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網球會所,褚貞已在熱身。天寒地凍的時節,打球都移進室內,對方看見他,歡快招手。不錯,臉色紅潤,笑容可愛,已恢複成原來模樣。褚易換了衣服,陪褚貞打了幾局。他大病初愈,打了半小時就有些累,坐到一邊休息。倒是褚貞今日體力不錯,沒打過癮,就跑去和熟識的omega球友切磋。褚易坐著喝運動飲料。上次來這裏還是深秋的事情,他想起那次與高允哲的三局球賽,當時他輸個徹底,恨自己每次遇上高允哲都贏不了,心中隻有怨懟,卻沒有仔細想過是為什麽。他對高允哲的恨似乎來得很理所當然。他們初次見麵不愉快,再次見麵更不愉快。他放任自己的偏見,認定對方是alpha沙文主義,討厭beta,但接觸至今,他知道對方並不如此——那他是僅僅討厭自己?可能,畢竟高允哲曾經當麵對他說過,我很不喜歡你。現在也是嗎。他下意識想,卻立即反應過來。怎麽會有這種念頭……他使勁拍一拍臉,從思考中抽離。這時身邊經過兩個omega,見到他之後,其中一個發出聲冷哼。褚易分出注意力,眼熟,是高允恭的花瓶伴侶陳芳澤。兩人隻在陳知沅生日宴上見過一麵。褚易放下水杯,主動打招呼,說你好。對方沒想到他表現如此爽朗,冷冷表情僵在那裏,有些尷尬,於是假裝咳嗽,悄聲與身旁的omega說了幾句,對方點點頭,先一步離開。送走無關人員,陳芳澤站到褚易麵前。這架勢,褚易覺得好笑,他太熟悉,陳芳澤是要來向他興師問罪。在今天以前,他們未有往來,自己能有什麽得罪對方,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褚易疊起腿,放鬆姿勢,說:“有事嗎?”陳芳澤頂一張漂亮麵孔,嗓子很細:“請你離允恭遠一些。”褚易挑眉,假裝驚訝:“你說高大少爺?我與他隻見過幾次而已。”“你做過什麽心裏清楚!”陳芳澤抬聲,他大概不常與人吵架,大聲說話臉都有些紅。“上次的事情我聽說了,你這個beta很……很不要臉。”哇,說話也太扭捏,哪有人這樣尋釁?褚易環著手:“噢,你說那件事。冤枉了,高大少爺自己上門,又是要送我新屋,又是不讓我上樓,我怕他話太多說得累了,就好心送他一腳請他安靜,這怎麽能叫不要臉?樂於助人還差不多。”“你!”陳芳澤氣得瞪圓眼睛,說不出話。這人雷聲大雨點小,如果說陳知沅是真老虎,陳芳澤充其量就是一隻紙糊的,褚易哪裏害怕。他沉下聲音,繼續說:“我想你心裏明白高允恭來方宅做過什麽。你不找他算賬,跑來與我叫板,是覺得我能任你拿捏?不好意思,除了高允哲,你們高家隨便誰來,我都沒必要裝好人招待。再說,高允恭整天上小報,單是我拍過的花邊新聞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怎麽不見你有勇氣去他包養的情人那裏討說法?”這番話正中陳芳澤痛腳,他麵色慘白,嘴裏隻你你叫喚半天。褚易擺擺手,截住他話頭:“別你來你去,我叫褚易。陳芳澤先生,如果你有興趣找我吵架,記得下次提前預約時間,我也挺忙的。”omega咬緊嘴唇,他被褚易堵得一句話都反駁不上,嘴一扁,竟然有點要哭的意思。褚易瞧了,有點傻眼,還以為這人是那種嬌生慣養、脾氣不好的名門omega,怎麽脆弱到連一點重話都聽不得?恰好褚貞打完球。陳芳澤見有人過來,捂著臉跑開了。褚貞與他擦肩而過,見對方欲哭無淚的模樣,好奇問褚易:“發生什麽了嗎?”莫名其妙。褚易將發生的事情與褚貞提了。堂弟啊一聲,說:“我聽姑姑說過。她和陳芳澤打過幾次牌,這人是陳家分家出身,家境不怎麽好,與高允恭的婚事是陳知沅一手包辦,平時在高家都需看這位伯父的臉色,所以性格有些唯唯諾諾,他們太太圈也不愛與他來往。”