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林稚虞的震驚,陸雪銘則是平靜了許多,拿過一旁的靠枕抱在懷裏,沒什麽情緒地盯著酒瓶:“是啊,六年都沒消息的人突然又跑出來了。”林稚虞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倒是陸雪銘嗤笑了聲,繼續道:“其實早在舒蘭島的時候我就已經遇到過他了,那時候住的地方出了點意外,我還被迫跟他在一間房裏睡了一晚。”林稚虞的眉微微蹙起:“那你們……”“什麽都沒發生。”陸雪銘仰靠在沙發背上,月亮壁燈的柔和光芒灑進他眼中,仿佛看到了舒蘭島的那一夜,那個沐浴在月光之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睡沙發我睡床,連話都沒有多說,洗完澡就直接睡了。”陸雪銘閉上了眼睛,將回憶的畫麵阻斷,聽林稚虞問道:“那後來呢?”“後來……”陸雪銘歎著氣,把第二天醒來後發生的事一一道來。又說到回方州以後,想著不會再有機會接觸了,結果林驍不但入職了他們學校,更是搬到了他隔壁。“我實在想不通他搬進來是為了什麽,他家的條件很不錯的。雖然我沒去過,但是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也知道些。而且他搬家的時候我去看過,裏麵的家具都很貴,根本不符合宿舍老舊的環境。”陸雪銘越說越鬱悶,幹脆又繼續喝酒,林稚虞聽著也覺得不合理,便問道:“那你有沒有了解過他這次回來的目的?”陸雪銘道:“沒問,不過他今天說想和我做朋友。”“隻是想做朋友?”林稚虞捏著下巴分析道:“久違的數次重逢,已經很難用巧合來解釋了,如果是故意的話……”他看著陸雪銘道:“會不會是他想跟你複合才這麽說的?”陸雪銘想都不想就否定了:“不可能,我沒有值得他花心思接近的地方。何況當年是我追了他很久才在一起的,分手也是他先提,對他來說我根本可有可無,他又怎麽會回頭。”說這話的時候,陸雪銘一點猶豫的語氣都沒有。林稚虞理解他的心情,換誰都不想在同一個人身上受兩次傷。但如果林驍不想複合的話,這些巧合又有點說不過去。而且他們現在已經成為同事了,接下來的相處是無可避免的。林稚虞擔憂地道:“那岑主任說的聯合課堂要怎麽辦?我聽他說你已經答應了。”陸雪銘正頭痛這個,聞言便負氣道:“能怎麽辦,就當教學任務來完成。好在我跟他不是一個係的,也就隻有這一堂課需要接觸。”林稚虞抿了抿嘴唇,雖然他是陸雪銘的好朋友,但這件事上他真的不好隨便給意見。關於這段初戀,陸雪銘和他略提過。當時事情過去了很久,陸雪銘的表現像是放下了,就連那個人的名字也不曾跟他說過。他沒和林驍接觸,不了解林驍在想什麽,可他很了解陸雪銘。這幾年陸雪銘談過兩次戀愛,都熬不過一個月就結束了,每次的理由都是性格不合。雖然陸雪銘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是他看得出來,多少都跟那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有關。他自己的戀愛經驗也不多,唯一談過的對象就是現在的老公梁起鶴。當年在遇到梁起鶴之前,他也暗戀過一個人三年多的時間,所以他很清楚這種把感情藏在心裏卻不能跟任何人說的感覺有多難受。他是運氣好,遇到了能帶他走出來的人,陸雪銘卻一直沒能遇到,這麽多年了始終在原地踏步。想到這,林稚虞便歎著氣,問道:“那你現在怎麽想的?要跟他做朋友嗎?”“誰要跟他做朋友?”陸雪銘的酒勁有點上頭了,他半癱在沙發上,不滿道:“我跟他說了不可能。”“這樣的關係做朋友確實尷尬。不過……”林稚虞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你真的放下了?”陸雪銘的睫毛一顫,眼中的情緒在昏暗的光線下雖然不清晰,但是林稚虞聽到了他更加堅定的回答:“都六年了,還有什麽好放不下的。”林稚虞拍了拍他的手臂,對於六年這個說法是不認同的:“在感情麵前時間能說明什麽?重要的是心裏真正的想法。”不過林稚虞也沒有再說下去了,畢竟林驍剛剛出現,陸雪銘心裏亂,有抵觸情緒很正常,實在沒必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要他想清楚一切。何況林驍真正的目的是不是做朋友他們也不清楚,還是先順其自然吧。林稚虞又陪他聊了一會兒,這期間也沒再提起林驍的話題,直到喝的差不多了才讓梁起鶴過來把人送回去。