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藍芷與老鼠的緣分也是非同一般,蒼羅穀就是被一隻老鼠毀了的。***


    留留是隻很偉大的老鼠,家裏養著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和三個女兒,因家中盡是女眷,所以生計的擔子就隻壓在了他身上,往往為了謀生,監牢這樣的地方也是常來光顧,但他又是一隻很驕傲的老鼠,不是好的東西他也是不屑一顧。


    “都怪你,我家中的妻子肯定擔心了,沒有什麽好的東西帶回家,我還怎麽去見我那可愛的女兒們,都怪你”被藍芷放開尾巴後,留留不急回家見嬌妻,而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坐在桌沿,嚎得藍芷腦門子疼。


    藍芷拍拍他的頭,柔聲道:“我知道我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事,你大人有大量,回家去跟尊夫人好生說說,相信她那麽賢惠,定會原諒你。”


    他聽了藍芷的話,歪頭想了一會,更加大聲的嚎起來:“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說,內人,內人太賢惠,遇見你的事,是萬萬不能跟她說的。”


    藍芷撓撓腦袋,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手卻碰到了挽著頭的玉簪子。


    順手拔下來,遞到留留跟前:“諾,這是上好的羊脂玉,你拿去跟尊夫人賠個不是,就當我贖罪的。”


    留留眼睛一亮,道:“瞧姐姐說的,重了,姐姐又沒什麽罪,談什麽贖罪啊!”說著奪過玉簪子,扭著身子消失在草堆後。


    大約是在藍芷這兒得到了好處,留留隔三差五的就來監牢裏看她,雖然總得費上一兩件值錢的東西,但卻知道了諸多監牢外邊的事。


    比如說長琴殿下離開了蜮民國,臨走之前向桑木提求了,免除藍芷的罪過。長琴殿下走後三天,蜮民國唯一的公主無故失蹤,隻留的一封書信,說要追隨長琴殿下學習音樂,桑木提氣得跳腳,至於流岸,則繼續留在蜮民國做客,也不說什麽時候走。


    藍芷打心底裏覺得對不住流岸。


    在藍芷與留留的友誼快要山窮水盡的時候,也就是藍芷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的時候,監牢裏來了兩個說是帶她走的宮娥。


    藍芷想著階下囚的日子總算是到了頭,可沒想到兩個宮娥帶著她七拐八拐的就進了蜮民國的王宮。


    “兩個位姐姐,你們這是帶我去哪兒?”在進了好幾個院門後,藍芷耐不住好奇問道。


    一女冷哼了一聲並不搭理她,一女躊躇半響回道:“去見流岸殿下。”


    “流岸?”藍芷驚異道,然後覺得腳底涼:“他老人家是要殺了我麽?”


    “具體的奴婢也不知,奴婢也隻是聽見王宮裏的人嚼嚼舌根罷了,說是長琴殿下為姑娘求了,教君上和流岸殿下看在他的麵子上放姑娘一條生路,所以流岸殿下便”說到這,宮娥頓了頓,又要複說時,被另一個宮娥喝住:“無雙,莫要說了。”


    叫無雙的宮娥抱歉的對藍芷笑了一笑,就低著頭繼續趕路。


    沉默了一會,就拐進了一座花園之中。


    花園頗大,有一麵波光四照的湖,湖邊栽著好些垂柳,正著嫩芽,湖堤上也植了各式花草,正在鬥著豔。


    無雙陪著藍芷立在湖邊,另一個宮娥則輕步到湖心的亭子,與坐在裏麵的人說了兩句就又退出來。


    “姑娘莫要擔心,殿下在大荒雖說是個冷性子,但卻心地寬暢,姑娘若是好生說說,殿下定是不會計較的。”無雙生了一雙好看的眼睛,笑起來亮晶晶的。


    另一個宮娥回來後把藍芷帶到湖心的亭子,就拉著無雙走開了。流岸殿下正立在石桌子邊瞧著那一汪碧波,手裏拿著酒杯子,二月春風拂過,撩起他的衣袂,長身如玉。也不管一直站在一旁口幹舌燥眼冒金星的藍芷。


    雖然藍芷心裏大罵他沒良心,但是想到她著實對他不住,也就沒敢吼出那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很有氣勢的話。


    二月裏的天氣,有幾隻鬧騰騰的小蟲子飛過來,在藍芷眼前打了個旋,很不和諧的落在流岸纖塵不染的白衣上,藍芷覺得看著別扭,本著助人為樂的懷,揚起手便準備幫他趕一趕那隻蟲兒。


    流岸握著空酒杯轉過頭來,看著藍芷高高揚起的手,微微皺眉。


    藍芷心虛的收回手,打著哈哈道:“這天氣和真是熱得慌,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流岸狐疑的又瞧了藍芷一眼,在石桌子旁坐下,給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問被晾在一旁的藍芷:“要不要來一杯?”


    “殿下是萬金之軀,小女子哪敢與殿下共飲一壺。”下之意就是,與你同喝一壺酒,我怕折壽。


    藍芷覺得著流岸是聽得出來了,但是他不管,又問道“你上次在戲樓之上說起的那個黑衣麵具人是個什麽來頭?”


    想起上次,藍芷的心底越是虛:“若是我知道,我還將他認作殿下您麽?”


    “聽長琴兄說你的廚藝好?”


