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薑非黎與雨女皆是意味深長地瞥了山童一眼.亦是起了身隨著橋姬進了屋.頓時院中空留山童一人.


    山童咬咬牙.垂於身側的雙手又是緊了緊.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亦是趨步跟了上去.


    橋姬微微側身.便見著身後遮擋住了陽光的四道身影.嘴角微抬.


    看來今天.她的名聲可要敗盡了.


    不過無論山童如何.那也都是燭陰的損失.燭陰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補救.所以.之後的事情.既然已經會有燭陰擺平空缺了.橋姬也實在不用擔心若薑非黎同燭陰之間的聯係.


    橋姬帶著身後四人七拐八轉.早已經出了房間範圍才對.可是偏生眼前的長廊卻好似永無止境.眾人皆知.這是她的空間.獨辟出一方的結界.旁人在旁處看不見.但若沒有橋姬帶著.一般人進不去也出不來.


    隻是身後的山童緊隨著他們的腳步.心中倒生出些隱隱的不安來.


    若薑與非黎的步子卻漸漸慢了下來.以至於漸漸落在了山童的後頭.他們隻用負責看著山童莫讓他反悔從後頭走了便是.


    隻是在橋姬又拐過一處長廊之時.終是又顯出了一處極為隱秘的屋子.


    幹淨整潔的屋子.正中央的榻上是白色狐裘.潔白絨毛瞧起來就極為舒適.隻是榻邊牆上案上.卻掛著放著很多很多不能忽略之物.


    譬如.玉勢.鐵鏈枷鎖.簫管.繩索……


    這些東西.不必仔細深究.也能明白知曉到底用作何處.


    看到這些.橋姬麵容之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雨女卻微微別過臉去.若薑非黎隻是靜靜地緘默垂眸站在山童身後.而山童.則是臉色頃刻之間煞白.


    橋姬輕嗤一聲.看著山童.幽涼的聲音緩緩響起.道:“你不是應該視影女的遺物為珍寶麽.怎麽.這……你便受不了了.”她斜斜睨了一眼那些物什.又看向了山童.眼底輕蔑之意赫然.


    山童垂於身側的雙手愈發得攥緊.麵色亦是由煞白轉向了漲紅.這是一種赤/裸/裸地羞辱.


    她言下之意他已經清楚萬分了.當年影女的慘狀.便是如今她給他看的這些東西造成的.不願想起的畫麵再度浮上腦海.不斷盤旋.影女當年不斷湧出的淚滴仿佛穿越時空敲在了他的身上.痛徹心扉.


    他眼中的血絲漸漸盤踞而上.一絲一絡漸漸蔓延開來.


    橋姬眼瞧著他如此模樣.緊了緊懷中的琵琶.麵上卻漫開一絲略帶譏諷的冷笑.道:“怎麽.我帶你來瞧瞧影女的遺物.你可還是不願意了.莫非你想要我將這些東西盡數送給你.當然……那也不是不可的.”


    山童已經被這些東西填滿了腦海.滿腦子的全是當年影女的麵如死灰.全是橋姬身側的那些肮髒物具.


    橋姬的目光似乎一直流連在那些器物與懷中琵琶之上.卻在不動聲色之間一直窺視著山童的神情.終究……唇角微抬.


    山童以為自己殺氣畢現但橋姬毫無防備可以得手.誰卻知橋姬隻等他這一刻.立刻回手撤掉結界露出外頭景致.再將懷中琵琶輕輕一抬便順勢擋住了山童的攻勢.並將手中早已經凝聚的陰煞之氣注入琵琶之中輕輕一撥切切小弦.


    外頭原本瞧著山童進橋姬院子多時.頗有些疑心的百鬼已經化做幽幽冥火現身於密林之中.如今便正好瞧見山童向著橋姬驀然一擊.橋姬微微抬手便擋住了他的攻勢.且琵琶魔音陣陣將山童定身在了她身前.


    橋姬低低一笑.看著近在咫尺卻不能動的山童.低聲道:“山童嗬.你怨了我這麽多年.也冤枉了我這麽多年.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她驀地抽身後退十步.山童卻依舊被定格住了身形在原地.


    這時候雨女亦是緩步從房中走到院中.身後跟著若薑非黎.隻見雨女冷哼一聲.道:“山童.橋姬大人不過叫你來訓誡一番你近年來所做的糊塗事情.你竟然強著脾氣就不走了.這還不夠.你竟然還要將橋姬大人拉入你的結界之中試圖犯上.”


    若薑非黎畢竟是燭陰心中的自己人.如今自然是不能讓他們倆中的任何一個說這話的.否則消息早晚會到燭陰耳中引他生疑.


    聞言.山童原本滿腹的怒氣這才漸漸平息下來.他漸漸襲上心頭的理智告訴他.他中計了.


    他滿是驚恐與憤怒的目光.漸漸對上橋姬淡然如水甚至有些水涼幽冷之意的目光.橋姬此時卻淺淺一笑.猶如初春時候初綻的花枝.


