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依然繃著臉,光著上身坐到他身邊,粗暴地扯下他手中的紗布,將他的身體扳過去,替他處理起來。 刀口不深但是很長,傷口的皮肉被砍刀拉扯往外翻,看起來血淋淋的一片,周洛臉上的怒意更深了,手中的動作也不甚溫柔,先用酒精替他消了毒,然後才將傷口用紗布纏起來。 他疼得冷汗直流,扭過頭輕輕叫了聲:“叔叔……” 那聲音又細又軟,擺明了和周洛撒嬌示弱呢,可周洛根本不理他,替他草草包紮好之後便一言不發地上了樓。 周洛走後,褚洵又在樓下待了一會兒,他將周洛和自己的髒衣服全都扔到洗衣機裏洗好晾曬出去,又到浴室將自己身上的血汙都用濕毛巾擦幹淨,這才關了燈上樓。 周洛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看上去已經睡著了,褚洵掀開被子躺到他身邊他也沒有反應。 夜晚的海邊小樓一片沉寂,偶爾能聽到遠處海浪拍打著沙灘的聲音,七裏香的香味被海風卷著從樓下的長廊飄散到二樓的臥房裏,清幽的芳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但褚洵知道周洛沒有睡著,他轉過身,挪動自己的身體,慢慢往周洛身上靠,窸窸窣窣地像是夏夜裏蚊帳中的小蟲子,最後直接將整個胸膛都貼到周洛的後背上,手搭在周洛的腰上,腿也翹到了周洛的腿上,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死皮賴臉地黏著周洛。 “一邊去,別碰我。” 周洛沒轉身,但是也沒推開他,隻是聲音依然冷冷冰冰的。 “叔叔……我錯了……你理理我吧……我快疼死了……” 褚洵今年滿打滿算十八歲了,十八歲的少年人高腿長,和周洛站在一起已經是大人模樣了,而此刻他卻像個撒嬌要糖吃的孩子一樣,窩在周洛的頸窩裏,抱著周洛使勁地晃,一邊晃一邊還要哼唧:“叔叔……好叔叔……我都快疼死了……流了好多血呢……你不管我啦?你不要我啦?叔叔……” 就是鐵石心腸被他纏在身上這麽軟言軟語地哄也受不了,更何況看他受傷周洛怎麽可能不心疼?疼得都想把金家的人拉過來砍了,看誰還敢再欺負自己的心肝寶貝。 周洛終於轉過了身,兩個人麵對麵躺著,褚洵又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要貼到周洛的了。 周洛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聲音終於放緩了:“現在知道疼了?下午說要跟著金家的人走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害怕呢?!”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褚洵突然抬手勾住周洛的脖子,用鼻尖抵著周洛,若是放到平常,這個動作著實太過親密了,但這會兒周洛一顆心全都吊在他的傷口上,根本注意不到這些東西。 周洛捏住他的脖子,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小洵,你6歲的時候就跟在我後麵跑,8歲我就帶著你住到這裏,到今年你18歲了,這十幾年來叔叔每日每夜地在外麵拚命,就是想讓你平平安安地長大,你父親臨終之前把你托付給我,如果你出了點什麽事,你讓我怎麽向你父親交待?” 幾乎是在一瞬間褚洵臉上的神情就變了,他鬆開周洛,將自己的手腳從周洛身上拿開,平躺回自己的一側,悶聲說:“原來叔叔對我好全是因為我父親麽?要是沒有我父親叔叔是不是根本就不會管我?” 周洛坐起身撐在他上方,用手抬起他的下頜:“你他媽怎麽就聽不懂人話呢?我說我對你好都是因為你父親了嗎?我他媽是說我關心你,心疼你,不想看到你有任何閃失!褚洵,我沒有親人了,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懂不懂?” 