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痛苦的……”  白海青眼眶漸漸發紅。  “……是陳劍他什麽都不知道。他隻是以為我是個特別難追的高傲矜持的向導,不願意跟他結合。每次我看到他的內心,我會比他難過一百倍。然而他連我有這種異能都不知道。”  秋天的風在六樓陽台上吹得嗚嗚的,季末眼睛迎風就想流淚。  “天殺的異能。”白海青的聲音輕得易碎。  季末手指有些冰。他小聲問:“你不可以悄悄告訴陳部嗎?”  白海青卻一下子被逗樂了。“唉,要麽說你還是個孩子呢。”  他伸手揉了揉季末的腦袋。“你想想你從小告訴別人你的異能,別人的反應。”  季末看著白海青,眼眶泛紅。  白海青:“我不比你經曆的少。”  人類的天性是排除異己。這個道理,季末從小就懂了。  白海青:“無知是最好的保護。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保護身邊的人,知情人越少越好。所以這才是最高機密。”  季末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說:  咕咕咕咕咕。  第6章 -遊樂場  「煩。說不清楚。季末《無關記錄》」  傾訴完一大堆不知道憋了多少年的話,白海青看上去釋然很多。  “跟你說這麽多,是想讓你放鬆點。因為異能,我曾經非常自負,也付出了代價。你還小,不要讓自己的異能毀了自己。我們要好好做研究,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嗯。”  季末內心平靜了下來。與其按照自己的預知渾噩地等死,不如抓緊做好準備,尋找改變的契機。  季末:“我先看一下莫狄的檔案。”  白海青揮揮手,“去吧。”然而季末前腳剛邁出陽台,就聽白海青問道:“你的那隻毛球,還是出不來嗎?”  季末搖搖頭。  白海青歎了口氣。“也好。要是它能出來,估計以你sss的精神力,早就被發配邊區了。”  季末的斑頸鼠兔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  六年前季末在橋洞下極度崩潰的時候,它出現過一回,然而當白海青伸手要摸它的時候,斑頸鼠兔又消失了。從季末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當他心情平和的時候,他的精神體是萬萬不會出來的;隻有當他精神域崩潰的時候,他的鼠兔才會現身。  換句話講,別人的精神體是伴生獸,可以一起玩耍一起工作;而季末的精神體是他的救命稻草,隻有當他快不行的時候才會出現讓他抓一把。  精神體的狀態其實反映了主人精神域的狀態。連精神體都無法控製的向導,精神域孱弱到連基本穩定都不能維持,更不用說去安撫哨兵了。所以精神力評定是sss又有什麽用,沒有安撫能力的向導頂多算個半殘,甚至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季末沒有資格去邊區戰鬥。他的sss級精神力,像是個笑話。  季末拆開了檔案。  他先掏出來一摞照片,第一張就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被三把警用鋼叉卡在地上動彈不得,那少年渾身的衣服撕裂了,濕漉漉的,一看就是被高壓水槍噴過,露出來的皮膚也有擦傷和出血。他頑固地揚著脖子,像一頭狼一樣極力嘶吼,目眥欲裂地瞪著一圈警察,痛苦瘋癲。  這是……莫狄。  季末看向右下角的時間,是七年前。  他沒來由的呼吸一滯。七年前。  季末隨手翻了下那摞照片,四分之三都是七年前案發現場的照片,最後幾張才是他在地下二層靜音室的照片。在靜音室的莫狄已經長大了許多,最近的一張照片,是莫狄和監測部的哨兵們合影,日期是他在咖啡廳遇見莫狄的那一天。  季末取出裝訂成冊的檔案記錄。  ……  季末捧著咖啡杯坐著,咖啡底漸漸幹涸,成了一層褐色薄膜。白海青在陽台上抽完了一盒的煙,帶著微涼的滄桑回來,就看見季末呆滯的表情。  白海青:“看完了?”  季末看向白海青,大腦一片空白,連眼珠的轉動都覺得幹澀。  白海青:“我已經安排他明天開始來咱們部實習,保密程度以你為準,你認為透露到什麽地步能更好地幫助我們的研究,就到什麽地步。這個權限我給你。”  季末低下頭,默認了。  白海青走過來,帶著一身煙味拍拍他的肩。  “小季,讓你產生預知的人不多,這目前是我們唯一一個研究對象,要抓緊。陳劍那邊有個案子跟我們相關,我從明天起去刑偵那裏跟進,得出去一陣,這裏就交給你了。有什麽情況我們及時聯係。”  