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電梯門緩緩打開,走廊裏零星站著幾個等待開會的下屬,驚愕地看著他們。 因為陳岸是背對電梯門的,容斯言又被他按在懷裏,下屬們看不清懷裏人的臉,也不知男女。 但仍舊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清晰地看見,陳總剛才是在低著頭和一個人接吻。 人群裏起了小小的騷動。 陳岸大刀闊斧,雷厲風行,雖然脾氣不甚好相處,但一向私生活神秘,公私分明,從來不會在公司宣淫作樂。 如今竟然…… 容斯言的身體微微顫抖,因為羞恥,好像也因為別的什麽。 陳岸把他按在懷裏,微微側過頭,寒聲道:“都給我滾進去。” 下屬們如夢初醒,慌忙逃進會議室。 陳岸回過頭來,低頭看著容斯言,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麽。 一般人接吻之後,應該是要安撫,說些溫柔的體己話吧…… 但那是如膠似漆的情人之間。 放在他們之間,這樣扭曲尷尬的關係,顯然不太合適。 他回想起剛才嘴唇相觸的灼熱,臉頰微微滾燙。 竟然有些愣怔和無措。 猶豫片刻,呆呆問了一句:“……手指還痛嗎?” 容斯言很快向他證明了自己的手不但不痛,還很孔武有力。 他毫無預兆地抬起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他們之間的,第三個耳光。 比前兩次更狠厲的一巴掌,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像隻被逗狠了的野貓。 家養的貓咪是沒有這樣的野性的,家貓伸爪子也溫溫柔柔,收著力道,唯恐真的傷了人,從此流落街頭。 可是野貓不會有任何的顧慮和擔心,伸爪子就是想打你,不僅要抓,還要狠狠地亮出利爪,讓你從此不敢有非分之想。 再有,抓的就是眼睛了。 讓你一睜開眼睛,就能知道什麽是痛苦和悔不當初。第23章 作者有話說: 笑死,天天作死,天天被打 幸好狗勾皮膚黑看不出來(不是) ------------------------------------------ 小劇場: 陳小狗:嗚嗚嗚老婆又打我了 言言:不想被打就老實點 陳小狗(吭哧吭哧):那,打一次親一下,可以嗎,我包年 言言:…… 陳岸被扇得偏過頭去,安靜片刻,舌尖頂了頂臉頰。 轉過頭來,臉上的緊張無措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麵無表情。 “看來是不痛了。” 說完,把人打橫抱起,不顧報複式死死咬住他肩頭的齒尖,步履穩健,扔進私人辦公室的長沙發,反手關上門。 長沙發有兩人並排長寬,溫暖綿軟的雲山藍絨布質地。 容斯言穿牙白色襯衫,米色棉麻長褲,摔進沙發,背部痛楚卷起,像一團被丟進深海的碎月光。 掙紮著又要往外跑,陳岸直接從背後抱住他,摸進衣兜,收繳了手機。 他的身體瘦削,但是因為掙紮,溫度很高,像一隻被炙烤的兔子。 陳岸從抽屜拿出一副黑色手銬,將他的右手腕拷在茶幾腿上。 白皙柔韌的手腕,漆黑的手銬,平白顯出一種欲說還休的禁忌美。 “再亂跑,把腿也銬上。” 陳岸半蹲,抓住他的左手,碰了碰那隻被電梯門夾到的手指。 微微腫脹,幸運的是沒出血。 說完全不痛是不可能的,可是容斯言不想在他麵前示弱,於是咬緊了牙不吭聲。 “下次想逃跑,可以換點別的方式……大可不必自殘來引起我的注意。” 容斯言臉色驟冷。 他覺得陳岸是故意激怒他,把他說得像深宮中爭風吃醋的妻妾妃嬪。 他不想搭理陳岸,於是偏過頭去,冷冷地不搭腔。 “不高興我這麽講,下次就別這麽做,”陳岸安靜片刻,道,“我不會因此心軟,付出更多的報酬,你知道的。” 陳岸把西裝外套和襯衫脫下來,解開滲血的繃帶,在繃帶剝離傷口的時候,因為刺痛輕輕呻吟出聲。 