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少給我來這套!你我還、還不了解!”邢策氣得滿屋子找家夥。  繞了兩圈他從辦公室裏抄起來一隻青瓷花瓶,“從他小時候你就慣、慣著!現在他能耐了,真敢動、動你了,你還護著他,他媽的我,我命不要了也得解他一頓!”  薑頌就一個胳膊能用,用力把邢策往回拉,“你別瞎喊了,真不是他弄的,跟他沒關係。”  “你昨天剛、剛跟他住一塊兒,今天手就折了,你別糊弄我!”邢策真動火了,把薑頌往一邊扒拉。  “行行行,你喊吧,喊得全公司都知道他們老板半夜被同居的男人掰斷了手。”薑頌擰不過他,懶洋洋地回椅子上坐著了,“快讓我光榮光榮。”  “……”邢策僵住了,半天將信將疑地看他,“真,真不是他弄的?”  “不是,晚上湯喝多了,上廁所摔的。”薑頌看他冷靜下來了,“說正事兒,張如森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邢策搖搖頭,“查是查,查到一些,張如森從今年年初就,就開始和吳青山接觸了,賬上有幾筆大,大額交易,所以可能和,和你想的不一樣,他們就是早,早有預謀。”  薑頌總覺得張如森不是那種輕易倒戈的人,皺著眉問道:“他最近家裏有什麽急著用錢的地方嗎?”  “沒,沒有,他兒子閨女都,都結婚了,又,又沒老伴兒,能有什麽用錢地方?”邢策今天總覺得看著薑頌來氣,“薑,薑頌,你對身,身邊的人就是心軟。張,張如森屁股都坐到吳家去了,你還替,替他找補什麽呢?”  薑頌極輕地歎了一口氣,很快打起精神來,“你拿給我的文件我看了,不過裏麵怎麽還有一部分汪宗耀的文卷?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他已經決定把項目給長浥了?”  說起來這件事,邢策也有些困惑,“哦那天我忘,忘給你說了。就,就你說要去賣,賣賣賣身那天,顧長浥那個秘書,就把這個給,給我了。”  “周秘書給你的?”薑頌微微挑眉。  邢策撓撓頭,“對,他說顧,顧長浥告訴他現在薑家要幫他處理一,一些業務,就從這個項目開始,‘合作’的事情他來,但,但材料審查都,都給我們經手。”  薑頌食指輕輕摩挲著下巴,沒有說話。  “姓顧的大,大概是想把我,我們當勞動力,但是這,這一波送的,我,我還挺滿意。就算是我們自己接汪宗耀的項目,可,可能都沒辦法一下查,查出來這麽多信息。”邢策難得沒批判顧長浥。  薑頌笑了,“你滿意就行。”  “對,對了,還有個事兒。”邢策從兜裏掏出來一個花信封,“吳家說要辦,辦一個慈善晚會,還給你遞,遞帖子了。”  薑頌接過來一看,燙金又燙銀的請帖一看就是典型的暴發戶風格,不由輕輕一笑,“怎麽說也首富了這麽多年,審美也沒什麽長足的進步。”  “顯擺唄!慈,慈善晚會怎麽回事兒還能有人不知道嗎?”邢策不屑地說:“吳、吳家去年還說給貧困災區捐三千萬,最後跟中國跳水夢,夢之隊似的,連,連個水花都沒有,切……”  薑頌看了一眼請帖裏麵,虛頭八腦一堆空話,最後請他“務必撥冗蒞臨”。  “你,你要是嫌,嫌惡心,就不去了。”邢策點點他的石膏,“手,手還傷著呢,好好在家養養……”  “去,怎麽能不去呢?”薑頌把請柬扔在桌子上。  薑頌從來不錯過任何一個獲取吳家信息的機會。  他倒要看看,當年一直瞄著他不鬆口的人,在顧長浥回來之後,怎麽突然又跳出來拋了橄欖枝呢?第13章   薑正忠和吳雅麗結婚的時候薑父的萬丈高樓還在打地基,吳家卻已經靠著低收高賣拆遷地皮成為富甲一方的地產商。  