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岸抓住他亂動的手腕,把他禁錮在桌子上,低聲笑道:“我看就現在吧,時間不等人,趁著夏天到來前趕緊懷上,四月懷孕,明年初就能生了,生個乖巧聽話的小兔寶寶。” 容斯言沉下臉:“你愛找誰生找誰生去!什麽毛病,天天纏著一個男人生孩子。” “我不,我就喜歡你,就愛看你給我生孩子,”陳岸沒皮沒臉,“別人生的我還不要呢,我就要你生的,孩子嘴巴眼睛都要像你,鼻子隨我……” 還一本正經計劃起來了。 容斯言無語至極。 媽的,陳岸那玩意兒都快戳到他肚子上了。 二樓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唐小笛下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奇怪的一幕。 容老師坐在餐桌旁,衣領有些淩亂,衣服下擺也被抽了出來,抓著一本雜誌狂扇風。 爸爸站在旁邊,雙手不自然地搭在身體正前方。 唐小笛拿著白天小考的試卷來給爸爸簽字,嘟著嘴:“計算題寫錯了一個加號,隻考了98分。” 陳岸抬手想要簽字,忽然意識到手一拿開,某個凸起的地方就暴露了,於是又尷尬地把手放了回去。 唐小笛奇怪地抬頭道:“爸爸?” 陳岸:“……” 容斯言開口道:“拿來我簽吧。” 臉色也有些紅,但不像陳岸那麽明顯的窘迫,神情也從容淡定許多。 陳岸被容斯言瞪了一眼,訕訕地捂著襠部跑去洗手間了。 容斯言把卷子拿過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陳岸的名字。 因為看過幾次陳岸在家辦公,他模仿得惟妙惟肖,基本上看不出來差別。 唐小笛驚歎:“容老師好會騙人啊!” 容斯言失笑:“有這麽誇人的嗎。” 唐小笛拿了卷子,沒有立刻走,期期艾艾道:“媽媽是不是要回學校教書了呀,我聽到一點你和爸爸聊天,說你下周就要回來了。” 容斯言有些失語。 唐小笛不知什麽時候起養成的習慣,對他不再是恭恭敬敬喊“容老師”,而是“容老師”“媽媽”一通混叫,語氣裏加入了明顯的撒嬌和依賴意味。 因為前段時間的意外,他已經認定他是他的媽媽。 容斯言是想糾正他的,可是說了一次,唐小笛就委屈起來:“媽媽讓我叫媽媽的,現在又不準我叫了,媽媽欺負人。” 容斯言無言以對。 這場意外是他自己造成的,和唐小笛無關,他本來就不應該把影響牽連到他身上。 唐小笛才十歲,本來就在世界觀塑成的關鍵時期,這樣頻繁地打破又重建,可能會對他的認知造成混亂,甚至對世界產生懷疑。 但是他又不能承認自己就是他媽媽。 萬一唐小笛哪天跑到班上去講,男生也可以當媽媽,我媽媽就是男生,那怎麽辦? 那要出大亂子的。 容斯言想了想,對唐小笛道:“世界上大部分的家庭呢,爸爸都是男生,媽媽都是女生,以後別人問起來,你也要這麽講,知不知道?” 唐小笛迷茫地看著他。 “但是容老師不一樣,”容斯言艱難開口道,“容老師比較……特別。就像你看奧特曼一樣,奧特曼裏的怪獸有的一隻眼睛,有的三隻眼睛,奧特曼也是能發激光能到處飛,和普通人很不一樣,對不對?” 唐小笛用力點頭。 “容老師就是比較不一樣的,而且不能被別人發現,防止被當成奇怪的人,所以……” 唐小笛突然眼睛發光:“我明白了!媽媽放心,我以後會好好保守秘密,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他恍然大悟,原來容老師和奧特曼一樣,來自距離地球大約300萬光年的m78星雲的光之國,原來容老師是外星人! 他看向容斯言的目光由依賴逐漸變得崇拜,最後變成了肅然起敬。 容斯言不知道自己在他眼裏已經是潛藏在人群中的便衣奧特曼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摸摸他的腦袋:“乖。” 他把唐小笛打發回房間,一回頭,陳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洗手間出來了,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容斯言:“……” 陳岸:“我發現你對著小笛比對我溫柔多了,為啥呢,明明我倆認識得比較久吧。” 容斯言冷冷道:“小笛比你可愛多了。” 陳岸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勾唇一笑:“原來如此……是因為母愛啊?”第75章 來自墳墓的信 容斯言回立藤複課,身體是虛了點,但是經曆了係統治療,頭腦還算清晰明快,記憶力也比以前好了點。 邵茵負責和他交接工作,她在腦後紮了一個利落的高馬尾,穿著白色羊毛衫和米色方格長裙,把厚厚的班級日誌和排班表放在他桌上,就轉身離開了。 “謝謝。”容斯言道。 他帶了些上喜苑的芝麻酥餅來,分給辦公室的同事。 到了邵茵,邵茵卻不伸手接,而是眼睛盯著電腦啪啪啪打字,語氣冷淡:“謝謝容老師,我最近減肥。” 