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易苦笑:“我也希望是個玩笑。”“我最多隻有十萬……易哥,你是碰上什麽急事嗎?”他要怎麽和別人講?我爸是個老賴,欠了錢不僅不還,還夥同他人給侄子下藥,逼自己填債?送他十張臉皮,他都說不出任何一個字。褚易將手中的塑料杯捏到變形,他丟掉,換了一個新的,重新倒上酒。“算了,當我沒問。”“不不!易哥,你先拿去吧,我回頭轉去你卡上。十萬雖然少,但我想總是有點用的。你教了我那麽多東西,我也不知道如何報答你。”“說的好像你在付我學費一樣。”“算是吧。”趙銘邊說邊開了最後一瓶啤酒:“雖然你可能不想承認有我這種學生,但我真的當你是我老師。我剛進娛樂生活版的時候,其他師兄都不願意帶我,說我蠢,隻有你不嫌棄,你平時罵我也隻是嘴上罵罵,我知道的,你是氣我學得慢,該教我的時候你從來都不會含糊。”“我哪有這麽善良。”趙銘重重地向他點一點頭:“有的。”真誠的人最難敷衍。褚易閉上嘴,與趙銘繼續喝酒,兩人誰也沒再提這個話題,轉而挑些有的沒的聊起來。他倆一直從傍晚喝到深夜,排擋周圍的客人來了又走,等月光爬上塑料桌布時,趙銘已經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老板娘跑來結賬,後輩大著舌頭說我來我來,被褚易攔住了。清醒的人說:“讓我買吧,之前不是還欠你一頓飯嗎?就別和我爭了,我不想再欠別人的了。”第28章 運氣把喝醉的趙銘送上的士,褚易往公寓方向走。他給林嫂掛了個電話,說自己有些事情要處理,今晚不能回佘公山了,請她多多照看褚貞。回家路上,褚易聯係遍了所有認識的人,試探地提出想要借錢的意思,收到的回複大半都是婉拒。他理解,這是個無底洞,誰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夠還上?大家的交情沒那麽深,世道不景氣,人要自保。這些他都理解。到家後,褚易沒開燈,裹著外套坐在地上。天氣已經有點冷了,他進門後將寒氣也帶進來,呼氣吐氣之間都是冷冰冰的,他捂住臉,排山倒海的疲倦湧上來,毫不留情地將他卷進去。砰砰。有人敲門,敲得很急,一下接一下。褚易一開始故意不理,但拗不過對方鍥而不舍的砰砰聲,硬著頭皮站起來開門。粉紅色一個身影站在門外,向他大叫:“小易!我帶來了!”女孩抬高手中的一個皮包。她拉開拉鏈,裏麵是一遝遝鈔票:“我聽趙銘說你在找人借錢,你幹嘛不找我啊?怕我不借你嗎?真氣死我了哦!我走了好幾條街,提空了取款機,一共取了八萬多,你先拿去用,我還和媽媽預支了些錢,但要明天才能拿到,應該還可以給你湊上幾萬的。”她睜著大眼睛,理所當然地給他展示皮包,好像在與他分享一件好吃的零食。可讓褚易停留視線的不是皮包裏那些綠色鈔票,而是女孩臉上的一大片淤青。門開著竄風厲害,他拉美娜進了屋子。“你又被他打了?”美娜笑笑:“阿風……聽到我要借你錢,不太開心。不過沒事的,你放心,這錢都是我自己存下來的,我願意借給你。”她將皮包塞進他懷裏,那麽多的錢拿在手上隻有沉。好友靠什麽才能存下錢,褚易清楚。他拉上拉鏈,把皮包還給美娜,“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不行,拿著,不拿我要不開心的。”美娜不肯接,她一屁股坐到小客廳的沙發上,抬頭問他:“小易,你收留我一晚行不行?阿風還在生氣,我暫時回不了家。”褚易歎口氣,說行,然後去給她鋪床。美娜也不介意,等鋪完了就脫掉長靴,跳上床躺倒,她穿的迷你裙,容易走光,褚易隻能默默拿出毯子給她蓋上。美娜摸摸毯子,撐起頭:“小易,你真溫柔。如果阿風有你一半好,不對,三分之一,唉,十分之一我就要偷笑了。”“就說讓你和他分手了,和古惑仔拍拖吃苦的隻有你,更別提還是個會打人的爛貨。”“哎呀,誰讓我真心喜歡他。”美娜傻笑:“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要學會忍耐,我最擅長這個了。”她見褚易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歪過頭,“你也別嫌我傻呀,小易,我問你,我們認識幾年啦?”“四年多了。”“是四年零八個月!”“你記得這麽清楚啊。”“是冬天進到尾巴的時候認識的。我記得可清楚了,那個冬天好冷好冷,我剛來三山,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騙了隻好去洗浴中心上班,你那時候來跑新聞,你知不知道,你帶著照相機進店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圈光,好像聖人畫上的那種。”褚易無奈,他躺在沙發上和她聊天:“那是閃光燈,說了多少回了。”“也許吧!我小時候最討厭冬天了,每年都怕自己熬不過去,直到遇到你的那個冬天。我從來沒覺得冬天可以走得那麽快,一眨眼就看到了春天。所以我覺得,你是我的好運天使,真的,遇到你之後,我就慢慢走運了。”遇到人渣男友,做應招小姐也算走運嗎?褚易不答話,他哪有資格說高允哲是災星。美娜,還有貞貞,他的朋友,他在乎的人似乎從未在他這裏獲得什麽好運,隻有源源不斷的麻煩。兩人又聊了會天,直到女孩打著哈欠,說口渴,褚易給她去倒水,端著水杯回來的時候,好友已經睡著了。他在床頭放下杯子,替女孩整理好耳邊碎發,又替她蓋好被子,讓她在窄小的床上保持美夢。美娜在睡夢中勾起嘴角,她也許是夢到什麽好的事情,兩個酒窩也露出來。她這樣看著真的很小,褚易這才想起,金美娜小姐前幾個月才過了她人生的第二十一個生日。好夢。他輕輕拍了拍好友,留下祝福。因為把床讓給美娜,褚易隻能在沙發上將就一晚。第二天他被一陣敲門聲弄醒,睜開眼時,發現美娜正裹著被子,哆嗦著,瑟瑟發抖地盯住門。門外人砸門極重,幾下之後,見無人回應,便破口大罵:“臭婊子,我給你十秒鍾,趕緊開門!”褚易起身,黑著臉打開門。門外站了一個beta青年,是美娜的男友廖風。這小子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兩隻耳朵上穿了好幾個環,嘴唇上也有一枚。他比褚易矮半個頭,看褚易時得抬起眼睛,這就使他在氣勢上差了些,但對方口吻張狂,對著褚易說:“你就是她的姘頭?”褚易剛想罵他放幹淨嘴巴,美娜就光著腳跑到門口。她看到廖風後不敢向前,隻能站在褚易身後,怯怯伸出頭:“阿風,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小易是我的朋友。”“放屁,你當beta是朋友?是個人都他媽能上你,你昨晚和他睡了沒,睡了要收錢的。”他轉而瞪著褚易:“她一晚常規兩千,玩花樣另加——”“沒有!什麽都沒有!”美娜衝出去,她拉住beta男人的手,帶著哭音懇求:“走吧,阿風,我們回家吧。”廖風甩開她:“現在知道低聲下氣來求我了?昨晚又他媽是誰走得那麽瀟灑?金美娜,你是不是賤,你是不是離開我就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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