符分析著這種行為,就像是在斬龍抽筋一般,也像是彎弓待射。


    但這是一種在機械字符時代,無從學習以形成應對措施的認知。


    這是一種違背常理的戰鬥方式。


    所以那一刻,衝在最前麵的仿生人的程序,竟是有了一刹那的宕機。


    那些畫麵被轉化為底層字符,成為了一種可以被機械造物讀懂的存在——他從那裏麵抽出來了一些東西,而後轉身便砸落下來。


    但不是砸。


    準確地說起來。


    這是劈劍式。


    青絲當然要能夠理解得多。


    看著陳溪午在那一瞬間,將那柄在鋼鐵之中切割出的劍抽了出來,而後折身劈頭蓋臉地劈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雀躍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的?”


    青絲若有所思。


    字符與畫麵之間,在青絲眼裏,永遠有著一種極為簡潔卻也深奧玄妙的轉化方式。


    她在這一刻,似乎無比真切的,看見了那樣一段劍意程序裏,那個少年被描繪的模樣。


    她將這一劍式轉化為了機械字符,與那一段程序進行了對照,而後很是認真地提醒。


    “出劍要偏左三格,記得前踏步多一格。那個少年的鼻子都被你畫歪了!”


    “......”


    陳溪午看著在機械屏的視界裏,在一瞬間展開的弦界麵,倒是有些默然無語。


    那個機械仿生人被這一劍直接劈開了,化作了一地的機械元件,向著兩旁崩解開來。


    “當年的劈劍式,一直都是我這樣的。”


    陳溪午收劍而立,很是誠懇的說道。


    “你也知道青山時代是很多年前了,而這是解構之後得到的最新最優解,你要相信我,哦,不對,是你們弄出來的算法。”


    青絲同樣誠懇。


    陳溪午想了想,看著緊隨而來的第二個仿生人,而後依照弦界麵之中那一劍的軌跡,劈落下去。


    看著那個更為幹脆的被劈開的仿生人,他的眸中出現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光彩。


    是的。


    這一劍,確實比先前那一劍更為順暢。


    但青絲依舊有些不滿意。


    “你的身軀協調度還是有些不夠。”


    陳溪午倒是沒有那麽多想法。


    畢竟不是冰冷的機械。


    溫度,情感,心思,一切都會讓身體呈現不一樣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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