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對桑楚楚說估摸著還有一炷香的時間,長琴殿下才會露麵。


    喝了小半會的茶,桑楚楚便跟藍芷說關於那即將露麵的幾位大人物事。


    長琴殿下,乃瑤山之主,帝俊之後,據說出生時四海翻騰,百鳥和鳴,天地間奏出祥和之音,從孩童起就精通樂理,是為樂神,主管人界及其大荒的音律樂理。


    至於流岸和他的未婚妻唯姬,大約是近幾百年來南荒最熱門的話題了,大到九重天的天帝上神們,小到南海之底含珠子的蚌殼,在這幾百年來都有意無意的拿這件事來當飯後趣聞或者是睡前故事。


    本來嘛,鳳凰一族與鸞鳥本身就是同根而化的神鳥,說門當戶對都還有點不夠恰當,據說這樁姻緣早在七千年之前就定下了,奈何當年流岸少主年輕氣盛,一口回絕,惹得唯姬公主撞柱自盡。流岸老子一怒之下將流岸趕到凡界的去悔過。唯姬公主為表忠貞,毅然跑到凡界去,本來兩家人認為這好事成了,可是當流岸少主帶著隻剩一口氣的唯姬進到天門時,眾人齊齊傻眼了。


    當時不光是唯姬,流岸也受了很重的傷,幾近斷氣。為了療傷,丹穴山的那些飛禽們更是將流岸丟入惑泉匯集的池子裏陣陣三年,將他一段記憶給生生的封印住之後,傷勢才有所好轉,於是大荒的人包括流岸殿下都不知道當年在凡界究竟生了什麽。


    流岸少主的身子是好完全了,唯姬殿下的身子骨一直沒大好,後來就有流說唯姬和流岸在人界時都成了親,奈何被凡界的一隻狐妖壞了好事,可是即便回了大荒,兩人都很默契的避開成親的事,雖然兩家人頻頻暗示,也隻是幹著急。


    於是這件事就擱了下來,有知人士說,這件事怕是成不了了


    藍芷又大喝了一口茶水,感歎著,這字不光折磨人,還折磨神。


    而她倆在八卦的時候,小小不知跑去了哪裏,這會兒大汗淋漓的突然出現,二月份的天氣,這孩子卻一直冒汗,惹人心疼,桑楚楚拿出一塊帕子,遞給小小,小小卻湊上去在她耳朵邊說了句什麽,桑楚楚的臉色變了變。


    “公姐姐就在這,切勿亂動。”小小細聲說了句,閃到了人群裏。


    桑楚楚本想喊住小小,卻又歎了口氣,扒拉著喝空了的茶碗。


    藍芷一肚子的疑惑:“方才小小去哪兒來著?”


    “我爹爹叫人來尋我了,之所以昨天沒去叫姐姐,就是被我那老糊塗的爹爹禁足了,這下子又叫人來追。”桑楚楚撅起嘴,一副孩子的模樣。


    藍芷正要安慰她的時候,人群中突然沸騰了起來,接著就安靜下去,帷帳後邊傳出了琴聲,卻又不單單是琴聲,還附著玉簫的潤音。


    “是長琴殿下。”人群中出陣陣的感歎:“長琴殿下當真好琴藝。”


    藍芷則撐著下巴覺得這琴聲好生熟悉。


    待帷帳漸漸拉開,藍芷看見那一角青衣時,覺得她的預感還真是不錯,而看到長琴身邊站著的那一位白衣俊才,她拿在手裏的茶碗哐當一聲摔了粉碎。


    人群裏出長又大的吸氣聲,臉上盡是一派難掩的激動,桑楚楚也是睜大了眼睛,約摸她也是滿心的期待。


    那白衣翩翩的俊才便是人們口中的流岸少主。


    藍芷眯眼瞧了會,電光火石之間,她就已經飛身上了戲樓之上。


    人群中又出長又大的吸氣聲。


    琴聲和簫聲戛然而止,長琴似笑非笑的看著藍芷:“小姑娘,咱們又見麵了。”


    藍芷沒理他,而是站在流岸跟前,定定的瞧了他半會,厲聲問道:“好一個麵具黑衣人,將我挾持來這有什麽目的?小川子現在在什麽地方?藍芷花可是在你手中?”


    這樣厲聲的問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又道:“小川子就是那個跟我一起的銀人,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流岸皺了眉看藍芷:“姑娘,勞煩你離得遠一些,流岸臉上,盡是姑娘的口中之水。”見藍芷沒有離得遠一些,他倒是略微的往後退了一步,藍芷絲毫不讓,又往前進了一步。


    “我知道姑娘思慕我,但我早已有心上人,我看姑娘生得頗好,卻不是個顛倒眾生的美人,姑娘還是放棄對我的想法。”流岸說著又往後退了退。


    戲樓之下的人已經不是吸氣這麽簡單了,早就炸開了鍋似的議論紛紛:


    “那個女人是誰?怎麽那般糾纏流岸殿下,好不要臉。”


    “流岸殿下不生氣麽?真是大氣得很。”


    “我怎麽就想不到這麽去接近殿下呢?”


    “流岸殿下的心上人是哪個?唯姬公主麽?”


