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敷衍地點了點頭。原本以為自己並不感興趣,可洗澡時光溜溜地站在花灑下,看到自己的大寶貝,竟然沒忍住亂七八糟的聯想,最後直接調到冷水胡亂地衝了下,跑出浴室,打開手機假裝欣賞起這項有幾百年曆史的高雅藝術。一番探索,他才知道原來男芭蕾舞演員表演時會穿一種專門的護身,將那些地方束縛住,製造出飽滿平整的感覺。那也就不見怪了……手機的提示音打斷了思路,齊悅給他發來了一個網盤鏈接。杜清劭隻能投其所好地陪女神聊了幾句,不料對方這次竟另有所求。[齊悅:你能幫我個忙嗎?]“?”杜清劭緩緩打出一串問號。齊悅又說:我回去之後想了想,總覺得男神有心事。你和他相處過程中多關注下他的情緒唄,我真的很想他早日回到舞台t^t他持續問號臉:姐,有病讓他去看心理醫生啊,關我屁事?此話一出,對方隔著屏幕暴怒:你再這麽說話信不信我用冰刀鞋踹你!?[你為了他謀殺隊友?]杜清劭無語,勉強答應了這個無理的要求。結束對話後他被氣得不輕,去外網搜了下洛銘的尊姓大名。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洛銘在舞蹈圈的熱度可謂驚人,油管上的視頻隨便一個都是上萬播放量起步,評論區還有很多粉絲換著中英法三國語言應援。相比之下,他隻有兩萬微博假粉看他發沙雕日常、一起p圖互相傷害。看著小金毛的各種美圖,他酸得牙都疼了。翻著翻著,又意外點開了剛才看了一半那場表演。第二幕,在幽森的墓地裏,洛銘披著巨大的深色披風,捧著一束白花,踩著嫋嫋煙氣而來,在吉賽爾的墓碑前虔誠地跪下懺悔。僅用了幾秒時間,眼眶中竟然有了淚光,燈光打在臉上,狹長的鳳眸泛著紅色。杜清劭這才發現他左眼角內側有一個小痣,哭的時候淚痕會劃過那兒。能有什麽心結呢?他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反倒是睡意洶湧而來,眼神漸漸迷離,歪著頭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隻剩屏幕上的小美男在墓地裏暗自神傷。第10章 “難怪被看低”因為在樂曲上做出了一些改動,又鑒於杜清劭一塌糊塗的樂感,第二天練習結束,洛銘悄悄把他拉到場邊,問是否願意去舞蹈教室聽他彈一遍再做分析。讓他上音樂課,簡直比坐在餐桌上看別人吃大魚大肉自己卻一口都不能碰還煎熬。但為了比賽時更好合樂,隻能咬咬牙硬著頭皮答應了。可憐的小崽子沒精打采地坐在鋼琴前。洛銘打開琴蓋,先說了一下編舞思路:“結合這段時間的觀察,我覺得你確實適合節奏快、情感展露比較外向的音樂。所以原來的曲子第二樂章主部之後的八小節插部,在這個賽季全部替換成了第三樂章……”他啥也沒聽懂,心煩地打斷:“你別解釋原理了,直接告訴我怎麽滑就行。”洛銘聞言皺眉,拿起平板坐到他身邊:“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說完翻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簡譜,按照每個樂章的曲部一段段地劃分給他看,還耐心地把專業名詞寫在旁邊。和他相處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兩個左撇子,在用手細節上難得地一致,湊一起也不會出現打到手的情況。但盡管換上了最通俗的語言,杜清劭還是沒耐心聽,不一會兒就開始走神。洛銘用pad筆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背:“集中注意力,這可是你比賽的曲子。”“其實我聽懂你的意思了。”他不好意地掰了下手指甲,“就相當於配合步法音樂緊湊了一點,第三樂章主部的快板旋律會出現兩次,起到首位呼應的效果,對吧?”他雖然樂感差,但不傻。像洛銘這種閉著眼都能彈貝多芬的人,換上簡譜和自己瞎逼逼,再聽不懂估計會被暗地裏笑死。洛銘聽後略微驚喜地點頭:“不錯,那我再把合樂的細節說一下。”