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快樂!第44章 缺了夢  飛機在多莫傑多沃機場上空緩緩降落,孟和玉被妍妍從睡眠之中搖醒,揉了揉眼睛,問幾點了。  “飛機都要落地了,你說幾點?”王笑妍有些不滿。  她早上起來以後本來想跟小孟哥哥聊天,但孟和玉位上的窗簾一直緊閉。她不想打擾人休息,忍得好辛苦,誰想孟和玉竟然一覺睡到了這場航班的終點。  “你平常都睡這麽久的嗎?”王笑妍問。  “沒有啊!”孟和玉一臉的驚訝,“我平常很早起的,八點半。”  王笑妍撅了噘嘴,沒說什麽。  孟和玉收拾好了隨身的行李,沿著空姐的指引下了機。這機場他是熟客,條條道道都駕輕就熟,很快領著王家母女上了計程車,前往預訂好的酒店。  莫斯科在冬天,深冬,那種冰寒無法用文字形容。一陣風吹來,是直接穿透層層棉絮皮膚血肉直抵內髒與骨髓。  車後排的王家母女倆裹得跟粽子一樣,還在不住瑟瑟發抖。  而副駕駛座的孟和玉穿了件軍大衣,帶著兜帽,帽簷的絨毛將他一張臉鑲上一圈毛茸茸的邊,叫他看起來像隻小獸。  湛藍的眼睛在看窗外疾走流逝的雪景,莫斯科的雪景。  地殼冰封雪凍,鬆軟卻又厚重的白雪,將這城市整座覆蓋。  杉木上積的雪最少,還能窺見樹木本身那四季不變的暗綠,算是這條人煙稀疏的路上,最抓眼的風景。  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致,理應在孟和玉心湖上激起波瀾,然而他隻是出了神地盯著它們不斷流逝,沒有在想事情。  準確來說,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隻覺得胸膛裏空空的,像缺了件很重要的物什,心都成了個窟窿。  孟和玉為王家母女辦理好入住手續,又帶她們就近吃了點暖和飯菜。  王太太不停抱怨主辦方不懂選時間,怎麽偏偏挑在一年最冷的時候來舉辦比賽,是不是存了私心,隻想叫本國選手能夠好好發揮。  孟和玉安慰說他們是來比賽的,又不是來觀光的,大部分時間都會呆在室內,不用太過擔心。  妍妍賽前有五天集訓,主要是為準備表演環節的團體舞。這是場世界性規模的芭蕾舞大賽,有很多大人物會來坐鎮,這表演環節就是特地為他們準備的。  而在集訓前的這三天,王太太預訂了酒店的多功能用途室給妍妍練舞。孟和玉的主要工作就是陪母女倆三餐,等王先生從越南趕過來交接,孟和玉就可以飛回南城。  午飯以後妍妍就去練舞了,她的夢想是做個專業舞者,對待舞蹈從來認真又努力。  臨走前她問孟和玉來不來看她跳舞,孟和玉橫豎沒事做,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自幼習舞的少女柔韌度極高,整個身體跟果凍凝膠似的,一根骨頭沒有,想往哪裏彎就往哪裏彎。  孟和玉中小學都是在莫斯科讀的,每年的才藝表演都有芭蕾舞,也算觀賞過不少芭蕾舞演出。然而他看王笑妍這身段舞態,還是感到十分的驚訝。  跟個旋轉陀螺似的,一連十幾個圈都不暈。  一舞畢,妍妍笑嘻嘻地過來問她跳得好不好。孟和玉當然說好,好極了,眼裏的讚賞之情成為了染料,染紅了少女一張如花笑靨。  但凡他有曹子鑫的一半警覺,就會發現這個小女生,對他早已不止師生情誼。  也是,對著長得這樣好看的私人家教,很難不起歪心。  王笑妍還要做體能訓練,孟和玉就先回房間休息,又是隻身一人,終於可以靜下心來,思考他從飛機上醒來以後就在思考的問題。  到底缺了什麽。  簾幔挽在窗戶兩邊,外頭陽光映著白雪,映得窗玻璃都亮堂堂。  孟和玉躺在潔白的棉被上。頭發有一段時間沒剪了,稍長,柔軟地散開。  房間裏的暖氣很暖人,孟和玉的雙頰都漸漸紅潤起來。  同一時間,意識也漸漸暈開。  不知道什麽時候,孟和玉發現自己已經閉上了眼睛。他重新睜開,可過了一段時間,眼皮子卻又不自覺地貼合起來,昏昏欲睡。  孟和玉隻覺身體愈發滯重,一寸寸沉進軟綿的被褥裏。  他睡了約有二十分鍾,最後因酒店外有救護車鳴笛而醒了過來。那警報聲很尖銳,單憑聲音就要將路麵掃蕩幹淨似的。  孟和玉周身肌肉一個痙攣,猛地張開了雙眼。  然後他就想起自己缺的到底是什麽了。  缺了夢,他沒有做夢。  -  鍾承明破天荒地請了假,同事都在議論一向健壯的鍾教授會是生了什麽病。  鍾承明當然沒有病,他隻是需要時間整理這一切,太過驚人的一切。  首先鍾承明一直以為,他喜歡的不過是一道幻影,結果這道幻影竟然在真實世界有一個姓名,還就住在他的對麵。  更叫人頭疼的是,自己跟他還居然結下了梁子,相看兩相厭。  怎麽可能是孟和玉。  孟和玉是被人包養在對門的,靠著出賣色相和肉體為生,天性浪蕩,有了一個金主還不夠,還要來勾引自己。  這怎麽可能是他那質樸無暇的夢中人,什麽心計都沒有,最多最多,也就為了不能吃零食而跟他置氣。  不可能是孟和玉,鍾承明的情感與理智,都在極力否認這件事。  