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愛上了要殺我的哨兵 作者:俺大爺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也許是季末語氣比較冷淡,他感到莫狄的精神力往他這裏纏得更緊了。他蹙眉看向莫狄,卻發現莫狄正在揉著眉心,完全沒在看他。 季末問道:“你不舒服嗎?” 莫狄鬆開手,笑得沒心沒肺:“沒有,就是看久了電腦眼睛有點累。” 季末平靜道:“也沒有那麽緊張,先休息會兒再工作。” 莫狄笑嘻嘻答應了,季末卻崩起來一根弦。他一直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然而自從他跟莫狄說了絕對契合的事之後,莫狄的精神力濃度每天都在增高,這是哨兵精神域愈加不穩定的表現。 這不是個好現象,尤其是現在莫狄已經感到身體不適了。 得讓莫狄找個向導安撫一下。季末抿唇思忖著,卻在目光瞥到呼呼大睡長身體的斑頸鼠兔時一愣,然後不自覺地臉紅了紅。 這……這不成的吧…… 安撫需要向導把精神力凝聚在精神體上,可是他的小鼠兔還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根本不用想聽他調遣去執行安撫工作了。更、更不用說……莫狄一摸自己的精神體,自己就抖得跟個什麽似的…… 莫狄遙遙望著季末一個人在那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看得津津有味。又一陣尖銳的頭痛,莫狄轉過臉去閉上眼硬抗。電腦的電流聲,窗外的風聲,他座椅的滑輪聲……莫狄的耳朵隨著頭痛遭受酷刑。他咬著牙挨了過去。 從他知道跟季末是絕對契合的那一天,他就停了藥。那個能夠讓他脫離聲過敏的,剛通過實驗四期的神藥。 莫狄並不是不惜命,而是他從來就沒信任過趙昀和顧山,之前吃這個藥是能夠走出靜音室的唯一辦法。如果他有一絲可能不用他們提供的藥物,他都不會去行如此下策。 在季末身邊的這些天,莫狄感到久違的安心,他心中再躁鬱再暴戾,隻要在季末身邊,都會靜得如同晴天的湖泊。隻要在季末身邊,自己就能控製住精神域,這應該是絕對契合的饋贈。 莫狄確信七年前,那個遊樂場的向導就是季末。雖然不曉得為什麽最後救了他報警的人成了季初,而且季末還咬定是認錯了人……但精神力不會騙人,他的感受不會騙人。絕對契合這種超越藥理學的強大安撫能力,隻存在於上天選中的一個向導和一個哨兵,容不下第三者。 莫狄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他偏頭看向季末,卻剛好撞上季末偷瞟過來的眼神。 季末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問了出來:“我看你不舒服,要不要去醫療中心做一下安撫治療?” 莫狄往後靠在椅背上,笑了。“安撫治療怎麽做?” 季末心道,隻要是個特殊人類都知道的問題你來問我,但考慮到莫狄正不舒服著,於是答道:“就是找個向導醫師安撫你。” “其實也沒必要非得是醫師吧,應該是個向導都可以。”莫狄說著,低下頭摸了摸靠椅扶手。 季末皺眉。 “那不行。安全起見一定要去正規醫療機構的精神安撫科,找專業人士,這納入醫保的。” 莫狄指頭在扶手上彈來彈去,也不知道在不在聽。季末繼續說:“你不舒服得厲害一定不要勉強,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塔內給員工的精神安撫是專門批假的,帶薪。單身的哨兵基本定期去的,你不要把這當作多見不得人的事。” 莫狄還是低著頭,季末感受著滿屋子哨兵壓抑的精神力,都有點煩躁了。他起身走過去,嘴裏說著:“走吧?那裏不排隊,很快就好,做完就不難受了。” 走到莫狄身邊的時候,季末被他突然一把抓進懷裏,他跌坐在莫狄大腿上,雙腿被對方的膝蓋頂開,兩個人小腹相貼。莫狄沒給季末反應的時間,就俯身牢牢抱住懷裏的人,把腦袋埋在季末肩窩裏,深深吸了兩口氣。 “不要他們,就要你。” 莫狄的鼻息噴在自己的頸側,低音咕噥著在耳邊回響。