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後來慢慢揭秘, 猜到的人才多了起來。 劇本圍讀讀到鬱清都懷疑自己要裴予附身了,才終於正式開機。 夏導不信那些,所以沒有辦什麽開機儀式,更沒有去上香如何如何,而是直接宣布開機。 也是因此, 《日出》開機一事來得平淡, 沒有什麽熱搜。 大家隻知道選角上男主是鬱清。 夏導不喜歡拍戲的時候還有粉絲探班什麽的,所以劇組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就連拍攝地點都沒有人知道。 夏導甚至還跟鬱清說:“我不搞那些什麽劇組第一場戲必須得拍好,第一場戲就ng後麵會不順啊什麽的瞎迷信, 你放鬆, 照常演就好。” 鬱清點點頭, 就去換了戲服。 神兵的服飾是一身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束腰玄衣, 他的頭發用黑色的發帶隨意紮起,戴著鬥笠,鬥笠上的黑紗完全遮住了他的臉—— 如果不是神兵在小說設定中有一張比較稚嫩的, 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臉,鬱清都不需要化妝。 鬱清換好衣服出來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沒忍住問夏導:“夏導,我可以拍個照發給我家裏人嗎?” 夏導擺擺手,示意他隨意,又想提醒一句讓他家人不要外傳,但話還沒出口,夏導看著鬱清帶了點笑的眉眼,就明白他要發給誰了。 回憶一下那天一起吃飯,那個男人看鬱清看得究竟有多緊…… 夏導覺得自己並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反而要擔心一下那位看著不太好相處的男人會不會看完這樣的鬱清後直接不允許他們拍了。 鬱清深知自己的拍照技術有多麽的直男,所以他將手機交給了林姐。 於是乎,一張照片就傳到了裴予的手機上。 裴予點開,就瞧見鬱清穿著一身玄衣,頭上鬥笠的黑紗掀開搭在了竹篾上。 化妝師將他已經有幾分成熟了的五官給模糊了一點,於是照片裏的少年顯得有幾分稚嫩,卻並不讓人覺得軟弱好欺。 因為他眉眼清冷,唇線更是輕抿著往下落。 唇珠上的那抹朱砂痣依舊顯眼,卻也叫人生不出半點的雜念。 隻覺美人天生冷骨,一眼就能讓人不住的想要避讓視線。 仿佛再多看一眼,都會被上天降下懲罰,劈的骨灰都不剩。 隻有裴予, 隻有他會對這樣的謫仙生出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裴予動了動手指,先保存了,才回消息:【很好看。】 鬱清收到消息的時候,登時高興的彎起了眼睛。 那邊群演也就位,他就給裴予發了個上工了,然後迅速投入到角色的狀態中去。 第一場戲是神兵要去殺人,所以來這兒喝杯煙茶。 整場戲鬱清都沒有一句台詞,他落座後,茶棚的老板自然而然的就給他上了杯煙茶,也沒有多問一句話,走時神兵就放了兩枚銅板在桌子上。 但這裏有一個細節。 就是銅板是規規整整的堆疊在一起的,壓在下麵的銅板上麵的那枚銅板沒有絲毫的偏移——神兵這個人有很嚴重的強迫症。 對鬱清來說,整場戲就難在了那個銅板上。 因為夏導要求一鏡到底,鏡頭會跟著他的手從錢袋裏掏出銅板,再到桌子上。 劇本裏寫得可不是神兵擺弄了很久才擺整齊,而是隨意一放,就放整齊了。 這是強迫症患者的高超本事,不是鬱清的能力。 所以在拍之前,鬱清要求先讓他試幾次。 然後…… 鬱清就一個想法:“強迫症患者活在這個世界上可真困難啊。” 不過好在在輕微強迫症患者阿聞的指導下,鬱清大概找到了點訣竅。 雖然夏導說了他不迷信那些,但鬱清還是想要討一個好兆頭。 可他也沒有因此緊繃著,反而進入了絕佳的狀態,在正式開拍後,一條就過了。 他擺放銅錢的時候用了點技巧,指腹細微的摩挲著銅板的邊緣,將其撥正,不過一瞬,就鬆了手起身瀟灑離去。 徒留鏡頭最後定格在那兩枚堆疊的極其整齊的銅錢上。 大概是鬱清這個好兆頭討得很成功,之後的拍攝都很順利。 