有片刻的靜默,隻有片刻,然後褚洵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他直勾勾地望著周洛,眼中翻湧著周洛看不懂的情緒,他用力摟住周洛,將自己埋在周洛懷裏,嗡聲說:“你也是我唯一的親人。” 就像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一樣,你也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不僅如此,更有我無法開口向你言明的情愫,你還是我唯一的愛人,你叫我怎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傷,怎麽眼睜睜看著你身處險境?! 可這些話,褚洵卻是不敢再說了,他如果再這麽說,周洛一定會更加生氣的,所以他隻好違心地求饒:“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真的?”周洛的手放到他的傷口邊緣揉了揉。 褚洵點頭:“真的,你別生氣了。” “嗬,”周洛笑了笑,“我不生氣了,你快躺下吧,還受著傷呢。” “傷口疼,睡不著,叔叔你抱著我睡……” “粘人精……過來……” 那一晚,兩人這十幾年來的第一次爭執就這麽被褚洵撒嬌賣萌給蒙混過去了。 其實不怪周洛生氣,周洛將褚洵養這麽大,保護得這麽好,結果褚洵一激動就把自己的身份在另外兩家人麵前暴露出來了,周洛能不生氣麽?! 周洛對褚洵的感情其實很複雜,他對褚洵好,一方麵是真的喜歡褚洵,心疼褚洵,而另一方麵,是他要報恩。 周洛出生在洛城的貧民窟裏,母親是妓女,而且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癮君子。周洛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就連他母親都不知道,懷上周洛純粹是個意外。 周洛的母親名叫周雪,周雪年輕時長得漂亮,喜歡她的人數不勝數,隻可惜她毒癮大,後來逐漸身材走形,麵黃肌瘦,恩客全都跑光了。周洛出生的時候,周雪幾乎已經沒有什麽收入了,家裏一貧如洗。 她對周洛沒有什麽感情,甚至覺得周洛是個累贅,她清醒的時候還好,頂多對周洛不聞不問,而當她毒癮發作的時候,她會像個瘋子一樣對周洛拳打腳踢,她會掐住周洛的脖子,將周洛的頭往牆上撞,用細長的指甲摳挖周洛的胳膊,周洛那時候也隻有五六歲而已,常常被打得頭破血流渾身都是傷。 但不管她怎麽打周洛,周洛都不跑,其實她那時候意識已經不清醒了,周洛如果跑的話,她根本抓不住他,可周洛就是不跑,隻是一聲不吭地挨打。然後等她的毒癮快要發作完時用一盆冷水澆到她的頭上,再把昏昏沉沉的她抬到床上,替她擦幹衣服,蓋上被子,自己跑去廚房燒飯,燒好了端過來喂她吃。 她一邊摟著周洛一邊哭,嘴裏還嘟囔個不停,周洛也不知道她在嘟囔什麽,周洛隻知道她是自己的母親,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偶爾周雪也有心情好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換上自己僅有的一件碎花裙子,用屋裏那個破破爛爛的唱片機放鄧麗君的歌,然後蹲下身拉著周洛的手,讓周洛陪她一起跳舞。 她最愛聽鄧麗君的《甜蜜蜜》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 開在春風裏 …… 她一邊跟著唱,一邊拉著周洛在破舊的矮房子裏翩翩起舞,她臉上的笑容可真好看,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最年輕最美麗的那段時光,跳累了,她就抱著周洛躺到床上,她會輕輕拍打著周洛的後背哄他入睡,周洛有些累了,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她在嘟囔:“我遇見他的時候,歌廳裏放的也是甜蜜蜜,他就站在人群裏衝我笑,那笑啊比春天的花還要美呢……你長得可真像他啊……真像……” 周雪是在周洛十歲那年死的,毒癮發作,沒得救了。