季末臊得不知怎麽好,然而這個體位稍微挪動一下都有擦槍走火的危險,他大腦宕機,居然就任由莫狄抱了好久,紅著臉一動不動。 溫軟的東西貼上了季末的脖子,貼了一下,兩下。季末聽見莫狄問他:“你感受一下,我是不是被你安撫了?” 季末呆呆地感受了下,莫狄的精神力跟剛剛完全不同,雖然濃度還是很高,然而柔軟了下來,沒有戾氣,隻有…… 情.欲的味道。 那邊辦公桌上的斑頸鼠兔睡醒了,支棱了起來,激動地“吱”了一聲。季末羞憤欲死地想從莫狄身上站起來,然而莫狄壞心地使了勁,趴在他肩頭悶笑。 “你看,你什麽都不做也可以安撫我。你是我的藥。” 季末被莫狄鎖在懷裏,鼻頭有點紅。他僵硬了一會兒,輕輕、輕輕地把腦袋擱在了莫狄肩膀上,然後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說: 季末淪陷中。 季末:怎麽辦,有點拒絕不了曖昧對象了。 莫狄:哇我已經是曖昧對象了嗎?!?!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第25章 -兄弟 「累了,毀滅吧。季末《無關記錄》」 如果說有幾個字能夠概括季末這些年來不為人知的心態的話,那大概就是“累了,毀滅吧”。 大概三四歲的時候,小向導季末產生了第一個預知事件,時間過於久遠,他已經無法考證是怎麽觸發的了。 第二個預知事件是在十歲的時候,季末碰了一下父親季向東的手,看見了父母的死狀,這噩夢一看八年,在高考當天成真了。 第三個預知事件是在十四歲的時候,觸發對象是季末的哥哥,季初。 季末的哥哥季初,大季末五歲,是個精神力a級的向導。從季末記事起,就知道哥哥特別討厭自己。 也許是因為自己精神力比他強很多,也許是因為自己成天說胡話,也許是因為自己膽小愛哭,總之哥哥就沒拿正眼瞧過自己。 季初膽識過人,一表人才,是堂堂正正的“季向東的兒子”。季向東作為邊區的王牌哨兵,戰功累累,每次回家都帶著勳章,看大兒子比小兒子順眼許多。季初愛聽季向東講邊區的故事,夢想著早日跟隨父親去戰鬥,而季末則窩在母親懷裏,到了晚上瑟瑟發抖。 季末一直對季初又怕又喜歡,哪怕哥哥再不喜歡自己,那也是自己的哥哥呀。小季末很想像別的小朋友一樣跟在自己哥哥姐姐身後當跟屁蟲,然而他不想討哥哥的嫌,隻是遠遠地看著哥哥和大孩子們談笑風生,玩耍嬉鬧,當自己不存在。 就這樣,季末豔羨地看著季初,長到了十歲。 十歲那一年,對季末來說,是心智徹底成熟的一年。 如果說在此之前小季末在夜裏重複夢到的世界末日隻是噩夢的話,他親眼看見父親掐著母親的脖子,兩人雙雙摔下樓梯的這個畫麵,讓十歲的季末瀕臨崩潰。 他從小精神域就不穩定,精神體隻出現過一兩次。他知道哥哥季初的精神體跟自己的很像,他很想摸一摸,然而不敢。這天碰到季向東的手產生的預知畫麵,讓季末躲進了自己的衣櫃裏捂著腦袋,他哆嗦得櫃子都在顫,在即將暈過去的時候,他的精神體終於出現了。然而沒等小季末把斑頸鼠兔幼崽抱進懷裏,櫃門就被嘭地拉開。 十五歲的季初鄙夷地低頭,卻在見到小鼠兔的那一瞬眼睛一亮。季初迅速放出了自己的天竺鼠。 大孩子帶著壞笑,給天竺鼠說:“去把那個小玩意兒給我叼來。” 於是季末眼睜睜地看見那隻天竺鼠從衣物上叼起他的小鼠兔,送到了季初手上。季初兩根手指掐著小鼠兔的脖子,小家夥的小腿在空中亂蹬。那手指越掐越緊,季末感到呼吸困難。 季初踹了一腳衣櫃。“你給我出來。” 季末縮在裏麵沒有動。 季初冷哼一聲,“我就搞不明白,爸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季末直勾勾地盯著季初手裏自己的精神體。 他的精神體,他都沒有見過幾次。 “我數三個數,你再不出來,我把它扔了。” 季末戰栗著哭了出來。他忍著巨大的恐懼,從衣櫃裏爬了出來。他腿還發軟,勉強站直就朝哥哥伸出手,想接過自己的小鼠兔。 季初掐著斑頸鼠兔的後頸皮晃了晃,往伸過來的弟弟的手掌那裏遞過去,卻在要把鼠兔還給季末的時候,又一移動,在空處鬆了手。 小鼠兔在空中自由落體。 季末連忙撲過去接,他心跳都停了。然而他腿還軟著沒能接住,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精神體在地板上摔成了銀色光絮,消失不見。十歲的季末放聲大哭。 