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鳴夜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他怕鍾意秋著急,麵兒上一點也沒表現出來,還是若無其事滿不在乎的樣子。 鍾意秋懂他是在顧慮自己,也不敢著急,所以就形成了很奇怪的現象,包括義叔在內,幾個人明明都心急如焚卻又表現的比平時還要輕鬆開心。 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個不速之客。 星期六晚上吃飯晚,放學後他們幫著義叔一起整理後麵的菜園,有些菜馬上就要播種育苗了,要把地收拾出來。 七點多他們才吃飯,碗剛端上桌院子外響起了袁寶昌的聲音。鍾意秋還以為隻有他一個人,搬了個凳子出來,沒想到他卻帶了一個人。 竟然是過年在他家遇到的那個領導,被警察帶回去兩天就放出來的“有手段”的人。 鍾意秋立馬戒備,這個人找上門來幹什麽?難道是為了找肖鳴夜報仇? “你們好!”這人搖了搖右手熱情的打招呼。 鍾意秋覺得他的動作太別扭了,像是在模仿領導接見外賓的樣子,但又模仿的不到位,顯得不倫不類。 “你是?”義叔沒見過他,問道。 他上前雙手抓住義叔和右手握住,“你好,鄙人胡宴朋。” 噗——王文俊忍不住噴飯。 鍾意秋也是一頭黑線,生活中還是在農村,這樣文縐縐的說話太奇怪了。 義叔和他握手,客氣又疏遠的說:“歡迎,屋裏坐。”讓進屋裏又邀請道:“你們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胡宴朋在椅子上坐下,又做作的擺手說:“我們吃過了,你們慢用。” 噗——王文俊實在控製不住自己,噴完還不好意思的對胡宴朋擺擺手。義叔瞪他一眼,鍾意秋提著胳膊把他弄出去。 他們三個被趕到廚房吃飯,義叔和那個胡宴朋不知道在聊什麽,鍾意秋想去聽聽,肖鳴夜不讓他去,說道,“好好吃飯。” “他來幹什麽?”鍾意秋吃不下,心裏七上八下的猜測。 王文俊問,“這神經病誰啊?” 鍾意秋:“他們信那個教的一個領導,就是很多人信的那個……” 王文俊蹭的一下站起來,扔下碗不吃了,“不行!我得去聽聽,看他咋胡說八道!”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姐妹們的道德遭遇了一次欺騙。怪我沒講清楚了,隻是側麵提到張西明有孩子,但沒強調他的家庭,給大家造成誤解。這是我的錯,鋪墊不到位。感謝在2020-04-28 23:22:05 ̄2020-04-30 01:00: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世間再無喬鬆月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小豬 100瓶;lily 5瓶;panpan不胖 4瓶;35415411 2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12章 突變 他們三個人吃完飯進屋時, 胡宴朋已經談到神主宰宇宙萬物了……鍾意秋最佩服義叔的一點就是,無論是應對突發事件, 還是麵對妖鬼蛇神, 他麵子上都能永遠保持滴水不漏。 胡宴朋雙手並用像是在發表演講, 手勢誇張好笑,王文俊進來隻聽了一句就憋不住了,義叔卻規矩的坐在他對麵,認真的傾聽。如果不是因為了解義叔,鍾意秋都要以為他已經被成功洗腦了。 胡宴朋右手高高的揚起又狠狠的落下,做了一個狠劈的動作,嚴肅的說:“世界末日來臨時,隻有主能救我們, 除了主的弟子, 其他人全部都要死!” 王文俊裝的一本正經, “啥時候世界末日?” 胡宴朋高深莫測的笑了,煞有介事的說:“隻有主的弟子才有資格知道。” 王文俊又問, “咋才能成為主的弟子?” 這句話正中胡宴朋的下懷,他穿了件不太合身的西裝, 兩手握著領子抻了一下說道, “你們文化人果然不一樣,一說就明白。神主基督複活,就是為了普度眾生,隻要你願意信奉主,主就願意接納你。” 鍾意秋:“……” 王文俊:“普度眾生不是佛教的說法嗎?” 胡宴朋有一瞬間愣住了, 但馬上就轉變了表情,說道:“神主掌管宇宙萬物,世界上所有的教派都屬於我們分支出來的。” 鍾意秋:“……” 王文俊一副吃了髒東西的表情,惡心的不行卻又吐不出來,站起來出門說:“你們慢慢普度眾生吧,我要睡覺了。” 鍾意秋想不透這個人來幹什麽,僅僅隻是為了傳教?肖鳴夜坑了他一次,難道一點都不記恨了?