    “長琴兄,哦,不是,是長琴殿下抬愛了,小女子粗劣的手藝入得了長琴殿下的眼完全是當時殿下乏困,因此覺得簡陋的飯菜美味無比。”藍芷一邊尋思著他問這話的目的一邊胡亂的回答。答完抬眼看一下流岸,見他啜了一口酒,倒也沒有聽進她的話:“丹穴山紫闕宮正缺一個燒水掃地幹粗活的丫頭,雖說桑木提與我相交甚厚,但你在這犯下了這樣的過錯,他也是饒不了你的。”


    “感謝殿下的救命之恩,殿下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就算是挫骨揚灰也要化身成一堆泥土來幫殿下養花飾院。”藍芷無比恭敬的回道。


    “你怎麽會知道藍芷花?”


    “回殿下的話,小女子的名字就喚藍芷,小女子還患一種心疾,唯有藍芷花能夠治好。”藍芷說道,卻將她活不過十八歲的事隱了去。


    “如此。”流岸點頭道。


    藍芷盯著挺在腳邊的另一隻蟲子,問道:“如此怎麽樣?”


    眼角看見流岸冷冷的一張臉,頓時住了嘴,有時候,話多並不代表好奇心強,而是欠揍的體現。


    藍芷瞧著流岸殿下非常不屑與她這樣的小人物對話,偏生又是她這樣的多嘴和不知好歹的小人物。在凡界的話,她還勉強算個有資曆的除妖師,但是在大荒,連個小人物都算不上。


    又想著流岸殿下幫她這茬,估摸著是她幫長琴做的那一頓飯起了作用。


    被大人物一直當做空氣一般在晾在一旁,藍芷倒覺得並不是什麽壞事,可是她被關在監牢裏久了,一身千奇百怪的味道豐富多彩,引來了數隻蟲子,嗡嗡的好不熱鬧。


    流岸可能也是被這些個小蟲子攪得頭疼,頭也不扭過來,就朝她揮了揮手,藍芷心裏歡呼了一聲,剛要邁開腳步,覺得不對勁,大聲問道:“請問殿下,現在我該去哪兒?”這可是民國的王宮,我現在這番模樣,走哪兒都像賊。”


    流岸皺著眉頭,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番:“你現在想去幹什麽就去幹什麽?這丹桂苑的下人你隨便差遣就是。”說著又扭過頭去,似乎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藍芷雖然覺得被人這麽不待見有點兒小失落,但是聽到他後邊的那一句話,還是沒由來的雀躍了一番,現在當務之急是吃頓好的,洗個澡,然後好好的睡一覺,待夜深人靜之後就想辦法給非川雪送信。雖然她有骨氣,但現下也隻能跟流岸去丹穴山。


    她早就想好她在大荒要做的事了,一是尋到救命的藍芷花,二是尋到小川子,三是尋到黑衣人。三件事件件離不開流岸殿下。


    於是藍芷琢磨著先上山,非川雪雖然生了一張讓人很想調戲的臉,但是那廝肯定也不會讓人輕易的調戲的。除非是一個法力高深的斷袖,但若真的是這樣,可如何是好?


    藍芷這樣胡亂的想著,走走停停,待回過神來,卻現無雙定定的看著她,一雙秋水眸子裏滿是笑意。


    藍芷嚇了一跳:“你,你打哪兒冒出來的?”


    無雙盈盈的福了一福:“自出了醉園奴婢就一直跟在姑娘身邊,姑娘想事想得入了迷,沒覺實屬自然,姑娘在想什麽?能告訴奴婢嗎?”


    “我”想什麽當然不能告訴你了,藍芷在心底說。略微頓了一頓,她才又想起來:“哦,我在找我住的屋子,這王宮著實大,我都繞糊塗了。”


    “這王宮確實大,但是卻分了東西南北中四個大殿,大殿又分了許多偏殿和院落,姑娘頭一次來,走迷了路也有可原,姑娘且隨奴婢來。”無雙笑著走在前麵引路,藍芷便隨了她到自己住的屋子裏。


    待吃飽喝足後,無雙打來洗澡水,藍芷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等天黑,不止是要黑,還要黑得深。


    無雙看見屋裏的燈火熄下了,就在院子裏來回走一番,隱隱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身,待那人從露臉時,無雙心裏雀躍一番,迎了上去。


    來人身長九尺,臉上冒著細細的汗,卻是小小兄弟。


    小小握住無雙的小手問道:“藍姑娘在不在?”


    無雙甩開他的手道:“我以為你是來瞧我的,害我白白高興了一場。”


    小小有些急了,道:“我是來找藍芷姑娘的,也是來看你的,但主要的還是來找藍芷姑娘的。”


    無雙怪叫道:“你連哄我的話都不肯說。”


    小小道:“說了你又不會信。”


    他們倆剛開始說話,躺在屋裏頭的那個人就聽見了,且將他倆講的包括話都完完全全的聽了去。


    說起來,藍芷在大荒認識的人屈指可數,桑楚楚,長琴,流岸,還有剛剛認識的無雙,留留算一個,但是他連人形都沒化,剩下的就隻有那位名小人壯的小小兄弟了。


    聽了一會,藍芷在心底裏笑了笑,怪不得她對無雙一直有點好感,原來勉強也算個熟人。


    他們倆話說挺大的一通,聽得藍芷都有點兒困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無雙說:“你有什麽要緊的事找藍芷姑娘?是流岸殿下叫你來的?”


    “不是!”小小道:“是公主叫我來的,說是要我親手將這封信交到藍姑娘手裏。”


    無雙道:“給我吧,待姑娘醒來我一定轉交給她。”


    小小突然沒了聲,無雙道:“你還不相信我麽?”


    可能是小小相信無雙,將信交給了她,兩人又講了很大一通話,什麽得了空一定常來看你呐,什麽我一定將你八抬大轎娶進門呐,什麽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呐


    藍芷翻了兩次身,屋外就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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