褚貞說著,歎一聲氣:“其實也挺可憐。我想他生活在那樣的家庭,作為omega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被安排嫁給一個高允恭那樣的alpha,生活肯定不太順心。”“那也不該找別人出氣。”褚易擰開水遞給褚貞:“配偶不是好人,不意味著自己也要做一樣貨色。”堂弟搖搖頭:“哪有這麽簡單的。ao之間的吸引有其兩麵性,不可抗拒的同時也代表了無法選擇。在永久標記中恪守永久的隻有omega,如果標記不是為了彼此忠誠,那對於omega來說,標記的存在就是一種束縛。”瞧瞧這話說的。褚易從上到下看他一遍:“你真是貞貞?以前你可不會這麽說話。”“啊?有嗎?”褚貞困惑道:“我是前幾天聽李先生說的,覺得挺有道理。”喔。褚易明白了,拉長語調:“李——先——生。”見堂哥神色微妙,褚貞知道他在想什麽,頓時臉一紅:“隻是最近偶爾會和他一起散步,沒有其他的……朋,朋友喊我,我先去打球了。”人跑了,甜甜的密瓜味信息素倒是留下,褚易看著褚貞兔子似的背影,想,大約是已經和解了。也挺好。第50章 鴛鴦(2)新春,除夕夜。褚易醒來後下樓,見汪嫂在廚房忙碌。今日過節,方宅裏大部分的傭人都被褚易放了假回家,隻有汪嫂留下,說是給他做完飯再走。他打個嗬欠,問她幹嘛備那麽多菜,自己又吃不掉。汪嫂回頭責怪似看他一眼,說周助理剛才來電話了,東家今晚過來。原本還有些睡意的褚易被她這話嚇得醒了。高允哲除夕不在高家,跑這來做什麽?他趕緊致電周助理,忙音中。便換了方式,一條簡訊過去:高允哲今晚要來我這裏?二十分鍾後,周助理回複:九點。從高家過來。再補一句:單獨來。本人今日休假。好,宣判了。小周居然今天還能休到假,看來高允哲這位剝削人的資本家良心未泯。褚易收了手機,吃過飯就在廚房給汪嫂打下手,東看西看一陣,問,沒備點心嗎?汪嫂不急不慢,說褚先生,我跑不開,您親自去珍琅軒提盒蓮蓉酥行不行?褚易說好,他洗個手,去門口穿外套。臨走前才反應過來,探頭問她:你該不是和小周一起給我下套吧?汪嫂邊煨湯邊笑。去吧,褚先生,早些回來。除夕夜,應該一起吃飯的。褚易唉一聲,跑到外麵。今天司機也回家過節,他就招了一輛的士,去近些的北區老店。到了珍琅軒之後,門口侍客的女郎聽他要打包,立即跑去安排。除夕的珍琅軒生意不錯,大堂桌位都坐滿,大都是一家人來吃飯,其樂融融。褚易站在那裏看,室內暖氣開得挺高,合著這股氛圍,熏得他胃裏暖烘烘的。這時女郎過來,送上兩盒蓮蓉酥,微笑與他祝福,說祝您新年快樂,闔家團圓。他接過,擺出笑臉說謝謝,也祝你新年快樂。走出店門,褚易招手攔車。好不容易從和路邊行人的競爭中勝出,鑽進車裏,他手機響個不停,拿起一看,是美娜的電話。“嗨。”褚易接通,“要給我送新年祝福嗎?現在才下午,也太早了吧。”電話那頭長久沉默。“美娜?”褚易喊一聲,他心底突然有不好預感,“美娜?說話啊。”“小易,你有空嗎?我有件事想和你說。”“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沒事,我隻是想找你說些話,你能來嗎?”是那種語氣,情緒平靜,說話沒有起伏,不是平時的美娜。褚易看一眼時間,才五點多,離高允哲過來還早。他立即回複:“我有空,現在就來,老地方見。”他掛了電話,腦子有些懵。載他的司機不耐煩地按一下喇叭:“快點啦!客人!去哪裏?做完這單我就要趕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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