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兩個大人相對無言。  容斯言吃完飯,站起身,準備離開。  陳岸抬起頭:“你和邵茵……”  “與你無關。”  -----------------------------------------------------------------------------------------------------------  因為容斯言答應去看電影的事,邵茵雀躍了整整兩天。  周五放學前,她被周主任喊去修改教案上的錯漏,修改到一半,周主任忽然問她:“小邵啊,你來學校也有兩年多了吧。”  邵茵頓時有點緊張,聽這語氣,怎麽像是委婉辭退的前奏。  她雖然不喜歡這個油腔滑調、勤於鑽營的教導主任,但是對這份工作還是挺滿意的,薪水高,環境簡單,遇上的同事也都挺好的,尤其是……  周營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安撫道:“你別緊張,不是工作上的事,就是關心關心年輕老師,隨便聊聊。”  邵茵鬆了一口氣:“您說。”  “你資料上一直是未婚,我看你好像也一直沒有男朋友?”  容斯言的麵孔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邵茵臉色微紅。  周營觀察著她的臉色:“有男朋友?”  邵茵垂著眼睛:“……沒有。”  “那可要抓緊啊,”周營笑嗬嗬道,“別怪我們老生常談,你們這些小孩兒就是愛玩兒,老想往後拖,年輕的時候不抓緊,三十多了可有的是後悔的。”  邵茵心裏嘀咕這周主任怎麽突然幹起媒婆的營生了,麵上還是禮貌道:“謝謝主任關心。”  “周末有空麽,”周營道,“我可認識不少青年才俊,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邵茵尷尬道:“主任,其實我周六有事……”  她是個勇敢而頭腦清楚的女孩子,盡管和容斯言八字還沒一撇,但是認定了的人和事就不會輕易放棄,更不會廣撒網捕魚。  周營敏銳而曖昧道:“有約會啊?”  “……看電影。”  他的步步進攻讓邵茵有些不適,那種領地被人入侵的不安和危機感。  幸好下課鈴在此時響了起來,邵茵趁機告辭,回班上去了。  夕陽漸漸西沉,透過窗欞,落下滿地昏黃的光。  邵茵走後,周營關緊門窗,撥通了一個電話:“我跟那小姑娘聊過了,八九不離十。”  手機那頭傳來校長沈麟低沉的聲音:“已經爬上陳岸的床了?”  “還不確定。前幾天陳岸特地來學校找她,我剛才試探她,她沒明說,但是應該是有苗頭,”周營飛快道,“她來之前我問過陳岸辦公室的人了,他這麽一個工作狂的人,這周六居然不待在公司,說是有私事,正好和邵茵這周六說要去看電影對上了。”  沈麟輕笑一聲:“看不出來,這丫頭還挺厲害的。”  周營感慨道:“誰說不是呢,我也一直覺得她看起來不大機靈,沒想到還挺能藏拙。這呀,這叫大智若愚,表麵不聲不響,其實工夫都花在刀刃上了……專花在陳岸那根刀刃兒上。”  周營嗬嗬笑起來,似乎很為自己這個巧妙的雙關笑話感到得意。  “你以後再多找她聊聊,”沈麟輕描淡寫道,“陳岸從福利院領養唐小笛之後就沒碰過女人,也沒結過婚,我原本都要懷疑他喜歡男的了,如今算是放了心。”  “陳岸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能找上她,就一定能找上下一個。到時候,她會需要我們的幫助的。”  作者有話說:  誤會大了第19章   之後的幾天裏,容斯言有時也會在晚餐時接到電話。  他吸取了教訓,接到電話就會立刻離開桌子,到走廊或者房間裏去接。  總之,是旁人聽不到的地方。  他要去和邵茵看電影的事,陳岸按理說是要大發脾氣的,可是竟然沒有。  幾天下來,似乎也對他頻繁接電話習以為常,不再管他。  等他接完電話回來,陳岸和唐小笛往往已經用餐完畢,餐桌上空空蕩蕩,殘羹冷炙。  容斯言隱隱詫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三番五次的冷臉相對,陳岸對自己失了興趣。  如果是這樣,倒是好事一件。  然而兩天後的周六,他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想錯了。  按照往常來說,陳岸周六也是要去公司的,他的出門時間通常是八點,標準的強迫症和工作狂魔。  所以容斯言打算好了等九點再出門,這樣到商場正好是九點半,而電影是十點半才開始,時間綽綽有餘。  