雖說背地裏沒少被人指點,但是薑正忠似乎並不大在意自己上門女婿的身份,整日裏彌勒佛一樣笑嗬嗬的。  幾年前薑家隕落,吳家算是迎來了第二春,一夜之間成為各界資本最青睞的夥伴。  薑正忠的氣色就越發好起來,七十來歲的人,在慈善晚會上穿著一身五蝠捧喜的棗紅唐裝,顯得喜氣洋洋。  “小頌,多長時間不來看大伯了?”他極為和善地拍拍薑頌的肩膀,“我前一陣聽廣源說了,他想跟你合作的盤子,你不滿意是嗎?”  薑頌一襲純黑色的疊穿西裝,抽褶的豎領襯衫襯得他愈發麵白如玉。  黑白之間,唯獨他嘴唇上透著一點薄紅。  不妖嬈不張揚,也絕不黯淡。  相反,匆匆而過的賓客雖各個花枝招展,卻也忍不住駐足觀望他。  他微微欠身,脫開薑正忠的手,“楊總的盤子,我接不住。”  薑正忠笑著將他打量了兩眼,並不避諱,“廣源跟我說了,你嫌他的路子不幹淨。”  薑頌沉默不語。  薑正忠從一旁拿了一支潘趣給他,“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楊廣源這幾年勢頭不錯,你要是能攀上他,薑家或許能緩得快一些。”  “小頌,我知道你從小就行得正坐得端,但是做生意,跟作詩作畫不一樣,不是你空有滿腔的情懷就夠了。”薑正忠字字語重心長,“腦瓜子活泛,也是生意的一部分。”  “我父親在世時,掙得的每一分錢都是幹淨的。”薑頌說話時並不強勢,姿態甚至是謙遜的。  但薑正忠的眉頭卻被他刺得皺了起來,“正國的確是商業奇才,要不也不會短短幾年把薑家發展起來,但你呢?你當真要為了所謂的情懷,白白把你爸爸留下了的基業全數揮霍了?”  薑頌放下手裏一口也沒喝過的潘趣,從侍者的盤子裏重新端了一杯馬提尼,“家父留給我的,我當然會竭盡所能去守,而不是輕易把它汙染了。還是不勞伯父費心。”  薑正忠的臉色起伏了兩下,最後仰著頭大笑起來,“這孩子,跟小時候一點兒沒變,不聽勸。”  “是。”薑頌抿了一口酒,還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總之我是你爸爸的親哥哥,也是你親伯伯,不會害你。”薑正忠的神色恢複如常,“今天這個場合來的人多,你看著有什麽合適的生意,談不下來就來找我。”  他朝著薑頌湊了湊,依舊是和藹的笑臉,“有空來家裏吃飯嘛,青山和你伯母總念叨你。”  薑頌端著倒錐形的高腳杯,隻是笑微微的,“今天客人多,您忙。”  目送薑正忠走遠了,薑頌不緊不慢地走進洗手間。  他在手心裏擠了一小堆泡沫,仔仔細細把每一根手指都從指根揉到指尖。  泡沫被水流衝到水池中心,薑頌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他的臉色很蒼白,眼底有些微微的泛紅,是不加掩飾的恨意。  他把水開到最大,捧起一捧水,又慢慢把臉埋進手心裏。  等他再抬起頭,眼底的水紅色消失了,皮膚被冷水激起幾分血色。  他對著鏡子笑了笑,愉快而平和。  等薑頌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看見人們眾星捧月似的圍著顧長浥。  他重新端了一杯酒,撿了一處不容易被人打擾的角落,遠遠地朝顧長浥的方向看著。  先是一叢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捧著手機嘰嘰喳喳的。  現在的小姑娘膽子都大,大約是在齊心協力哄著顧長浥把社交賬號交出來。  其實這些東西連薑頌也不確定顧長浥有沒有。  顧長浥出國之後,手機號和郵箱沒有變更過,推特之類的似乎一概沒有注冊過。  