容斯言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她對自己的排斥。 他翻出手機,仔細翻找一番,才發現生病期間,邵茵給他發過五六條微信。 一開始是詢問他為什麽不來學校,後來大概是知道他請病假,就詢問他的身體狀況,說想來探望他。 出於顯而易見的原因,容斯言一條都沒回。 顯出了十分的傲慢,十分的不懂社交禮貌,十分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於是邵茵的最後一條消息,隻剩下一條冷冷淡淡的【祝早日恢複健康】。 容斯言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心想,這是結下仇了呀。 邵茵雖然和他結了仇,工作倒還很認真,該交代的一樣不少,問什麽答什麽。 隻是工作之外,再也沒有搭理過他,一下班就背包走人。 兩周之後,立藤舉行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 八年前的事故之後,立藤就緊急叫停了“藍鷹飛翔”計劃,不再招收農民工貧困子弟入學。 慈善晚宴改到了每年四月,借著立藤的名頭邀請整個槿城的商賈巨富,風雲人物,集中募集資金,再通過各種渠道捐獻到社會上去,捐助對象也由純粹的貧困學生拓展到了殘疾人、老兵、癌症病人、失獨老人等各種社會弱勢群體。 這活動本來跟容斯言沒什麽關係,他也受不了太吵。 然而陳岸打聽到消息,蘇逸川會出席,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蘇逸川這些年在首都生活,不太回槿城,如果像上次一樣特意跑去首都找人,容斯言又要請假,那太容易引起人猜疑了。 晚宴在槿城市中心的雲錦酒店十六樓舉辦,酒店內金碧輝煌,高朋滿座。 容斯言是向學校申請的入場券,而陳岸是作為校董被邀請出席的。 出發前陳岸問容斯言:“坐我車去?” 容斯言:“太顯眼了,會被發現。” 陳岸嘟嘟囔囔的:“那我把你載到附近路口嘛,到路口你下來走進去就好了,誰會發現。” 然而容斯言很謹慎,執意要兩人分開出發,自顧自去路邊攔了一輛髒兮兮的出租車。 陳岸沒辦法,等了半個小時,才氣鼓鼓地駕車出發。 陳岸抵達的時候是七點多,距離晚宴開始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他一進去就看到了容斯言。 容斯言和幾個相熟的教師在大廳後方閑聊,他舉著高腳酒杯,身著合身的黑色西裝,眼睛明豔動人,清瘦筆挺,白皙透亮的皮膚在燈光下微微反光,時不時晃一晃酒杯內的琥珀色液體,禮貌微笑的樣子高貴得體。 明明相貌完全不一樣了,可是陳岸覺得他和八年前沒什麽區別,一看就是嬌養長大的小公子,又漂亮又貴氣,晚宴上所有的人加起來也不及他的一半。 他喜歡極了,喜歡得心尖發顫。 和八年前一樣仰望的心情,想把他捧在手心。 要不是今晚有正事要做,他現在就想上去親吻他的無名指,把他揉進懷裏了。 陳岸看著看著就有點心癢癢,想著要是假裝不經意經過呢,假裝不小心擦肩而過,來個意外邂逅什麽的,應該也不會被發現異樣吧……他們好歹也是老師和家長的關係啊,打個招呼聊兩句很正常…… 容斯言似乎和他有心電感應,不動聲色地抬起頭來,借著喝酒瞪了他一眼。 打個招呼確實很正常。 但是有過親密接觸的兩個人對視,眼神一定是不一樣的,那種故作冷淡的黏連曖昧,離得近的人很容易察覺到。 陳岸:“……” 行吧,成熟男人就是要乖乖聽老婆的話。 陳岸歎了口氣,打起精神,開始熟練和周圍大腹便便的富商們交談閑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那些虛與委蛇。 晚宴開始後十幾分鍾,蘇逸川進來了。 他剛出現在場內的時候,容斯言差點沒認出來。 他穿著一件塗鴉誇張的大號外衣,哈倫褲,紅色運動鞋,整個人皮膚蒼白,容貌風流,放蕩不羈,完全不像二十多歲已經工作的青年,反而像大學社團裏玩嘻哈的叛逆少年。 再走近一點,發現黑眼圈也很重,兩個大眼袋掉在下麵,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腎虛過頭。 當年還在立藤的時候,容斯言並沒有怎麽注意過他。 蘇逸川的父親從前是馮家的保鏢,他雖然成績在班上是中上遊,相貌也是女生中十分吃得開的清俊款,但是十分心甘情願地成了馮達旦的跟班,不主動惹事,也不吝於在馮達旦欺負人的時候跟著踩一腳。 當年欺負陳岸的人裏,除了馮達旦就屬他衝得最快。 並且因為腦子好使,還給馮達旦出了不少類似桌肚裏倒泔水的缺德點子。 根據陳岸搜羅的信息,蘇逸川大學畢業後就進了父親的商貿公司,當起了遊手好閑的富二代,不久後結了婚,有了一個女兒,但似乎玩心還是很重,工資全仰仗家裏,也沒什麽野心抱負,每天就是吃喝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