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覃有點懷念以前他語氣崇拜,師兄長師兄短地喊的時候,讓去哪兒去哪兒,讓吃什麽吃什麽,聽話得不得了。  現在交了底,文頌好像感覺自己更有義務照顧他,說他應該多休息,工作已經很辛苦了不能總是在外麵跑。像照顧一個正在月經期的小姑娘,喝個奶茶都要監督他去冰少糖,“要忌生冷辛辣!這樣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說完拿著自己加冰全糖的奶茶猛吸。  注意到他揶揄的眼神,還理直氣壯:“你可是病人。”  秦覃很少聽到有誰這麽說卻不覺得反感。單衝著這一點,喝個去冰的奶茶也沒什麽了,“行,頌哥。”  “別別別。”文頌謙虛道,“你比我大了快三歲,理論上說我們之間都能有代溝了。”  “……”  秦覃有意無意地趁機打聽,“你什麽時候過生日?”  “快了快了,還有兩個月。”  他自己說來也很期待,“我哥說十八歲生日會送我一件大禮。”  “你有個哥哥?”  “表哥。我們一起長大的。”  文頌拎著奶茶健步如飛,“我快遲到了!你也快遲到了!”  “……”  “你怎麽還不跑!”  下節兩人都有課,但上課的教室隔了半個校園。已知文頌的教室馬上就到,他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五分鍾內到達校園的另一端。  秦覃冷靜地掃了輛單車,“下課見。”  文頌在寶貴的五分鍾裏抽出幾秒欣賞帥哥飆車,看他踩踏板踩到外套起飛。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表麵上毫不在意,其實心裏慌得一批”嗎。  吸口奶茶繼續健步如飛,文頌按時到達教室,喘勻了氣,感覺身體素質與日俱增。  他以前是去看個電影都會提前半小時到的那種做派,但上了大學之後變成踩點達人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進教室時老師已經在講台上備課,還好後門沒關,日常貓著腰進來紮根最後一排。  一節半過去,趁老師不注意,最後一排又貓進來個人影。  跟往常一樣,秦覃先點完了名,過來接他下課,待會兒一起去小陳酒吧吃晚飯。  酒吧裏的食物算不得美味,但秦覃好像很高興他去那裏。最近基本隔天就去一趟,一來二去的小陳老板也認識了他,還開玩笑說要在酒吧給他加張吊床。  課餘生活又豐富起來。  文頌回絕了藍嵐的邀請,沒去他提過的派對湊熱鬧。大概又有了新的豔遇,他也沒再多過問,隻是建議沒事可以去社團轉轉交點別的朋友。  想想社團裏那群師兄的做派,文頌心裏歎了口氣。  他還是覺得秦覃最有意思。  這個最有意思的人正陪他窩在最後一排,在一張草稿紙上畫畫打發時間。用鉛筆起稿,似乎還有些美術功底,景觀的透視畫得有模有樣。  畫麵豐富起來的過程文頌一直在關注,灰色的校道,灰色的路燈和灰色的售貨機,構圖越來越眼熟,“是我們宿舍樓下那條路嗎?”  “嗯。”  售貨機前畫了個灰色的q版小人,背上搭著運動包,手裏拿了瓶飲料。  文頌仔細研究,小臉一垮,“怎麽是五五分,我腿哪有這麽短。”  秦覃對畫還算滿意,從他的文具袋裏挑出兩支筆填色,“沒關係,你上身也不長。”  “……”  文具袋裏隻有日常用的黑色筆和做標記時用的紅色筆。文頌好奇他會怎麽用,接著就發現,他並沒有完整地給整幅畫上色的打算,隻塗了小人的眼睛。  用黑色和紅色,混合出一種暖調的棕。留白了兩點當作高光,單調的顏色一下子變得通透了。  灰色的畫麵上,一雙暖棕色的眼睛熠熠生輝,仿佛以此為中心,向整個世界擴散成出奇異的光感。  文頌拿著草稿紙打量了好半天,鄭重地下結論:“你應該去當個藝術家。這叫什麽?印象派?抽象派?”  “可能叫草稿流。”  “……”  “反正很有想象力。”文頌說,“簽個名吧。等以後你大紅大紫,還可以拿去拍賣。”  秦覃倒是真的簽了個名,但心裏知道,在這副畫裏,想象力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隻是他親眼所見的真實世界。  文頌似有所感,又問起他離開學校的那段時間,“鬱期是什麽感覺?”  秦覃的回答和前幾次一樣,“你不知道比較好。”  晚上在酒吧吃過飯待了一陣,天色漸晚。文頌卻沒有離開的打算,說今天要留到下班一起走。  他從來沒有清醒地待到下班時間過,聽什麽曲風的歌到最後都變成催眠曲。今天倒是挺精神,中場休息時秦覃從舞台下來,看他趴在桌上,鼻尖蹭著手背,很慎重地在考慮什麽事。  “還不說嗎?”  “……你怎麽知道!”  “從下午開始你就一直在說我好話。”  意圖太明顯了想裝沒發現都裝不了。  文頌拿手機翻出張照片給他看,“這是我收藏的海報,乘十老師書裏的,典藏版裏麵限量的贈品。”  “你不覺得這麽漂亮的海報上,應該配一個親筆簽名嗎?”  看秦覃配合地點頭,他循循善誘,“乘十老師後天有一場簽售會,就在我們學校鄰區的文化館。你後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去。”  他語氣鄭重:“否則我就跪下來求你。”  “……”  秦覃覺得問題不大,“後天晚上我有份夜場工作,你的簽售晚上九點之前如果能結束就可以。”  應該沒有簽售會開到半夜吧。  “能!能能能,六點之前就能結束了!”  文頌正忙著開心,又聽見他說,“作為交換,晚上你來陪我。”  有個人傻錢多的富二代包了場要開派對,請了不止一個dj和樂隊,到時候估計會有認識的人出現。  c市就這麽大,玩音樂圈子裏認識他的人數數也很有些個,帶學弟過去借口要照顧,能幫著擋點酒。  文頌本身不喜歡夜店之類的場合,但很樂意跟他互相幫忙。  **  周末清晨,文頌比鬧鍾醒得更早。  今天是去見乘十老師的大日子,起床後他還很有儀式感地洗了個澡,細致地吹幹頭發塗個防曬,帶著包好的香水禮盒出門去跟秦覃匯合。  他自己也是香噴噴的,還是跟平常一樣的味道,秦覃看到隨行的小禮物,“給乘十的?”  “嗯!”  一大早開始興奮,文頌難得還有心思注意到他,“你也想要嗎?這個味道我超喜歡,家裏還囤了兩箱!回頭拿給你。”  拿來當空氣清新劑使的。看得出來,是獨一份兒的喜歡,“不用了。我不喜歡香水。”  這麽個好日子潑人冷水很不地道,秦覃說完迅速地補充,“但在你身上很好聞。”  文頌都沒來得及沮喪,隻聽到後半句十分讚同,“當然好聞!我覺得乘十老師也會喜歡。”  路上接到藍嵐電話說晚上又有派對要不要一起玩,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心裏隻有最愛的老師,離文化館越來越近,越來越緊張。  秦覃沒有把人當過偶像,不太理解這種心情,隻是擔心他這麽著別再背過氣去,“你要不把藥拿著,排隊的時候抽空吸兩口。”  文頌把他袖子扯得死緊:“別讓我一個人排隊!”  “……”  秦覃隻好自己替他拿著藥。  他們來得很早,前麵隊伍隻有幾個人,十來分鍾就到。  秦覃沒有關注過這位漫畫家,稀少的認知隻在文頌口中拚湊,對這類職業的理解還停留在“越禿越強”的印象裏,可能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大叔。  真正見到程識時卻不得不承認,他本人跟刻板印象裏差別非常之大——至少沒有發量上的擔憂。坐在位置上是位溫溫柔柔的美人,說話態度十分和煦。  “上午好呀,你們從哪裏來?”  出乎意料的,程識率先認出了秦覃,“你好像……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文頌差點心碎現場。  好在三言兩語把印象扳正了。秦覃隻是來陪同,真正的小粉絲另有其人。  程識在海報上簽了名,接過香水當即在手腕上試用,表現出一個同好者真切的欣喜,“真好聞!我很喜歡……現在我們聞起來是不是同一個味道?”  說完自己先臉紅了。  文頌也跟著臉紅了。  秦覃:“……”  無法融入他們的世界。  “其實我小時候也很想當漫畫家,還臨摹過您的作品。”  文頌歎息,“後來覺得畫畫好難。還是學物理比較簡單。”  “……”  “你拿來的這張海報好久沒見過了。當時發的量特別少,能搶到手速很不錯呀。”  程識笑著說,“我記得當時是有好幾個人在微博返圖,看到的我都轉了。有沒有你的?”  “有!有一個是我。”  文頌拿手機給他看,“我還截圖留念了……這個就是我。”  秦覃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看“溫水送服”四個字板上釘釘地烙在屏幕上,又低調地收回了目光。  文頌一無所覺。這是他本月幸福感最強的一天,臨走前甚至還跟心愛的乘十老師交換了微博——他當然早就關注了乘十的微博,小粉絲給太太吹彩虹屁天經地義。  但在今天,在兩分鍾前,程識當麵拿出手機,用自己的微博回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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