但是聽他的一些說法,看來這個教派不是正經的,基督教沒有沒有這些荒謬言論。他家不遠處就有個小小的教堂,每年聖誕節都會派發糖果,每到這天一幫孩子都早早的去排隊,鍾意秋印象中最深的就是裏麵的人,都是和藹虔誠的基督徒。 看來是在打著基督教的幌子發展,隻是不懂他們圖什麽,錢嗎?難道信這個教要交錢? 肖鳴夜礙於袁寶昌的麵子才沒有走,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也忍不住了,轉身往門外走,叫鍾意秋去洗澡。 胡宴朋看他要走突然站起來,拿腔拿調的說:“肖二哥,我今天可是專門為你來的。” 肖鳴夜卻像是沒聽見似的,身形一秒都沒停,出門拐進後院。 胡宴朋:“……” 他臉上尷尬,一雙大眼睛微微瞪著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濃黑的眉毛擰在一起帶著怒氣。義叔跟在後麵安慰他順便轉移話題,鍾意秋見他轉身的功夫臉色瞬間就變回來了,笑盈盈的回答,“沒關係,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氣。” 肖鳴夜說的沒錯,這個人果然有些手段。 鍾意秋心裏一直惦記著一件事,去年趕集時遇見的賣望遠鏡的大嬸,她說等到三月再不去買就要賣了。老一輩的人說時間一般都是農曆,三月是公曆的四月,就是下個月,他卻仍然沒有籌到錢。當時放下東西離開時,他其實已經想到了最後的辦法,就是找陳遠借錢,自己認識的有錢人就隻有他。 隻是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借過錢,想不到該如何開口,眼看著日期越來特近,鍾意秋在心裏默默的打了無數次腹稿,仍然沒有勇氣打電話。 進入四月天氣越來越熱,鍾意秋把棉襖都洗好了收拾起來,卻又連著下了幾天春雨,溫度斷崖式降低,他又重新把棉襖拿出來。 天氣忽冷忽熱,導致他感冒了幾天,好了後又開始沒完沒了的咳嗽,張西明走後衛生室沒人看病,肖鳴夜要帶他去醫院,鍾意秋認為咳嗽是小事,他每年春天都會咳一陣子,沒什麽事兒不必去醫院折騰。肖鳴夜不聽他這一套堅持要去,兩人差點爆發戀愛後的第一次吵架,最後鍾意秋不得不妥協答應他,但是不去鎮醫院,去找方款冬。 自從元宵節他們來接小黑狗,過後就再沒見麵,方款冬也挺想他,非要留他們吃午飯。周律書出門辦事中午也趕回來了,見了肖鳴夜第一句話就是,“王老板正找你呢,纏著非要我帶他去。” 肖鳴夜問,“找我幹嘛?” “還能幹嘛!他這次搞了十幾輛車,而且還是跑遠路去南方,沒有信得過的人他不放心,他呀,就信得過你!” 肖鳴夜淡淡的說:“去不了,學校忙。” 周律書鄙視道:“你一個體育老師忙什麽?參加奧運會啊!” 肖鳴夜不說話,鍾意秋替他答道:“他現在還帶其他課,教三個年級的自然課。” 周律書不以為然,“教書能掙幾個錢?跑這一趟雖然不能跟過年那段時間比,但也能掙你當老師半年的工資!” 肖鳴夜仍不為所動,輕描淡寫的說:“去不了,我走了就調不出老師教書了,等以後。” 周律書笑著打趣,“你還挺敬業!你可要想好,現在不比從前了,以前都想混到單位端個鐵飯碗,到現在有啥用?做生意掙錢才是硬道理!” 肖鳴夜點點頭,認同他的話。 鍾意秋咳了幾聲補充道:“謝謝周哥,麻煩周哥幫忙轉告王老板,也謝謝他,下次有機會肖鳴夜一定幫忙。” 周律書故意挑起一邊嘴角,邪笑道:“你倒是挺機靈!怎麽?肖鳴夜現在啥事都歸你管了?” 肖鳴夜說:“一直都歸他管。” 鍾意秋:“……” 他們下午回來時又下起了雨,方款冬家隻有一件雨衣,鍾意秋要給肖鳴夜穿上,他在前麵騎摩托車,自己坐在後麵可以打傘。肖鳴夜不同意,雨太大車又跑的快,傘擋不住雨,不顧鍾意秋的反對,把雨衣給他穿上,自己淋著騎車。 路上全是泥水,回到家肖鳴夜被濺的像個泥人,頭發上、臉上連耳朵裏都是泥。鍾意秋心疼他,下車衣服也顧不上換先去給他燒水洗澡。 “你們可回來了!”袁老虎從屋裏出來,傘也不打快步闖進雨裏,嚷道:“出事了!出事了!後山包給別人了,我中午才知道!” 雨水打在臉上,冰涼迷眼,鍾意秋心裏咯噔一下,忙問道:“怎麽會包給別人!不是已經答應好包給我們嗎?” 明明是肖鳴夜承包,他卻說“我們”,但是袁老虎現在根本沒心思注意這些字眼,臉上表情焦急又愧疚,說道:“這事辦的我一點都不知道!中午去書記家問他承包的事兒,他才跟我說的,他們上午簽的合同!” 鍾意秋不知所措的看向肖鳴夜,擔心他承受不住打擊,肖鳴夜停好車過來,撐開傘擋住他的臉,問道:“包給誰了?” “張二瓦!” 