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約莫不惑之年,五官深邃,一身正氣,時間的沉澱讓他透著一股子無以言說的魅力。


    君瀾瞬間嗅出了他身上透出的隱隱血氣。


    也是,身為黎朝的將軍,馳騁沙場,又怎麽可能不沾血呢。


    君天嘯怔怔看著眼前的女子,神色複雜。


    依舊是那張臉,可到底是不一樣了。


    君瀾一臉莫名,心生疑竇。


    他深夜在此,會有何事?


    兩人誰也沒有動靜,風過,寂靜無聲。


    片刻後,君天嘯眼中釋然,大步走向君瀾,在離她三尺之處猛地屈膝跪地,恭敬道:“晚輩君天嘯,恭迎老祖宗!”


    ???


    !!!


    君瀾懵了一瞬,腦中不由翻起未沉睡前的記憶,可依舊沒有頭緒。


    沉睡前自己從未出過神域,又怎麽會在此處冒出自家後輩?


    似是看出了君瀾的疑慮,君天嘯從懷中掏出了一件物什,是枚極其精致的玉佩,中間雕刻的祥雲甚是縹緲。


    最重要的是,玉佩上的靈氣十分濃鬱,與星月大陸格格不入。


    隻一眼,君瀾就知道了玉佩的主人是誰,莞爾一笑。


    “老祖宗,此物乃是君家祖輩相傳之物,每任君家家主都在等您蘇醒。”


    君瀾手指微勾,玉佩漂浮飛向她的掌心,溫潤的觸感同那個溫柔的男子一般。


    無涯……原來是你給我留下了一線生機……


    “起來吧,你女兒的事,我很抱歉。”


    君瀾活得太久,微微思索就猜到了是無涯是動了禁術,可此禁術,卻是添了一條無辜的性命。


    看著眼前的君天嘯,君瀾心中不忍,卻無濟於事。


    提起女兒,君天嘯眼眶濕潤,心中鈍痛。


    那個孩子,雖不是他的親生孩子,但依舊是他們家的驕傲,如今老祖宗蘇醒,她的使命也完成了。


    當初那位尊者帶來的還有一盞命燈,若是那燈碎了,也就意味著老祖宗醒了。


    今夜,他聽到外麵的雷聲,心中忐忑不安,終是沒忍住去看了一眼命燈,那燈,就這麽在自己眼前碎了。


    那一刻,他就知道,那個女兒,再也回不來了。


    “老祖宗無需介懷,那孩子本就是因您而存在的,晚輩早就知曉會有今日。”君天嘯哽咽道。


    聞言,君瀾秀眉微蹙。


    “具體緣由晚輩不知,但當初那位尊者將孩子送來時便已言明她的命數。”


    君瀾滿頭霧水,心情沉重,伸出右手,一麵水鏡乍然出現,映出一張清風霽月的俊臉。


    “是他嗎?”


    看著畫麵中的男子,君天嘯微愣,深埋在腦海之中的記憶翻湧,他的思緒不由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一名華發的矜貴男子從天而降,懷中抱著剛出生的女嬰。


    他從未見過那般俊俏的男子,稱一句謫仙也不為過。


    他將女嬰交到自己手中,隻留下一句“她與你君家有大淵源,你務必好生對待她”便飛身離去。


    將軍府家大業大,養一個女兒還是沒問題的,故此,他什麽也沒問,欣然接受了這個身世成謎的女兒。


    幸得那時的將軍府還未引起先皇猜忌,府中並無耳目,也幸得常明悠常年不出門,突然多了個女兒並未引起什麽風波。


    小小的君瀾就這麽名正言順成了將軍府的嫡小姐。


    回過神來的君天嘯連連點頭,“是他。”


    君瀾收起水鏡,無聲長歎。


    無涯……


    “老祖宗,隻有曆任君家家主才知此事,對外,您就是將軍府嫡女,若是府裏有什麽招待不周的,還請您見諒。”


    “無礙,夜色已深,你下去吧。”


    君天嘯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君瀾回到房間,閉上眼盤腿而坐,周邊靈氣一股腦鑽入她的體內,額間一抹紅蓮亮起,不過刹那,消失不見。


    感受到體內充沛的靈力,君瀾喜不自勝。


    她醒了,自然是要回神域親手報仇。


    青鸞,鳴風,等著吧!


    等我回去親手取了你們的狗命!!!


    神域之下,便是滄瀾界,滄瀾界之外還有三千小世界,而她現在所在的星月大陸是最小的一方世界。


    打死那兩人也想不到,她會在此界蘇醒。


    畢竟以他們自視甚高的性子,如此弱的小世界,自是不會入他們的眼。


    神骨被毀,她的修為隨之消散,此處倒是最安全之地,是個恢複實力的最佳之所。


    星月大陸黎朝為尊,其下還有東陽國、西陵國、南榮國、北冥國與無數小國家,此界靈氣稀薄,隻有覺醒了靈髓的人才能踏入修煉一途。


    修煉又分為赤陽境、橙尚境、黃庭境、綠章境、青暉境、藍挼境、紫虛境、自然境和逍遙境九個境界,每層境界又分為九重。


    一旦踏入修煉,身份水漲船高,修為高深的強者,甚至淩駕於皇權之上。


    帝北辛跪著求來賜婚聖旨,亦是如此。


    隻有那個單純的女子,才會被他的甜言蜜語衝昏了頭腦。


    夜風蕭瑟,萬籟俱寂,忽然,一道光亮閃過,隨即,兩抹身影倒飛了出來,“嘭”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北辛哥哥,沒事吧。”率先回過神來的雨芙蓉急忙起身攙扶帝北辛,萬分關切。