    “”


    一時之間,人們的議論之聲愈的大,憤然之色也愈的強烈,甚至還有幾位搭起了弓箭,黑鐵打造的箭頭冷森森的指著藍芷。


    藍芷打了寒戰,但看見流岸那一張臉,就又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是啊!奴家思慕殿下已久,隻盼殿下不要將奴家拒於千裏之外才是,奴家都這麽主動了,子都曰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殿下說,是也不是?”藍芷看見流岸本身陰沉的臉更家的陰沉了幾分。


    一旁的長琴幹咳了兩聲道:“流岸兄,你這番倒是遇見了個主動的,別費了人家的一番心意,這姑娘做菜,嗯,挺美味”藍芷瞪了他一眼,他住了嘴,有點好笑的看流岸。


    “即使這樣。”流岸嫌棄的扒開藍芷抓著他衣袖的手:“姑娘等等可好,我好去準備準備,即刻便洞房花燭如何?”


    洞房花燭?藍芷驚了一驚,手不由得一用力,刺啦一聲,流岸半截白衣袖子就被她扯了下來,徒留他一節光溜溜的手臂在蜮民國國民的目光中淩亂。


    戲樓下眾人的下巴齊齊的掉到了地上,藍芷耳朵尖聽見了桑楚楚的聲音:“姐姐著實,能耐。”


    流岸整張臉由綠轉黑,藍芷意識到可能有點兒過了,揮著手裏麵的白布幹笑道:“這個質量,好像有點問題,待我去問清楚做衣裳的裁縫再來?”說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流岸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別,咱們還有洞房花燭”


    戲樓下的人終於將下巴按了回去,城裏的侍衛已經衝了上來,被逮住的時候,藍芷瞄見了長琴殿下拿著一塊手絹在默默的擦汗。


    半天的功夫,全蜮民國都傳遍了一個消息,就是從丹穴山遠道而來的流岸少主,被一個不要臉的女子,調戲了。


    藍芷也不負眾望的為關進了蜮民國的監牢裏。


    這監牢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製成的,任她試了萬把次,絲毫不能動它們。


    在藍芷被關了十天之後,桑楚楚踢翻了一幹的獄卒,來瞧了她。


    想起來她在大荒,舉目無親的,非川雪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就連那個黑衣人,都沒有在出現過,在凡世的時候,至少她還可以跟土嘍那個偽除妖師混混。


    “姐姐,你在這兒莫要擔心,他們不敢把你怎樣的。”桑楚楚向藍芷保證似的拍著胸口。


    藍芷驚訝:“你就這麽肯定?”


    桑楚楚有點兒心虛道:“反正,他們動不了你就是了,別瞎操心。”


    桑楚楚還說調戲流岸的罪名在大荒非同小可,但是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藍芷出現狀況,畢竟是她帶著藍芷去瞧熱鬧的,這樁事,她也有一份。


    走的時候還甩了一壇子蛇膽泡的美酒給藍芷,好叫她在這監牢裏不寂寞。


    說起來,被關在監牢裏,藍芷覺得著實無聊,卻也不全是壞事,除了喝酒打時光外,偶爾與獄卒哥哥聊聊外邊的生的新鮮事,也掏出身上值錢的物件與他們賭賭。


    這日幾個獄卒哥哥擺了兩壇酒,一碟瓜子,又押上了注。


    獄卒甲道:“我覺得唯姬公主會將小塵叫出去問罪,堂堂一個公主,怎麽會屈尊到這監牢來啊?”


    獄卒乙不服道:“唯姬公主是位公主不假,但是這是在咱蜮民國,親自來也說不定,據說唯姬公主剛到蜮民國時,與我們公主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兒。”


    獄卒丙沉吟半響:“我壓甲的。”


    唯姬公主?


    藍芷押上了身上的一塊玉玨,知道了這件事。


    原來流岸被調戲的消息傳到了北海,正在養身子的唯姬公主耳朵裏,流勝於毒藥,唯姬公主顧不得瘦弱的身體,趕到南荒,想來瞧瞧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可是還沒進到城中,就被一個女子攔了去路,兩人差點打起來,而那個女子,正是蜮民國唯一的公主。


    公主見麵,這完全是好戲即將上演的樣子,藍芷思量再三,押了乙。


    也個賭局過了三天以後,就沒了意義,因為唯姬公主離開了蜮民國。


    藍芷想著那個蜮民國的公主也肯定是個不好惹的主。


    轉眼她就在監牢裏呆了一個月。在監牢裏的一個月,藍芷總喜歡在油燈下想想被那黑衣人挾持的事兒,其實流岸抓住她的手腕的時候她就知道黑衣人不是他,但又何故長了一張一摸一樣的臉?


    因一次想得過了頭,打翻了油燈,就認識了經常來監牢串門的沙老鼠留留一家。


    當時留留跟往常一樣來監牢裏看看有什麽可以囤積的東西,恰好看見藍芷打著盹弄到了油燈,眼看著那油燈搖搖欲墜的就到倒下來,他趕忙爬上來,將油燈扶正,而此時我換了個姿勢,胳膊壓住了他的尾巴,一壓就是一夜。


    第二日藍芷醒來的時候,可憐的孩子氣得胡子都變了形,而藍芷瞧著這老鼠都不像是普通的家鼠,於是問道:“你還好麽?”


    留留就大聲道:“不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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