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快過去了。”楚天長淡淡說。“好快。夏天過去,就覺得一年快要過完了。”“你去考個駕照吧。”他突然提議。“幹嘛?”“兩個人出去,或者自駕遊,不能總是我開車吧。”嶽小川輕輕“嗯”了一聲,用手指掀起安全帶,又彈回去。提起自駕遊,他把臉轉向車窗,嘴角偷偷彎起甜蜜的笑。同居大半年,倒是也出去玩過幾次。嶽小川喜歡用眼睛感受自然,把景色留在心裏,楚天長則愛留在鏡頭裏。他們在錫林九曲看落日和晚霞,前者躺在空曠的草原上,翹著腿凝望太陽落山的方向唱歌。後者則不屈不撓地舉著沉甸甸的相機,一語不發。昂貴的鏡頭黑黢黢,一副向落日開炮的架勢。聊了會駕照,嶽小川話鋒一轉:“楚老師,我偶然看到,你有個寫完很久的劇本。為什麽不把它拍出來?”“沒遇到理想的演員。”楚天長幹脆地答。嶽小川在車上睡著了。因此,他夜裏罕見地失眠,在書房的沙發床上輾轉。兩牆黑沉的書似乎有了生命,向他胸口壓來。沒遇到理想的演員。驀然間,嶽小川有了清晰的人生目標。翌日天朗氣清,微風不噪。楚天長把天亮才開始打盹的嶽小川揪起來,早餐店兩屜小籠包下肚,去公園爬山。昨夜一場小雨,令樹木更顯蒼鬱,葉隙間天色湛碧。到達最高點,楚天長舉起相機。嶽小川掀開帽子,攏了攏微微汗濕的前發,“楚老師,你也給我照相嘛。”“手機給我。”楚天長伸手。“不能用你的寶貝鏡頭嗎?”楚天長俯身,把鏡頭對準搬家的螞蟻:“你知道我不拍人的。”嶽小川有幾分不悅,但也沒說什麽。下山後,他見一位大爺在空地上玩空竹,樹杈掛著一籠畫眉,便上前閑聊,還學了幾下。楚天長則問:“您的寶貝能拍嗎?”“離遠點行,可別開閃光燈啊。”嶽小川遠遠地朝他翻白眼,心想:你寧可拍鳥兒也不拍我,也不想想誰天天陪你遛鳥兒。玩膩了空竹,嶽小川又去和老年婦女跳舞,瞥見一個突出的黃腦袋,在陽光下燦燦然。“小馬?”小馬已完全掌握廣場舞要領,融入其中不亦樂乎。他也注意到嶽小川,便停下舞步靠近,口中喊著:“這不是川兒嗎!”他們撤到樹下陰涼處,小馬搶過嶽小川的帽子舉高,後者跳了半天才奪回。“你今天沒課啊?”“我放假呢你忘了!”“怎麽不陪你的斯洛伐克小男友,跑來跟老太太跳舞?上周還看你發朋友圈秀恩愛呢。”“掰啦,聊不到一塊去,我再也不找老外了。”嶽小川一怔,隨即笑得前仰後合:“你自己就是啊哈哈!”“也對哦。你跟誰來的?”嶽小川望向不遠處還在拍鳥的楚天長,“我室友,就是那位導演,你好像見過一次。”“你們是不是有點什麽不可告人的——”“有也不告訴你。”朋友中,隻有關係最親近的老鄉曲喆知道他被“包養”了。小馬約他晚上打籃球,嶽小川問:“你室友不去吧?”那位彈跳力堪比羚羊的黑人大兄弟,讓他在籃下時刻處於被支配的恐懼中。“嶽小川——!”拍完鳥的楚導演一聲斷喝,驚了畫眉,惹得抖空竹的大爺要抽他。“晚上見。”嶽小川匆匆告別小馬。天氣預報,晚間晴轉多雲,有雨。所以在小馬的學校打球到十點,嶽小川就坐地鐵返回。他牛飲著手中的礦泉水走進單元門,覺得同等電梯的高個男生有些眼熟。眉清目秀,一臉書卷氣,但透著刻薄。那人也側頭打量他。踏入電梯,嶽小川按住開門鍵問道:“不上嗎?”那人搖頭。到達12層,鑰匙轉動,一把陌生的清冷嗓音從門縫刺出來,直直紮進心裏。“天長,你一直無視我,就是逼著我來找你是吧?那種東西你留著幹嘛呢?算我求你——”“你快走吧。”熟悉的淡漠男中音。嶽小川步入玄關。“我不走!你知道我來一次要冒多大風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高烈度友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猛豬出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猛豬出閘並收藏高烈度友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