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隻有顆粒粗大的畫麵,沒有聲音。從觀看角度也不難辨出這是艙內攝像頭的麵向。人群中突然傳出女人的尖叫,隨著畫麵逐漸穩定,所有人都能看清,一個男人正將另一個全身赤條的男人壓在身下,掰開雙腿。杜衡生一拍桌子站起來,眥目欲裂,下一瞬間已轉身往門口奔去。緊接著,秦蔚第二個站起來。他一臉不可置信,死死盯著屏幕卻追著杜衡生朝門口飛奔。視頻畫麵不比電影清晰,可對於同時認識杜覃生和白鹿的人來說,已足夠辨認眼鼻。所有人都仰著脖子看戲,沒人留意到台上穿著伴娘裙的杜芷若渾身發抖,也沒人知道這個伴娘是何時脫掉高跟鞋,消失在千人眼皮之下。秦冕抓著場控就往主控室走,他眼裏沉靜,可肢體還是暴露心慌,“打電話給控製!讓他們立馬關閉畫麵,立刻!馬上!”至此為止,吃瓜群眾陸續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什麽驚喜,而是一場被人為轉播的活春宮。畫麵之一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今日新郎的弟弟。杜老先生氣得直咳,蒼老的身體抖得像個篩子,“逆子,這個逆子!”杜夫人早在畫麵中認出自己的小兒子,可她哆嗦著不敢相信,直到聽見老先生叫出杜覃生的名字才一閉眼睛,當場暈厥過去。杜衡生一腳踹開反鎖的木門,推開仍然壓在白鹿身上,卻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呆的杜覃生不管,反而從地上揪起白鹿,不問緣由就一拳頭砸在他臉上。緊接著將人抵在牆上,又是一拳。兩聲悶響,聽起來皆是巨痛。秦蔚緊接著進門,見狀一愣,隨即大吼一聲,衝上來將杜衡生撞開,“我操尼瑪杜衡生,你憑什麽打人!”杜衡生氣沒了理智,秦蔚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將白鹿護在身後,擼起袖子迎麵跟對方打成一團。與此同時,主控室裏。秦冕眼底通紅,強忍憤怒,“你說什麽?為什麽不能切斷畫麵?”婚慶的人也一臉懵逼,“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死機了……控製不了啊。”秦冕不顧風度推開那人,單膝跪地,把麵前的所有插頭接連拔出,“直接斷電都不會嗎?”話音剛落,主控室裏的畫麵漸次黑屏。那人‘哎’了一聲,忐忑地吞咽一口才說,“斷不了電,中心控製用的是我們自己的筆記本……你拔的隻是顯示器,隻有我們看不見而已……哎哎哎不能摔不能摔,這是公家財產,裏邊還有其他客人的東西,您不能破壞!”秦冕低罵一聲,提高音量,“所有影像記錄都保管好了!沒我同意不許拷貝流出。我不管這回有沒有黑客,要是那些畫麵被外麵的記者拿到,我讓你們在場所有人都後悔今天出現在這個地方!”為了增加威懾,秦冕甚至故意勻出幾秒時間將主控室裏的人臉來回看了兩遍,確保自己都記住長相,“都聽見沒有!”眾人:“……”他奪門而出時正好抓到個匆忙趕來的船上侍者,“秦……秦先生,還有什麽吩咐麽?”“總電閘在哪裏,立馬帶我過去!”半分鍾後,杜芷若也出現在監控畫麵。她手裏拎著件不知哪裏撿來的大號服務生製服,手腳並用,笨拙地,小心翼翼地,顫抖著用衣服將赤倮的白鹿包裹起來。白鹿已經沒有反應,隻抱著腦袋痛苦申吟。眼角血腫嚴重,口鼻的鮮血流成一片,蹭得滿手滿臉都是。可見杜衡生那兩拳下去,他當場丟了半條性命。若不是秦蔚及時出現,白鹿怕是挨不了兩下就會被人活活打死。