直到顧長浥成年之前,薑頌一直讓邢策幫他托管股份和其他理財,但到他回國都從未直接聯係過他。  頂多通過公司發一些資產變更通知的郵件,一個電話沒打過。  但那不代表他不關注顧長浥。  顧長浥在校的時候每天學什麽打什麽工和什麽人打交道,薑頌事無巨細地讓私家偵探匯報給他。  甚至在醫院裏下不來床的時候,薑頌也一天沒耽擱過關心顧長浥。  隻是顧長浥畢業之後變得難以捉摸,不出一年就脫離了薑頌的掌控範圍。  十幾米之外,好像無論顧長浥說什麽,那些小姑娘都覺得很有意思,捂著嘴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那身野獸似的鋒芒收斂了,顧長浥真的人如其名,溫潤豐朗。  過了一會兒,一批衣冠楚楚的男士圍上去,姑娘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那些人不停朝著顧長浥遞名片,點頭哈腰的。  這些場麵薑頌都熟,他並不在意那群人在同顧長浥虛與委蛇一些什麽。  他隻是覺得驕傲又有趣。  小長浥長大了。  有兩個姑娘正好從那處走過來,在他前麵不遠的地方坐下。  雖然她們看不見薑頌,但他卻能將她們的對話聽個一清二楚。  “顧總的聲音怎麽那麽好聽,剛才我聽他說話,心都要跳出來了。”  “誒呀,我也光顧著聽他說,都給他帶跑了,剛剛明明該堅持把微信要出來的。”  “我覺得他不會給的,要給早給了。我有感覺,他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  “那怎麽辦?你知道他住哪個酒店嗎?”  “不知道,不過我聽八卦說,”這姑娘聲音壓低了一些,“他最近一直出入薑頌住的小區,或許也住在那附近。”  “薑頌?京城一美?”  “對。”  “我今兒還沒見著他呢,原先薑家辦慈善晚會的時候看過一眼真人,好絕,好特麽漂亮,簡直風華絕代。我不知道怎麽跟你形容,但就跟被魚鉤勾住似的,怎麽也挪不開眼。”  “那有什麽用,薑家現在也就一般般,況且現在還和顧氏能源交惡,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出頭之日?”  “真的假的?他倆關係不好都隻是聽人們說,誰知道是不是亂吹水?”  “家族恩怨還少見嗎……你有沒有看見薑頌的手?我聽說是顧長浥親手打折的。”  “親……親手?顧長浥看著不像會動手的人吧?”  “嗐……不是我說,這種地位的人,城府不可估量,怎麽能讓我們看出來什麽?”  “啊這……要真是這樣,薑家……,”這位姑娘和邢策所見略同,“不給顧氏虐得渣都沒了嗎?”  “但是那有什麽不好呢?想想薑頌那麽漂亮的人,被欺負得雙眼泛紅卻強忍著不肯流淚,不刺激嗎?反正都是我得不到的人了,吃吃瓜總沒錯。”  薑頌覺得有些過於刺激了,端著杯子起身準備離開,聽見後麵有人叫他,“薑頌?”  他一回頭,看見了於酉惜。  和二十出頭的少女不一樣,她明顯成熟了。  大波浪卷發,耳骨上別著成串的海珠,一身深黑的深v魚尾裙,猩紅小貓跟優雅知性。  “這麽漂亮的一個背影,一看我就覺得是你。”她看見薑頌手裏的玻璃杯,也換了一杯馬提尼,“剛開宴就上烈酒,不愧是我欣賞的人。”  “好久不見了,於小姐。”薑頌打了招呼,略帶著些慵懶,靠回了扶手椅深處。  於酉惜很快注意到他的手,“怎麽弄的,要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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