杜清劭沒有表態,懶洋洋地坐在地上看他彈琴,配合譜子在心裏默默記著進入旋轉的時間點和配合音樂舉手放手的細節。用過一賽季後,他在理解和記憶上都輕鬆許多,洛銘的教學也意外得順利。等全部交代完畢,他合上琴蓋,看著漆黑鋥亮的鋼琴隱約映出的倒影,猶豫了幾秒:“du,有個問題,我想冒昧地問你。”“你要是覺得冒昧,那都沒有必要問,我肯定不會回答你。”杜清劭又低下頭掰指甲,直接脫口而出。洛銘聞言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撓了撓頭:“我沒有別的意思,說吧。”“當時怎麽會想到選貝多芬的第八號奏鳴曲?現在選古典樂比賽的選手已經不多了。”停頓幾秒,洛銘發問。“這個啊,”他挑了下眉頭,“當時是西塞琳老師推薦的,正好我看過羅曼·羅蘭的《名人傳》,覺得自己也算了解貝多芬。”離了解還差遠了……洛銘暗自腹誹,又不敢說出來刺激他,隻是道:“西塞琳當時和你還說過什麽嗎?”“就是簡單講了下貝多芬的創作經曆吧,一開始很痛苦,到後來勇敢地與命運抗爭。”他捧著腦袋回憶了一下去年的場景,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老師她現在身體如何?”西塞琳是花滑屆老母親般存在,杜清劭和她的合作也很愉快,本來這賽季還想邀請她來編舞,可西塞琳不幸患病,才退而求其次找了她的朋友,也就是眼前這隻外國小金毛。洛銘聞言垂下頭,纖長的手指撫摸過琴蓋,小聲道:“不太好,是癌症,已經…擴散了。”杜清劭失神地“啊”了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就當我沒問過吧,現在醫療技術這麽發達,應該能挺過去。”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洛銘眨了下眼,覺得睫毛有些濕潤,把頭扭向另一側,盯著窗簾發愣。見他這樣,杜清劭也不知說什麽,起身拍拍屁股:“我去找教練訓練了,拜拜~”到場邊的時候,訓練還沒開始,隊員們坐在一旁聊天。“聽說齊悅姐這賽季的短節目請了alva來編排,世界一線編舞師呢。”“不愧是我們隊一姐,待遇就是不一樣。”……他在冰場邊上熱身,就聽他們嘀嘀咕咕討論編舞的事情。同為成年組男單的宋湯昊走過來,冷不丁地問道:“你聽說齊悅這賽季的編舞陣容了吧?”他輕挑眉頭,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怎麽?”“到底是要衝擊金牌的人,陣容就是某些人豪華多了。不過想想也是,連自由滑都不一定能進,根本沒必要花大價錢弄一套新節目,隨便找個人來編就行了。”宋湯昊雙手插兜靠在牆上,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大堆。杜清劭得心裏一抽,走神的幾秒間差點扯到腿上韌帶,費力地把老腿從杠上扳下來,迎上對方挑釁的目光,戲謔道:“你倒是挺會吾日三省吾身啊。”果然,宋湯昊聽完臉色大變:“小兔崽子我說的是你啊。居然找個跳芭蕾的來給你編舞,真是笑……”“你看不起誰呢!”提起這個話題,杜清劭像是吃火藥一般突然爆發,抓起領子就把他提到自己眼前,“我跟你說,盧米·瓦瑞斯是一名非常成熟的舞者,他在音樂和編舞上的造詣遠遠超過國際一流編舞師。他現在是我的老師,你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對方聽得一愣,故作淡定地冷笑:“可以,到底是自己親手氣跑又追回來的人。那我倒要看看這個國際超一流編舞師最後把你教成什麽樣。”說完就啪一聲拍開了杜清劭的爪子,隻留漲紅了臉的小崽子呆立在原地。氣死了氣死了!這隻臭金毛、一百零八線編舞師,居然還要自己幫他護短。杜清劭泄憤地踢了腳橫杆,甩掉外套繼續熱身。目前國內的男單,老將馬嘉博退役在即,未來就剩宋、杜兩人扛大旗。可惜宋的技術不穩定,升組兩年來一直沒進過大獎賽總決賽,四大洲和世錦也在陪跑。杜清劭雖然還沒見識過成年組的血雨腥風,但從已有數據來看,發揮要比他穩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