可是等穿戴整齊到了樓下,拐過走廊拐角,一抬頭,竟然看見陳岸悠哉地坐在茶幾旁看平板電腦。  陳岸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對他點了下頭:“啊,準備出發了?”  容斯言當然不會傻到以為陳岸隻是對他發送祝福。  ——毫無疑問,他在等他。  他是故意的。  前些天的放任和無所謂隻是迷霧彈,他就是要打得他猝不及防。  容斯言麵不改色,繞過他去玄關。  陳岸從後麵環抱住他,腦袋擱在他右肩膀上,半開玩笑地壓下身體:“早晨天氣涼,吹感冒了怎麽辦,我開車送你去?”  容斯言沒有遲疑,揚聲喊道:“唐小笛!”  唐小笛原本在房間裏畫畫,聽到聲音,歡快地跑出來,從二樓圍欄縫隙往下看:“容老師,什麽事?”  當然,他看到的時候,陳岸和容斯言已經是分開站立的狀態了。  容斯言站在玄關旁,陳岸站在他身旁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側著頭,看不見表情。  容斯言仰頭道:“你爸爸說要帶你去水族館看水母,快下來。”  唐小笛吃驚道:“爸爸今天不用上班嗎。”  容斯言:“他特地空餘出今天,就是要帶你去看水母。”  說到“特地”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  唐小笛顯得很開心,雖然爸爸經常會抽時間陪他,但是去水族館還是第一次。他在動畫片裏經常看到那種半透明的漂亮水生物,遊動的時候一抽一抽,像海裏飄浮的雲。  陳岸很疼唐小笛。  容斯言清楚,唐小笛就是他的軟肋,他狠不下心在他歡呼雀躍之後打碎他的期待。  陳岸突然抬起頭來:“下來換衣服吧,容老師也陪你一起去。”  反將一軍。  容斯言失笑。  他覺得陳岸有時有些天真和幼稚,他為什麽會認為他對唐小笛也有感情?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唐小笛頂多隻能算得上他的學生,他對他不負有教學以外的任何責任。  拒絕唐小笛,他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於是他對唐小笛解釋道:“老師今天有事,去不了水族館。”  陳岸也仰頭看著唐小笛,開玩笑似地道:“小笛你看,容老師多狠心,為了外人就要拋棄我們。”  氣氛微妙地起著變化。  唐小笛聽不出其中端倪,傻乎乎道:“哦哦,老師你要和邵老師約會對吧?”  他開心地道:“那老師你快去吧!你今天穿得好帥氣,邵老師肯定很喜歡你的!”  陳岸的臉色青得能擰出水來。  容斯言笑了:“不是約會,隻是朋友而已。不過,還是謝謝你。”  ----------------------------------------------------------------------------------------------------  容斯言準點抵達商場的時候,邵茵已經到了一會兒了。  離電影開場還有一個小時左右,他們在二樓服裝店和三樓休閑區逛了一會兒。  邵茵在女士夏裝店看中了一條赫本風黑色複古長裙,有些害羞地穿出來,問他好不好看。  容斯言:“女孩子穿長裙,沒有不好看的。”  邵茵有些開心有些沮喪,忍不住胡思亂想,容斯言這話的深意,是說她在他眼裏和其他女孩子沒有區別的意思嗎。  也許是看出她有些糾結,容斯言主動掏出手機幫她付款。  邵茵連忙攔住了:“怎麽能讓你付。”  容斯言:“開學以來你幫了我很多忙,我一直想謝謝你。”  邵茵並不想聽到這句話。這條裙子是法國牌子,要兩千多,如果此刻容斯言是她的男朋友,她不會跟他爭這些。  可是隻是普通朋友的話,名不正言不順,她不能收這麽貴重的禮物。  正僵持著,店員忽然走過來,道:“請問兩位是想要這條裙子嗎?”  容斯言:“要。”  邵茵:“不要。”  店員笑了:“非常榮幸地通知兩位,你們正好是商場開業以來的第一百萬和一百萬零一位顧客,所以這條裙子可以免單哦。”  邵茵又驚又喜,容斯言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店員把裙子仔仔細細包裝好,還贈送了一頂法式黑色小禮帽作為搭配。  兩人離開時,店員鞠躬道:“邵女士,容先生,請慢走。”  容斯言突然道:“你怎麽知道我姓容?”  剛才免單的時候,邵茵去登記了身份信息,但是隻有她一個人的信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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