季初厭惡地眯起眼睛。就這種程度精神體根本死不了的好嗎?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他把季末從地上拽起來,“閉嘴,媽讓我叫你吃飯。” 即使這樣,在季末心裏,季初也隻是個壞哥哥,他並不恨他。 十歲的小孩子沉默寡言,陰鬱膽小,空有三s的精神力,卻活得像個殘廢。誰都可以欺負他,他也不會反擊。 四年的時間過去,季末從小學到了初中,季初成長為優秀的向導,已經在邊區服役一年。 十四歲的季末逐漸清冷,他不會再跟任何人講起自己的預知夢,變得什麽都不在乎。他的全部情感似乎都在預知夢裏耗光了,也或許是因為不被任何人相信而逐漸消失。季末把難過和痛苦留在了童年,自願成為一個沒有情緒波動的人。他待人極其隨和,但誰都走不到他心裏去。 這一年春天,季初從邊區回來看望母親。 季初在邊區已經呆了整整一年,母親格外想他。看著大兒子越來越沉穩,舉手投足頗有將領風範,她心裏很高興。季末放學回來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到家裏十分熱鬧,他就知道不是父親就是哥哥回來了。 季初正在廚房給母親幫廚,母子倆有說有笑。季初正熟練地掂鍋,說自己在新兵連的時候還在炊事班呆過一陣,學了不少菜,要做給母親吃。 季末輕輕把大門合上,無聲地換了拖鞋,背著書包上樓去了自己房間。廚房裏的母子倆都沒有注意到他回家了。 到了要開飯的時候,季初來敲他的門。沒等季末說“請進”,季初就自己走了進來。 “下來吃飯。”季初笑著說,“回來也不打招呼?” 季末淡淡掃了季初一眼,把習題合上。“哥。”他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起身下樓,把季初甩在身後。 席間落座,季初拿出來大哥的做派。 “季末,這一年過得怎麽樣?” 季末有些稀罕季初居然主動問他怎麽樣,也許邊區艱苦的環境真的很鍛煉人,讓季初都學會了關心弟弟。他抿了抿唇,打算說“挺好的”,可是話還沒到嘴邊,就聽到季初帶著戲謔又問了一句:“不像小時候那樣總發瘋了吧?” 季末筷子一頓。 他心裏被紮了一下,但立刻從容把動作接上,繼續吃飯。 “沒有。” 季母熱絡地插話:“小末現在學習忙,壓力挺大的,你當哥哥的就不要總拿小時候的事逗他了。來,小末多吃點。” 季末乖順地吃著母親夾的肉,瞄著哥哥。季初在邊區鍛煉了一年,也曬黑了些,他的肌肉不突兀,身型修長有力。這外表是季末怎麽都羨慕不來的自己蒼白得近乎病態,眼底永遠有兩個黑眼圈,唇色也很淺,一看就是病秧子。 季初也熱絡地給季末盛湯,季末其實吃不下了,但這是第一次哥哥給他盛飯,季末還是接了過來。他小心接過那碗湯,放在自己跟前,小聲說了句“謝謝哥”。 “不客氣!” 一年不見,季初是真的很有哥哥的樣子,他高興地伸手摸了摸季末的腦袋。 然而下一秒,季末就渾身巨顫,手不受控製地碰翻了湯碗,灑了一桌。 季初滿麵慍色,“摸你一下都不行了?!至於嗎?!”季母跑去拿抹布過來收拾。 季末站了起來,他緊緊攥住了季初的手,聲音驚懼而顫抖。 “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然後他飛快跑回了自己房間,上了鎖,在牆角瑟瑟發抖。 這種感覺久違了。他自己都已經接受了世界毀滅還有父母身亡是自己臆想的噩夢,可是今天又有了新的浩劫。 他看見了他哥哥季初,死在了邊區的辦公室裏。那間辦公室裏有一個電子日曆,日期是三年後的十二月三十日。 十二月三十,是季末的生日。 三年後,哥哥要死。 季末午夜夢回的噩夢循環裏多了一個影片,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他從未有過有著如此清晰的時間錨點的預知夢,而在夢裏季初那間邊區的辦公室牆上,明晃晃就掛著電子日曆和時鍾。季末在夢裏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時間都沒有改變過。 知道確切的時間就好辦了,三年後的那一天,一定一定不能讓哥哥在邊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