    “咳咳……君瀾,本王饒不了你!”帝北辛眼神陰翳,咬牙切齒道。


    “北辛哥哥,這裏是宸王府,我趕緊讓劉伯請府醫過來。”雨芙蓉掃視四周,見到熟悉的環境,大喜過望。


    帝北辛搖了搖頭,製止了她。


    “宗門選拔在即,此事不宜聲張,芙蓉,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嗎?”帝北辛睨了她一眼,義正辭嚴。


    “可是你的靈髓……”


    “本王自有法子,夜深了,萬事明日再說。”


    “好吧。”雨芙蓉不明所以,但還是善解人意地點頭應允。


    北辛哥哥剛失去靈髓,心裏肯定不好受,這個時候她還是不要再提起此事了,徒增感傷。


    方才死裏逃生,二人心有餘悸,他們沒有驚動任何人,相互攙扶回到了房中。


    “芙蓉,你願意為了本王做任何事嗎?”臨睡之際,帝北辛突然開口問道。


    雨芙蓉微愣,對上他認真的眸子,她莞爾一笑,“芙蓉早就是北辛哥哥的人,自然願意為北辛哥哥做任何事。”


    “芙蓉,本王不會虧待你的。”帝北辛揚唇一笑,一把擁住了雨芙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神色諱莫如深。


    雨芙蓉窩在他的懷中,滿臉幸福,不知不覺中,眼皮越來越重,最終陷入一片黑暗。


    “芙蓉,芙蓉。”帝北辛輕喚懷中人,卻沒有絲毫回應,耳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帝北辛起身,來到床側不遠處的壁櫥前,伸出雙手握住眼前精致的花瓶,左右一扭,整個壁櫥挪動,一扇暗門乍然出現。


    帝北辛回到床邊抱起雨芙蓉,大步踏入暗門,同時,壁櫥回歸原位,房中恢複如初。


    暗門之後,是一座暗室,閃亮的夜明珠照得整座暗室亮如白晝,裏麵不大,隻有一張小床和書桌。


    “你當真決定了?”驟然,一抹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側。


    男子一襲黑衣,模樣清秀,赤紅的雙眸彰顯著他的不尋常。


    突然出現的人,帝北辛沒有絲毫意外,將雨芙蓉輕柔地放在床上,撫摸著她的臉龐,柔情似水。


    “開始吧。”


    帝北辛收回手,站起身,神色漠然,仿佛剛才之人不是他一般。


    “但願你不會後悔。”


    “本王從不後悔!”


    男子無聲一歎,同情地掃了雨芙蓉一眼,手中有了動作,赫然是先前帝北辛用來抽取君瀾靈髓所使用的法訣。


    “唔——”


    睡夢中的雨芙蓉一聲痛哼,秀眉緊蹙,冷汗淋漓,不消片刻,臉色蒼白如紙。


    男子手中動作不停,口中念念有詞,安靜的雨芙蓉突然蜷縮了起來,慘叫了起來。


    淒厲的慘叫在狹小的暗室中回蕩,外麵卻沒有絲毫動靜,仿佛無人聽見這般撕心裂肺的痛喊。


    闔上的眸子驀然睜開,扭頭看到床邊無動於衷的男子,悲痛不絕。


    “為什麽?”


    雨芙蓉貝齒緊咬唇瓣,一股腥甜沁入喉中,一雙美目怔怔望著帝北辛,那個自己付出一腔真情的男子。


    對上她不敢置信的目光,帝北辛別過頭,一言不發。


    見狀,雨芙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自嘲一笑,可抽靈髓的劇痛讓她麵目猙獰,隻能扯了扯嘴角。


    不!她不要變成普通人!


    雨芙蓉咬緊牙關,強忍著痛意欲出手打斷男子,卻發現自己抬不起手,體內靈力被封。


    是那杯水!


    剛進房間,帝北辛罕見地倒了杯水給自己,她還以為兩人剛經曆生死,情深不壽,喜滋滋地喝了下去。


    現在看來,都是他的計劃。


    丞相府後宅醃臢手段層出不窮,雨芙蓉瞬間猜到了源頭,眼中滿是灰暗。


    原來,他的辦法就是換上自己的靈髓,且在今夜就下定了決心。


    她還以為自己贏過了君瀾,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卻成了笑話。


    她以為自己捏在了手心的男人,轉頭就在背後捅了自己一刀。


    一行清淚滑落,雨芙蓉心如死灰。


    靈髓出體,雨芙蓉本就受了傷的身體頓時虛弱了起來。


    男子手腕一轉,漂浮在空中的靈髓飛向帝北辛,撞進他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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