季末點點頭,動了動鼠標讓電腦屏幕亮起,開始梳理他們的研究檔案。他沒有去看白海青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季末坐電梯上到六層的時候,就發現上鎖的辦公室門口站著一隻大狼狗。  真狼狗。  肌肉健碩,毛色鋥亮,精神極佳。  它的主人在它對麵,隨意地倚著牆,一條腿站直,另一條腿交疊,頭仰著,非常舒服恣意。紅衛衣白球鞋,怎麽看怎麽青春。  色彩對比太強烈,季末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萬年不變的黑白灰性冷淡風,覺得自己就是個行走的黑洞,在這個年輕人旁邊多站一秒都有損對方的活力。  “季末!”莫狄像個小太陽在散發光芒。  季末“嗯”了一聲就算打了招呼。腦子裏轉了片刻,“要叫‘季老師’”這句話還是咽了回去。莫狄跟自己這麽熟稔的理由他知道了,是個誤會。等到誤會解開估計就會跟自己保持禮貌距離了。  “我剛剛在樓下差點沒進來,我還沒有工作證,還好白部給門衛打了招呼。”莫狄興高采烈地吧嗒吧嗒。  季末走到門前,淡定地輸入密碼,然後道:“這是密碼,你記好了。”  莫狄一看見季末走近,就光顧著高興地盯著他,直到季末提醒他記密碼,他才低頭去看那個小鍵盤。  細長蒼白的手指在鍵盤上點按,果決又冰冷。  門開了。  季末把莫狄領到窗邊的工位,那裏和白海青的位置正對麵。  莫狄:“你對麵也有位子的。”  季末:“要放東西。”  莫狄:“我把東西挪過去,我坐你對麵。”  季末:“不可以。”  莫狄的大狼狗在室內兜兜轉轉,到處聞聞蹭蹭,但是一直沒有往季末這裏來。它總是動不動回頭瞅季末一眼,似乎很想親近又不敢的樣子。  季末隻是淡淡地瞥了那狼狗一眼,就沒再理會。  和狼狗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它的主人簡直像是個全自動攝像機,季末在哪裏鏡頭就轉到哪裏。  季末:“喝咖啡嗎?”  莫狄點頭。  於是季末去咖啡機打了兩杯咖啡,一杯遞給莫狄,然後拉來一把椅子在自己辦公桌旁。  “過來,我們聊聊。”季末對莫狄說。  他打算第一天就把一些話講清楚,把誤會澄清一下。  雖然他也不知道澄清這種誤會會不會加速自己的死期。  季末喝了一口咖啡,看向莫狄。  “你是不是認識我挺久的了?”  莫狄眼睛一亮,然後鄭重道:“我……七年前,就對你一見鍾情。”  季末直接被震得心神不寧。  雖然他隻比麵前這個哨兵大兩歲,但這發年下直球他老胳膊老腿的實在是接不動。  季末有些艱難地把咖啡咽下去。苦味在嘴裏彌漫開,他淡聲道:“如果你是指七年前,安撫過你的那個向導的話,那我就必須澄清一下。”  莫狄臉上笑意未褪,等著季末的下一句。  季末撫摸著馬克杯的把手,抬眼看著莫狄。  “那個人不是我,你認錯人了。”  莫狄一下子笑了,一看就不相信季末的話。“害!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怎麽可能啊!”  季末沒什麽表情地捧著馬克杯,看著莫狄。  莫狄見季末神情沒有任何鬆動,便認真道:“那可有監控錄像為證的,怎麽可能不是你?”  季末心道,就是因為有監控錄像,我才確信絕壁不是我。  季末歎口氣,從抽屜裏取出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笑得意氣風發的男人,和季末長得有八分相似。  季末把照片舉起來,對莫狄道:“你見到的是這個人。”  莫狄一下子愣住。他接過照片,仔細端詳了半天,又和季末冷冰冰的臉比對了半天,忽然心裏一涼。  救了他的確實是照片裏的這個人,他認錯人了。  ***  七年前的那個晚上。  莫狄晚自習時收到了司機的短信,說是父親那邊缺人,叫他過去開車,問莫狄能不能自己回家。  莫狄不以為然地回了句:“多大的人了,當然可以。”  然後當天晚上就出事了。  莫狄走在路上的時候,一下子全城斷電。  他是個頂級哨兵,第一次精神力評定的時候貨真價實地給人家爆了表,到後來才給出他是五s的鑒定。斷電是罕見的,對於安全區來說,這也許意味著危險,要回到戰時狀態。黑暗持續了兩秒鍾,備用電路立刻開始運轉,有幾盞應急路燈亮了起來。莫狄站在路邊,直覺有什麽不對。  空氣裏有極其輕微的“劈劈啪啪”聲,像是有人給整個氣溶膠通了電。那聲音由遠及近,以極快的速度逼近自己,莫狄立刻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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