他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喜歡的人,不可能是孟和玉。他不會愛上這樣劣跡斑斑的一個人,他所愛的人,必然是堪比天堂的存在。  鍾承明從早到晚都候在門邊,等著電梯那一聲“叮”響起,然後他會出去,跟孟和玉麵對麵把賬算清楚。  雖然鍾承明知道自己跟孟和玉已在敵對的兩邊,是仇人,但他需要孟和玉的親口否認:我哪裏有做什麽夢?  可他並沒有等到孟和玉,一直到淩晨三點,鍾承明必須得休息了,走廊裏也沒有半點聲響。  終於鍾承明回了臥室,安排自己明天一早,就去按響孟和玉的門鈴。  當晚他依舊什麽都沒有夢見,隻有一座豪華卻空曠的大宅。  可這一回鍾承明將現實的思慮帶進了夢裏,他清楚地意識到晚晚來光顧的夢中人,其實在現實裏就住在他對麵。  孟和玉是這整場連環夢最為關鍵的一個詞語,一旦攫取,就能內外打通夢境與現實的隔膜。  鍾承明冷眉冷眼地坐在沙發上,想還有一種可能。  他愛的那個人,或許隻是借了孟和玉的殼子。大腦總得靠過往經曆來捏造一張臉,孟和玉長得確實漂亮,大腦就擅自借了他的臉,和他的名字,套在了那夢中情人的身上。  孟和玉不可能是他的男友,等明天他當麵與孟和玉對質個清楚,就能知道答案。孟和玉一定不會記得夢裏的事,哪怕隻一絲半縷。  等第二天一早,鍾承明就整理好了衣裝,邁過一條短走廊,按響了孟和玉家的門鈴。  第一聲之後等了半分鍾,發覺無人應答,又一連兩下。  最後是一下接一下不停地按動,依舊沒有人來開門。  孟和玉不在家。  早上八點還不在家,極有可能是徹夜未歸。孟和玉昨晚歇在別處嗎?  總得回來的,鍾承明想,他就不信他等不到孟和玉。  鍾承明回到自己家中,又打電話請了兩天假,準備跟孟和玉一直耗下去。  --------------------  不好意思來晚了!!!臨床狗剛從醫院飛奔回家第45章 diedu!  缺了夢。  離開天海合的第二晚,孟和玉依舊是一覺無夢到天明。睡意深沉,將他拉拽往地心深處,四圍一團黑魆。  收拾行李準備起飛前,孟和玉曾疑慮那夢該怎麽辦,當時他以為不會有事。如今才知道,原來這一場連環夢,真的和天海合有關。  要說時間線,其實也對得上。他是從搬進天海合以後,才開始做夢的。但因為之前同住的白琳沒有事,孟和玉還以為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關聯。  現在看來,是獨有他孟和玉,在天海合裏,晚上十二點,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備,才能滿足開啟夢境的條件。  孟和玉又想起曹子鑫同他說過,天海合有好幾段難辨真偽的傳聞。  還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孟和玉如今要擔心的是怎麽跟他男友交代。他們前兩晚還吵著架,結果第二晚他孟和玉就玩起了人間蒸發,實在是太過惡劣。  他必須得跟男友解釋,他是無心的。可他現在人在莫斯科,怎麽才能聯絡上虛無縹緲的夢中人。  孟和玉從未如此想要聯係上一個人,用電話、微信、郵件、甚至是書信,什麽都好,隻要能找到他。  可他們之間的聯係細幼如一線蠶絲,脆弱得風一吹就斷。一旦脫離夢境,就是兩粒沙子各自入了海,渺渺茫茫,再也尋對方不見。  好在明天一早,孟和玉就會乘早班機回南城。等到家中也是深夜了,他一定倒頭就睡,立刻入夢去道歉。  這場冷戰,孟和玉決定首先認輸。無論那種被控製的不甘有多強烈,孟和玉都會認錯。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突然消失、半點音訊都不留,到底有多傷人。  畢竟梁成弘當初就是這樣,一聲不吭,家當人影全部不見。  等孟和玉想開了這件事,胸膛裏就一片鬆心,這才有心思去感慨他已經回到了莫斯科。  早上又來了一場細雪,一直到現在還在玉屑似的飄。孟和玉拉開窗戶,伸手出去接了一點雪末,看它在觸碰到活物的溫度以後,軟軟地化在自己掌心。  他回家了啊。  妍妍在練舞,王太太嫌外邊太冷,鎮日足不出戶,窩在酒店被子裏看電視劇。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孟和玉打算出門逛逛。  世界各地的建築都一樣,風格會隨著曆史而不斷變遷。而俄羅斯跌宕起伏的近代史,為首都莫斯科留下了各式各樣的建築風格。  孟和玉在紅場裏駐足,想起小時候經常與同學在此玩鬧。  雪已經停了,有工人在用鏟子清理路麵,一記一記“刷”的脆響。  “下午好,先生。”孟和玉笑著主動跟他打招呼。  工人抬起頭來,也笑道:“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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