基本都是一條過,然後補拍幾個特寫鏡頭。 神兵的拍攝不難,在這個茶棚裏,神兵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坐下喝茶,偶爾在師弟們的吹捧詢問中嗯兩聲,在真正難的是阿廢。 阿廢的穿著就沒有神兵那麽高大上了,他就穿著一身看上去有些髒兮兮的深色少年勁裝,頭發隨意的用深色發帶束起,總是習慣性上挑的唇和那張出眾的臉,的確很招姑娘的視線。 —— 少年咬著狗尾巴草,微眯著眼撩袍坐在了被風化的有些嚴重的長椅上。 老板定神一看,發現是個生麵孔,便問道:“公子想喝什麽茶?” 阿廢將狗尾巴草從嘴裏拿出,隨意一笑:“來杯煙茶罷。” 老板聞言詫異:“這陽城前後都無人喜好這一口,公子怎知獨我這兒能討得一杯煙茶?” 阿廢隻笑不語,老板便也沒再問。 上茶時,卻不免多看他一眼,阿廢也並不惱,反而笑眯眯的看了回去,他那張男女通殺的臉,反而惹得老板鬧了個紅臉。 而等阿廢飲茶離去時,鏡頭給到老板,跟著老板的視線落在了桌子上。 那桌上擺放著兩枚銅板,隨意的散落在桌子上—— 會那樣整齊堆疊銅板的人兒,再也不會來了。 —— 這一鏡是一遍過的。 夏導看著監視器上最後定格的畫麵,對鬱清是越來越滿意。 很少有人飾演雙角色能這麽迅速的出戲入戲,將兩個角色都詮釋的很好。 得了表揚的鬱清,當晚就翹著尾巴在視頻裏跟裴予說了這事。 他倆明明在一個城市,卻因為彼此的工作快成網戀了。 . 在農家樂這邊的戲結束的其實還挺早。 正式開機後一周,他們就換了地方。 第二個景就是道觀。 老實說,說到道觀的時候,鬱清就隱隱有種預感,而當劇組的車停在了某個熟悉的長台階下時,鬱清就知道自己的預感成真。 夏導還招了招手:“這山隻能爬上去,辛苦各位了。” 鬱清一邊爬山,一邊悠悠給裴予發消息—— 【y:你猜猜我現在在哪兒?】 【裴予:我帶你去過的道觀。】 鬱清:“……” 因為過於無語,他一時間都沒有想過裴予是怎麽知道的。 【y:……你能不能有點情趣?!】 【y:你這個時候應該說不知道,然後問我在哪,接著我給你提示,你就慢慢猜——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裴予:抬頭。】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鬱清下意識的就抬頭了。 然後他就看見了收了手機一步步朝他走來的裴予。 今天降溫,天氣有點微涼,所以裴予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脫了西裝外套。 他一身都是黑色,唯獨領帶是鬱清之前說的那條還挺好看的銀灰色領帶。 他的皮鞋被擦拭的鋥亮,在微弱的日光底下還能反光,惹得鬱清根本移不開眼——好吧,都是鬱清的借口。 真正讓他無法挪開視線的,隻有裴予一個人。 鬱清聽著自己喧囂的心跳,又好像回到了大一的那個寒假。 他拎著行李箱走出通道的時候,視線裏明明有那麽多人,能夠被他看見的卻隻有裴予一個。 此時也是如此。 身後夏導和阿聞的互嘲在那一刻就消失了,明明離裴予還有點距離,鬱清卻覺得自己已經聽見了裴予的呼吸和心跳。 原來,即便是在一座城市裏,他們也有這麽久沒有見麵了。 鬱清原本有點慢的步調瞬間快了幾分。 他兩步並作一步,刹那間就走到了裴予麵前。 隻是到底記著劇組的人也都還在,所以鬱清沒有直接撲到裴予的懷抱中。 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鬱清看向裴予的視線裏,帶著平時在劇組裏絕對不會有的光亮。 在頃刻之間,就將他們看不見的世界給點亮。 他驚喜的壓低了聲音問裴予:“你怎麽在這?” 裴予沒有第一時間答話,而是伸手將他有點歪斜的帽子擺正。 鬱清現在的熱度不低,出個門得全副武裝。 在外人看來,他就隻是幫鬱清理了一下帽子,但是鬱清和他都知道。 有人的手不老實,借著遮掩劃過了鬱清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