那鮮紅的顏色很刺眼,像一道割開靜默空氣的利刃。 很快換了一條新的,層層包紮好,重新穿好衣服。 “我去開會了。” 他打開門,等了一會兒,似乎期待他會說些什麽。 然而容斯言始終一聲不吭,直到他略微失望地關門離去。 會議室就在董事長辦公室的一牆之隔。 豐錦集團的下屬們正襟危坐,看著老總麵色冷淡地走進來,繼續會議。 沒有人知道那個被抱進辦公室的人是誰,也沒人敢問。 會議進行了十幾分鍾,隔壁突然傳來清脆的玻璃碎裂聲,繼而是重物墮地的聲音,咚咚蹡蹡,咣咣當當。 仿佛有一隻獵豹正在房間裏焦躁地來回奔跑,大搞破壞。 下屬們麵麵相覷。 這回陳岸連暫停都不喊了,直接起身回了辦公室。 片刻後若無其事回來,領帶歪了,下巴上多了一道淺淺的牙印,嘴角竟隱隱有些笑意。 “會議繼續。” 後來隔壁仍舊斷斷續續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惱羞成怒,大發脾氣,摔東西泄憤。 陳岸一臉若無其事,權當耳旁是演奏樂。 下屬們自然也裝聾作啞,一個比一個演技精湛,作出全情投入的架勢,熱烈討論四季度預算和策劃方案。 老總要金屋藏嬌,誰敢說什麽? 下屬們也隻是暗地偷笑,看來美人還挺潑辣,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向來無往不勝的陳總也有折在石榴裙下的一天。 ------------------------------------------------------------------------------------------------------ 會議結束,陳岸回到辦公室,看著滿屋狼藉。 撕碎的紙張,四處飛散的抱枕,七歪八扭的桌椅板凳,碎裂的玉雕瓷器…… 凡是手頭範圍內能夠到的東西,通通沒能幸免。 陳岸抱著胳膊,慢條斯理四下巡視一圈。 銅鎏金拜財神像,九萬;象耳銜環羊鈕蓋瓶,三萬;端石螭龍紋石渠硯,十四萬九…… “你又欠我許多了。” 容斯言像隻炸毛的白色小獅子,襯衫淩亂,領口敞開,依稀可見鎖骨上有淡淡的吻痕。 他縮在沙發裏,不發一言,手腕和手銬連接處因摩擦而泛紅一片。 這些欠債數目對他而言已經麻木了,一千兩百萬和一千三百萬沒有任何區別,那還不如隨了自己的性子,起碼砸點東西能讓他暢快片刻。 他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看不到底的深坑,不知道什麽時候觸底,也不知道地底是荊棘還是岩漿,抑或永無止境的循環空洞。 隻知道,自己在不斷地下墜。 陳岸略微有些心軟,把手機丟給他:“有人好像找你找得很急。” 屏幕上顯示出七八條微信消息,還有未接來電,都是邵茵發的。 容斯言點開,每一條都是邵茵在焦急地問他,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不回複,要不要報警。 陳岸在左側看著他,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屏幕上的文字。 容斯言也懶得避開他,就算他躲著不讓他看,有用麽? 他沉默片刻,回複道:【不用,謝謝關心。】 邵茵很快道:【真的?我看你剛才被帶走的時候好像不太對勁,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沒有。家校委員會的一點事,已經處理好了。】 邵茵似乎仍舊有些不放心,她發了一條語音過來:“如果有困難,可以告訴我,我會……” 容斯言還是那句看不出情緒的:【不用,謝謝關心。】 剛打完,手機就被搶走了。 陳岸把手機關了,淡聲道:“休息一會兒,等會兒跟我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