杜芷若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大顆大顆順著臉頰滾落。她並不知道此刻瘋狂的局麵也是白鹿的計劃之一,她害怕極了,她不曉得事情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終於說得出話時,她兩把抹掉眼淚,轉頭衝杜覃生大吼,“你還愣著幹什麽呀,把那兩個瘋子拉開啊!”杜覃生這才慢慢回神,他並不曉得自己的春事已被人轉播到宴會廳內,隻莫名其妙作為新郎的杜衡生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們特麽是不是都有病!”杜覃生不僅沒打算拉架,反而對自己的好事被人橫空破壞而怒上心頭,甚至竄起來一副要將兩人肉搏升級到三人亂鬥的架勢。杜覃生一加入,秦蔚立馬紅了眼睛,此時他正好氣他入骨,恨不得將這人撕成兩半。顧不得剛被自己推開的杜衡生,就直接將矛頭轉向他弟弟。杜衡生見杜覃生摻和,氣得腦袋都要炸開。他破口大罵讓他滾開,又矛盾地害怕他真被秦蔚打傷,亂戰中由於護著弟弟終於被秦蔚踹中兩腳占了便宜。他一咬牙,抓住杜覃生後背將人一把扔開,指著牆邊滿臉是血的白鹿,“這種被人睡過無數次的爛貨你也喜歡?你要上他連個套也不戴?真特媽不怕染上髒病是吧?”秦蔚第一個聽不下去,拎著杜衡生領口將人撲倒在地上,“杜衡生你知不知廉恥!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杜覃生心情也不美麗,誰罵他咬誰,“杜衡生你特麽才有病吧,訂婚之後在外麵玩了多少演員和外圍?我有在那個女人麵前多說你一句嗎?你特麽什麽毛病,幾巴長在我身上,跟誰作愛還要經過你同意?我操尼瑪操。”盡管這時無人反應過來,杜衡生他媽也是杜覃生他媽。當然這不重要。杜衡生眉間爆出青筋,一聲怒吼反過來將秦蔚掀翻在地,卻無意對他繼續出手。盡管穿著禮服,仍舊靈活彈跳起來直直朝著杜覃生撲去。同一時間,一個服務生跌跌撞撞跑到艙門跟前,大口喘氣,像隻累趴的狗,“秦……秦先生說,趕緊關門,記……記者要來了。”從地上爬起的秦蔚兩步堵在門口,“我哥人呢?”“他去……去主控室那邊……了,讓我來傳話……話說快關……”話沒說完,這人果然就被關在外麵。宴會廳裏仍然還在直播這場驚心動魄的打鬥,不過萬幸隻有畫麵,沒有聲音。否則不止杜夫人,怕是連新娘也要當場氣暈過去。已然騷動的看客們並不曉得,十秒之後,整個大廳會全部斷電,而led巨屏和所有燈光熄滅之前兩秒,才是今晚真正的高潮。倒計時結束,‘哢嚓’一聲,黑暗席天卷地而來,像爆發前蓄勢已滿的風雨。巨大的黑暗讓才將瞥見一眼邪惡的人群無所適從,各懷心思,又意猶難盡。女人捂嘴,男人瞪眼,母親遮蔽孩子的眼睛,老人錘著胸口,“造孽啊!”像被好一場玩弄,像一個陰險的暗算,亦或者說是被人直戳脊梁的天大笑話。場內的記者和好事之徒早耐不住性子,趁亂擠出臨時安保圈出的重圍,不過半分鍾時間,一大波人群擠入甬道,瞬間將艙門團團圍住。他們瘋狂叫門,爭先恐後想破門而入,一窺究竟。杜芷若被這激烈的陣仗又嚇哭一次。秦蔚渾身帶傷,頭痛欲裂。他強忍出一臉冷汗,用肩頭抵在門上,“臥槽,這都特麽什麽破事。”連有先見之明的秦冕都被這洶湧人群嚇住,“外麵怎麽回事?他們都瘋了嗎!”主控室內,一個婚慶人員戰戰兢兢,努力將秦冕走後他們又看見的畫麵描述出來。“三個男人打作一團……然後新郎推開一個男人,又撲向另一個男人,可是他……他……他突然低頭就親下去了……”第六十二章 都是他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