鍾意秋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裏聽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肖鳴夜在旁邊提醒他,“去年夏天去鎮政府領教材,排隊時找你說話的那個人。” 鍾意秋還是想不起來,肖鳴夜又補充道:“我罵他滾蛋。” “哦——是他。”鍾意秋恍然大悟。 袁老虎不懂他們在打什麽啞謎,急的大聲說:“按說張二瓦都不住在我們大隊了,不能包給他,但是書記說他戶口還在大隊裏,還是大隊的人!” 鍾意秋又一頭霧水,肖鳴夜在旁邊幫他解釋,“他本來是張家寨的,後來搬到他媳婦娘家村裏住了。” 鍾意秋問:“山是袁家莊的,就算他是張家寨的,也輪不到他包吧?” 袁老虎衣服很快就被淋濕了,義叔在屋簷下讓他們進去說,他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像是走到屋簷下的幾步路會浪費很多時間,擦了把臉上的水說道:“山不是袁家莊的,是德營大隊的,況且——” 袁老虎欲言又止,狂躁的叉腰站著。 鍾意秋不解,抬頭看向肖鳴夜。 “書記是他堂舅。” 這下什麽都明白了,鍾意秋怒火中燒卻又無處發泄,更不敢表現出來,因為肖鳴夜絕對比他還要憤怒。隻是不明白張二瓦為什麽要承包後山,他也知道要修路的事情嗎? 不用他問,袁老虎罵道:“日他媽的不知道犯的啥病!後山平時給他都不要,現在跑來搶,我找人打聽了才知道,這狗日的過年去書記家走親戚,聽說肖二哥要包山就惦記上了,說肖二哥看上的地方肯定掙錢!” 雨打在傘上劈裏啪啦,像是鍾意秋心裏橫衝直撞的怒氣,撞在胸口雜亂的響著。這些人憑著關係,就可以隨便搶走別人看上的機會,不費吹灰之力就掠奪了別人的心血!從開始到現在,肖鳴夜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哪怕到現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要承包後山。想起他曾經意氣風發的說要帶自己去看看屬於他們的領地,鍾意秋心裏就疼的直顫。 “咋辦?”袁老虎六神無主的問。 肖鳴夜帶著鍾意秋先挪動腳步,把他引回到屋簷下,義叔拿出幹毛巾遞給他。 “他承包的是大仙山?”肖鳴夜邊收傘邊問。 袁老虎氣急敗壞,“那肯定了!小仙山誰要啊?” 肖鳴夜說:“我要。叔,麻煩你現在去找書記,說我要承包小仙山,今晚就簽合同。” 袁老虎和義叔都愣住了,張嘴看向他像是不認識一般,沉默了幾分鍾袁老虎突然跳起腳吼道,“你瘋了!小仙山要它幹啥!山不高麵積又大不好管,山上連樹都沒有,全是陡坡還種不了果樹,給別人都不要!” 鍾意秋聽的心驚,如果真是這樣確實沒有價值,而且離計劃的高速路邊又遠…… 肖鳴夜堅定的說道:“叔,你聽我的,過後我再和你解釋。我現在去籌錢,晚上過去找書記,但是,小仙山不能是那個價了,你幫我衡量著談談,這次,我要簽70年。” 他向來是有主見的,做了決定就是板上釘釘了,別人說啥也不管用,義叔本想再勸,看他朝自己使了個眼色,隻得幫著他勸袁老虎,讓他趕緊去找書記。 肖鳴夜全身都濕透了卻顧不上,回屋讓鍾意秋把存折拿出來,他要趁信用社還沒下班去取錢。叫了兩聲鍾意秋不動,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瞪眼看他,肖鳴夜覺得他真是可憐又可愛。 “怎麽了?”肖鳴夜怕把他衣服也給沾濕了,隔著一段距離親了親他顫抖的唇。 鍾意秋看向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六神無主的說,“會不會太草率了,要不再考察一下看吧,這麽多錢承包,這個山離路邊那麽遠,萬一不掙錢怎麽辦?” 肖鳴夜笑了,潮濕的臉龐帶著大雨洗刷後的明亮和清澈,捧起鍾意秋的臉用拇指輕輕碾磨他柔軟的嘴唇,輕聲說道:“掙不掙錢不重要,我想有一個隻屬於我們的地方,和你在陽光下親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30 01:00:37 ̄2020-04-30 23:27: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世間再無喬鬆月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十一 5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