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待在暖和的地方看你們玩。”  原本隻是一時應付的台詞,文頌說著說著也有些憧憬,“你們會堆雪人嗎?還有打雪仗什麽的?”  “隻有上小學的時候會玩。現在的雪也越來越薄,很難堆起雪人了。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一起去更北方的城市看雪。”  “可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和你一起去玩是更重要的事。”  這時候司機忽然笑了,說了句什麽。秦覃也笑,跟他有來有回地聊了幾句。  沒等文頌問,他主動翻譯:“司機師傅問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我說以後應該會是。他叫我加油好好表現。”  “……”  司機師傅也太愛八卦了吧!  文頌別過臉望向窗外,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我們今天……去哪裏吃?”  一到冬天外出就餐至少有一半時間都在吃火鍋,今天也不例外。宋青冉比他們找到,已經找好了位置坐下,選完鍋底後各自點愛吃的配菜。  “文頌是不是長高了?我們挺久沒見了吧,剛才走過來感覺像是長高了。”  “真的嗎?!”  他頓時眼睛發亮,比看見火鍋端上桌時還要亮幾分。  畢竟火鍋隨吃隨有,長個兒且長且珍惜。  秦覃卻搖頭,“看不出來。我們天天見麵,很難看出什麽變化的。”  幹嘛讓人泄氣。文頌不滿地說,“也沒有天天見麵啊……昨天就沒見,前天也沒有見。”  這次秦覃謹慎地思考了半秒才開口,“你在不高興,因為我昨天和前天沒有陪你嗎?”  “……我沒有那麽說。”  “怪不得你路上說想看雪,我可以請假陪你去看。”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宋青冉獨自坐在一邊,看他們兩個肩碰肩一邊涮吃的一邊鬥嘴,撲哧一聲。  兩人的目光同時轉過來。他擺了擺手,笑著說,“隻是覺得你們這樣很有趣……啊,別介意,秦覃告訴我在追你的事了。”  “……”  文頌立時熄火了,餘溫都往臉上湧。  這種事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羞恥感加倍。  “我以前一直以為秦覃是喜歡女生的,沒想到……也挺好的啊,以後你要是想知道秦覃的黑曆史,隨時都可以問我。”  宋青冉頓了頓,“其實第一次在機場見麵的時候,我看到你心裏還咯噔一下。”  “因為以前我們學校有一個女生,長得跟你挺像的。”  文頌自然想到,“你是說鄭東庭的女朋友嗎?我見過她一次。”  “你見過她?”  宋青冉驚訝道,“你怎麽會……在哪裏見到她的?”  文頌看向秦覃。  這段有點長,講起來耽誤吃火鍋了。  秦覃自覺將當天的事概述了一遍。  “她現在跟鄭東庭過一家了嗎……怎麽搞的。”  宋青冉皺眉無奈道,“生了孩子應該就更難逃出來了吧。”  文頌試探地問,“高中時候發生的事我能聽嗎?我馬上就成年了。”  “噗,其實也不是什麽18禁的事。”  宋青冉說,“她以前對秦覃挺好的,秦覃也救過她一次。”  在那片比沼澤更汙濁陰翳的高中裏,秦覃身邊能說得上話的人很少,但偶爾也有那麽一兩個。像是宋青冉,又或是她,“不過也就是偶爾見麵打個招呼聊幾句的朋友關係。她跟鄭東庭的弟弟在一起了,後來又被鄭東庭看上,強行搶到自己手裏的。”  她試圖反抗過,第一次有秦覃,鄭東庭才進了醫院。  但第二次再發生時,她求秦覃不要再插手,自己願意跟著鄭東庭了。  宋青冉也是在本地長大的,當然知道為什麽。姓鄭的家裏做高利貸,在地方算是一霸,養了很多手腳不幹不淨的人。她家裏隻是小本經營的溫飽生意,不願意就派一群人去店裏砸個稀巴爛。這樣循環個兩三次,就算當父母的心疼女兒,她自己也不忍心讓家人跟著遭罪了。  秦覃救了那女孩一次,就會再救第二次。但是她表明了願意跟鄭東庭在一起,無論出於什麽原因,他都沒有再強行幹涉的理由。  宋青冉說起那段也是嗤之以鼻,“鄭東庭就是條咬人的瘋狗,不要臉又不要命,連他那個親弟弟都不敢招惹。真夠憋屈的,自己的女朋友被看上了拱手讓人還得忍氣吞聲。”  文頌認真聽完,放下筷子看向秦覃,語氣裏有感歎,有不可思議,“可你還是去救了她。”  秦覃把滾熟的蝦滑撈上來放進他盤裏,笑了笑說:“因為我也是。”  至少在大家眼裏都是那麽看的,他自己也這麽認為。宋青冉習慣了,隻是聽得心裏無奈。  文頌卻脫口而出:“你幹嘛這麽說自己!”  宋青冉愣了一下,抬頭望著他,聽見他說,“你又沒做錯什麽,幹嘛拿自己跟那種人渣比較!你跟他一點都不……夠了夠了,我就吃兩個……聽見我剛才說什麽沒,你跟他一點都不一樣!不準再那麽說自己了!”  “……”  秦覃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乖巧得像隻貓,“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說了。”  宋青冉視線兩人身上徘徊,不知道哪一位更令人驚詫。半晌,低頭看著麵前的碗盤毫無食欲,自嘲般笑了。  所以是文頌嗎。  他一直都在秦覃身邊。論陪伴的時間,文頌及不過他十分之一。可他一直都隻是默默地陪著,在那麽長的時間裏,即使親耳聽到親眼見到秦覃遭到了什麽樣的對待,也隻是默默地陪著。  居然沒有一次是像文頌這樣毫無保留地維護,語氣堅定地說“你沒有做錯什麽,都是別人的問題”。  所以才是文頌嗎。  文頌憤憤地咬著蝦滑,當下心情也並不愉快。  他聽到那出豪門恩怨的大戲一開始並沒有太多感觸,可是見到秦覃時再想起,難過的心情卻後知後覺地翻湧上來。像細細密密的針刺,不太像是疼痛,但又酥又麻的很紮心,難受得很。  他不打算把周乾說的事告訴秦覃。沒準兒根本就是編故事騙人的。就算是真的,周乾那小破孩知道個屁。  秦覃要承受的已經夠了,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也隻能越來越好。  他這時才發覺,一個人需不需要保護,和應不應該受到保護是兩回事。  就算秦覃很厲害,不用別人幫忙就什麽事都能自己應付的了,他還是會想做點什麽,讓那可以應付的境況變得更好。  他就是想!  “啊,對了。”文頌忽然捕捉到另一個點,“上學的時候她是怎麽對你好的?”  按照一般小說漫畫裏的套路,以秦覃的處境和條件,兩個人很有可能會發生點什麽救贖情節,然後結成一對,早就雙雙上清華了。  怎麽會留到現在還便宜了他。  秦覃想了想:“她主動跟我打招呼。還給我買過一杯豆漿。”  “……”  就這?  就這?!  “怎麽一杯豆漿就能把你收買了啊。”文頌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你喜歡喝豆漿?我可以每天都給你買。”  “他就是那種受過一點善意都要加倍回報的人。”宋青冉也打起精神來開玩笑,“怎麽樣,一杯就能把你收買了,每天一杯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秦覃語氣自然:“我倒是想。”  “……”  今天就不該來跟他們一起吃火鍋。  文頌這時覺得自己先前的預感顯然是出了問題,眼前這對就是好基友的關係,合起夥來擠兌他倒很有默契。  飯後說到晚點還要去見另一個小師妹,文頌正好在跟林柚柚確定時間場次,“嗯……下午要陪她去看電影,你要不要一起去?她說沒關係。”  “我就不去了。”宋青冉勉強維持微笑,哪裏還有那個心情,“你們玩得開心點。”  “那我們先走了。”  秦覃拿起兩人的外套,順手拎起圍巾掛在他脖子上,“先穿好了再出去,外麵冷。”  “這還用說,一到冬天我比誰裹得都嚴實。”  “穿這麽多怎麽感冒還是不見好。”  “快了吧,按照經驗可能還要三四天。”  “定時定量?聽起來像……”  “誰大姨媽來半個月啊!”  文頌扯著衣領,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聯想,互飆垃圾話的時候腦回路也居然迷之默契。  秦覃笑著替他整理圍巾,最近秋冬穿搭拍多了看著造型師的手法還學到一點,折來疊去有模有樣。最後把貼著脖子的一圈稍微拉扯得更鬆軟舒適些,柔軟細滑的發尾從手背上拂過,抵在圍巾上。  有點癢,文頌盡量沒有亂動,直到他的手掌貼上後頸,把後麵的頭發也從圍巾裏撥出來,靠近他耳邊低聲歎息,“長得好快。”  文頌心裏一震,下意識地縮著脖子躲開了些,一不小心把內心os音量放得太大,“你不會是要在這親我吧。”  秦覃的眼睛也異常明亮起來:“這裏不行的話換個地方能親嗎?”  “……”  文頌羞恥感暴增,扯著他大衣上的腰帶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隔空揮了揮手:“宋師兄再見!”  “啊……再見。”  宋青冉坐在原位沒有動,看著他們兩個離開後又坐了很久,眼前始終浮現著秦覃望向文頌的畫麵。一個人恍惚地想了很久,才終於明白了。  不是的,不是因為那些。  即使陪伴他更久的時間,即使像文頌一樣大膽說出維護的話,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恐怕也是不行的——或許能成為感情更加深厚的朋友,繼續陪在他身邊,但還是不行,得不到他那樣明目張膽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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