    她的笑容漸漸寡淡下來.沉聲道:“山童.我本不欲加罪於你.但奈何你竟然有如此心思.平日裏說說也就罷了.竟然如今膽敢對我出手.山童.你教我如何放過你.嗯.”


    若薑此刻.心中又有了上次對於骨女的那種直覺.


    她為何到了此刻方才覺著.其實橋姬對山童也並非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呢……


    山童被她定身在原地.此時動彈不得已經是狼狽不堪.被她方才那番黑白顛倒.心中已經是怒火四起.然而方才橋姬竟然說他冤枉了她.他卻自打心中生出幾分譏諷的笑意來.當真是可笑至極.橋姬能有什麽好冤枉的.難不成她到現在還要說自己根本沒有對影女怎麽樣.


    那又怎麽可能呢.


    方才橋姬已經給他看了那些東西.早已經算是承認了.哪裏還會是狡辯的意思.


    隻是橋姬冷哼一聲.接著道:“那麽如今.我也留不得你這麽個不忠心的手下了.”她將手中的琵琶幻化成了一團霧氣虛形.她當著眾鬼之麵推著那團霧氣直直向著不能動的山童而行.直到那團霧氣徹底入了山童胸前.


    冥碣之地有所規定任何百鬼不得擅自打散其餘百鬼的身形讓他魂魄飛散.但是卻並未曾說.不允許用自身修為壓製住對方修為.硬生生逼其陷入沉眠之中.


    不過前提自然是.修為要比對方高太多太多.


    自然.橋姬的修為的確比山童要高太多太多.


    她手中霧氣入了山童體內.山童便覺著體內生出一股力量抽離自己的意識.迷迷糊糊之間.他隻察覺到橋姬在他耳畔低聲道:“折磨影女的……可不是我.你該知道影女千方百計想要尋到她生前的愛人的……嗬嗬.”


    那一聲低低輕笑.是他陷入沉眠之前最後的記憶.


    山童應聲而倒.橋姬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收回那股霧氣.冷冷一笑.目光在那些密林之中的百鬼身上輕巧掠過.道:“我再說一遍.你們平日裏說說也就罷了.我大可當作什麽也未曾聽見.隻是……若是動起手來.你們可要仔細瞧著自己的修為再看看要不要動手.”


    這話可是暗示了眾鬼讓他們收斂一些.橋姬並非什麽也不知曉隻是裝作不知罷了.


    橋姬狠狠一甩袖.山童沉眠的身體便消失在院中回到了他自己的住處.


    眾鬼化做的幽幽冥火立刻變作了原本人形.齊刷刷地跪下頜首.揚聲應道:“是.我等必定謹記橋姬大人之言.”


    隻是橋姬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之後.眾鬼回想起方才的山童.便不自覺地想起影女.再瞧瞧一襲素白衣裳的非黎身旁的若薑.眼中多了幾分或是複雜或是同情的神色.


    若薑隻是微微一瞥.便知曉了他們這神色從何而來.也隻能暗自無奈.隻是輕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看著眾鬼.道:“雖說橋姬大人可以當做什麽也沒聽見.但是我……可就未必是能容忍你們的風言風語的.”


    她此番話語.是不會引起燭陰懷疑的.畢竟她這番話也存了幾分不想聽見關於她的風言之意.可謂正好對了她當初投奔燭陰的由頭.


    而且她畢竟在眾鬼眼裏是較為神秘的存在.怎麽說也有不少百鬼將她與冥王牽扯在了一起說是她與非黎皆是冥王的舊識.此番聽聞冥碣之地頗為熱鬧紛雜.這才起意要來瞧瞧的.


    因為這一說.又何況橋姬表現出對若薑很是信任看重的模樣.所以.若薑在眾鬼心中便已經是不能輕易頂撞的存在了.故此.聞了她的這番話.眾鬼也是齊刷刷地頜首.應道:“我等謹記若薑副主之言.”


    若薑隻是輕哼一聲.亦是同緘默的非黎一道離去.


    骨女亦是從外頭回來了.其實方才她看似是呆不住寂靜.方才走了出去.實則卻是將那些在外頭戲耍的百鬼盡數嚇得回了密林.讓他們可以看到這一出特意演給他們看的戲.


    而確實.骨女生前是藝伎.結界之中的那些玉勢繩索.皆是她生前所見的.自然能造的分毫不差.這才能將山童的怒火徹底挑起導致他沒了理智.


    說到底.百鬼之中.又有哪一個……是沒有故事的呢.


    如此看來.山童之事已經平息下去.介於當時橋姬的狠手與若薑的警告.一時間密林之中的百鬼皆是安分得多了.那些有的沒的風言風語亦是似乎盡數被壓下去了一般.


    但是.也或許隻有局內人才知曉風言風語到底存不存在.正如若薑與非黎曾經隨著骨女一齊到百鬼休閑之處寧氣之時.若薑卻正好不經意間瞥見了某些異樣的目光.


    當真是……流言可畏.作者有話說玉勢這個東西……唔,還是為純潔的妹子提示一下,是偽/陽/具……畢竟橋姬是個女的啊~沒有那玩意,如果真的好女風一定是要工具的比如……玉勢,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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