到宿舍樓下的時候,陸雪銘已經醉到睡著了,梁起鶴就把他抱了上去。林稚虞幫他脫了外套和鞋襪,蓋好被子後又定了第二天早上的鬧鍾。離開時,林稚虞特地看了眼對麵的門,門縫的四周沒有光線,估計林驍還沒回來。陸雪銘雖然喝醉了,這一覺卻睡得一點也不踏實,不停的做各種各樣的夢,且都與林驍有關,但是第二天醒來後又不記得夢的內容了。接下來的兩天裏林驍還是會來找他,不過對於那天傍晚的對話隻字不提,又是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跟他談公事。他對林驍這種態度不滿,卻也沒辦法,隻能忍著,等到教案終於通過教務主任那關後才鬆了口氣,接下來隻要上完明天的課他就能解脫了。這節課是安排在第二天下午的。由於林驍作為青年畫家的身份,以及優越的外形條件,所以學生們積極性很高。平時在課堂上就很活躍的一些女生變得更熱情了,以往盯著陸雪銘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林驍身上。陸雪銘還聽到前排的兩個女生討論林驍的長發,說林驍經常撥劉海到耳後的動作簡直又帥又迷人。以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林驍的頭發不長,所以沒有這個習慣。陸雪銘本來是左耳進右耳出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站在旁邊聽林驍講課的緣故,他的目光也追逐著林驍,看著看著就發現林驍除了撥頭發的動作外,還保留著喜歡把手放在褲子口袋裏的習慣。這個習慣是以前就有的。他還記得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是冬天,林驍總是不肯在外麵牽著他的手,他就主動把手伸到林驍的褲子口袋裏去。一開始林驍很反感他這麽做,後來被他厚著臉皮磨了幾次,居然默許了。想到那時候幼稚又賴皮,卻有著磨不滅的熱情的自己,他就覺得光陰似箭,再美好的歲月也在時光的長河中消逝了,終歸是回不去了。看著林驍在黑板上寫下總結,陸雪銘拿起水杯喝了兩口,想著下一個環節上完就能結束了,結果林驍臨時變卦。教案中明明寫了,最後環節是選一名學生出來作模特,讓林驍現場教授人像素描中一些容易被忽視和不好把控的細節。林驍卻當著所有學生的麵宣布:“接下來我會以陸老師作為模特,畫一幅人像素描,讓你們直觀的感受下必須掌握的細節點。”作者有話說:第11章 陸老師,請你把胸挺起來些。教室內頓時響起了學生們的議論聲。陸雪銘走到林驍身邊,關掉領子上的麥克風,悄聲問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按照教案來?林驍低著頭在講台上準備畫具,聞言也關掉麥克風,看向他的目光溫柔了下來:“你是知道的,我不是每次都能發揮好,所以還是畫你最有把握。而且這是第一堂課,要是發揮失誤的話對後麵的課是有影響的,也不好跟校長交代。”這話有點牽強,卻讓陸雪銘反駁不了。林驍確實有這個毛病,作畫的時候比一般人更依賴感覺這種東西。不管是周圍的環境,還是音樂,甚至是男模特今天的頭發比上次短了一點,都能嚴重影響到他的狀態,讓他畫不下去。在一起的那一年多裏,林驍畫得最多的就是他。不過開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而是有一次林驍早起,看到窗外的暖陽照在他身上,將白皙的肌膚和凸起的鎖骨點出了朦朧感,於是突然有了靈感,拿起紙筆就開始畫。那是林驍第一次主動畫他,雖然隻是黑白素描,但是陸雪銘很珍惜地收著,直到分手後搬出來了也沒舍得扔掉。班長的說話聲忽然擠入了耳中,陸雪銘回過神來,發現不知何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了。而林驍已經坐了下來,右腿交疊左腿,畫具平放在腿上,神態悠閑地看著他。班長則在他身邊繼續提醒道:“陸老師,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岑主任在後麵看著呢。”陸雪銘順著他的話往教室後方看去,教務主任果然皺起了眉,盯著他這邊。這是第一節 聯合課堂,是要記在年終教師考評裏的,因而教務主任親自來旁聽。隻要林驍的要求聽起來合理,他就沒理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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