周雪死後周洛就成了孤兒。 洛城的貧民窟是整個塔洛希島最混亂的地方,這裏到處都是妓女,癮君子,流浪漢……一個十歲的孩子想在這樣的地方活下去,可想而知,得吃多少苦。 但周洛是個不要命的,誰要是欺負他,他一定會雙倍欺負過去。他打架的時候完全是玩命的打法,十來歲的小孩個頭小,力氣也不大,但就是狠,對誰都狠,逮到人就咬,就像個小狼崽。 小狼崽靠著不要命的勁頭和越來越硬的拳頭竟然在洛城站穩了腳跟,成了街頭有名的小混混。 本來他的人生已經注定了要在貧民窟的臭水溝裏發爛發臭了,但沒想到他遇見了褚川。 褚川那次是去洛城辦事,沒想到半路上碰到了周洛帶著趙磊和另一幫人打架,那時候褚川就坐在車裏,看著周洛惡狼一樣的眼神和利落的身手,當時就決定要收下周洛。 褚川很喜歡周洛,把他帶在身邊悉心培養,甚至有心將他收為義子,但由於幫裏的長老反對,這才作罷。後來他讓周洛叫自己大哥,並且將自己唯一的兒子褚洵交到周洛的手上,讓周洛保護褚洵的安全。 褚川對於周洛來說不僅僅是恩人,更像是父親一樣的角色,周洛沒有父親,周洛也沒有被人疼愛過,褚川是第一個關心他,疼愛他,賞識他的人,從那以後,周洛便將自己的這條命送給了褚家。 褚川死的時候抓著周洛的手說對周洛說:“我們褚家三代人全部都因為幫派鬥爭而死,我死之後,青幫就交給你了,這一輩子都不要讓褚洵再接觸這些事情,你要好好把他養大,讓他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一輩子平平安安就好……你能做到嗎周洛?你答應我周洛……” “我答應你!”第11章 叔叔抽過的煙更香 第二天清晨周洛比往常醒的要早,褚洵還在他懷裏睡著,這個粘人精昨晚就像三歲小孩一樣,非要周洛抱著哄著才肯睡,周洛隻好摟著他,像他小時候做噩夢時那樣,輕拍他的後背,慢慢將他哄睡了。 周洛輕手輕腳地將他的胳膊從自己腰上拿下來,探起身看了看他的後背,還好傷口不再洇血了,養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周洛掀開被子起身下床,今天他要去青幫大樓找遲誌聊聊,他們去塔穀的事沒有幾個人知道,那這消息是怎麽走漏出去的?這事沒那麽簡單,周洛必須要查清楚。 周洛從衣櫥裏拿出一件黑襯衫套在身上,低下頭又在自己的大腿上綁上了襯衫夾,褚洵早醒了,躺在床上用胳膊撐著頭,盯著周洛的下身看。周洛綁好了襯衫夾,正準備將西褲穿上,褚洵突然開口:“叔叔要出去嗎?” 周洛轉過身,將西褲順手丟到一旁,走到床邊揉了揉他的頭發:“醒了?傷口還疼嗎?” 褚洵小狗一樣在周洛掌心裏蹭了蹭,搖搖頭:“不疼了,你是要去找遲誌嗎?” “嗯,這件事疑點太多,我得找他問問清楚,”周洛說著轉過身走到窗台邊,抬手將頭發捋起來,用皮筋在腦後紮了個小揪揪,他抬手的時候襯衫拽動腿上的襯衫夾,讓他的後臀和腿根形成一道凹凸有致的曲線。 褚洵津津有味地看著,直到周洛將西褲穿上,阻斷了他的視線,他才失望地歎了口氣,“遲誌那個老家夥我早看他不順眼了,父親臨死之前明明把青幫交給了你,他倒好,仗著幾個長老的支持就把你擠了下去,這些年,刀頭舔血的事都讓你去做,他安安穩穩地躲在後頭賺錢享樂。這次的事,說不定就是他在暗中搗鬼。” 周洛走到床邊捏了捏他的臉:“別這麽說他,他怎麽說也是你父親生前最信任的人,你該叫他一聲叔叔。” 褚洵冷笑:“我的叔叔隻有你一個,他算哪門子的叔叔。” 周洛笑著拿出一根煙,站在床邊點燃:“長老的事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我不怪他,那時候如果他不按照長老們的意願接管青幫,換成我上位,青幫就會陷入內鬥,到現在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光景。” “可是我們去塔穀的事是絕對保密的,除了我們四個人就隻有遲誌知道,如果不是他把消息放出去,還能有誰?”褚洵說完伸手將周洛手中的煙拿了過去,放到自己口中吸了兩口後,又塞回周洛的口中。 “想抽自己不會拿跟新的,成天搶我的煙。”周洛深吸了一口薄荷煙,透過迷蒙的煙霧衝褚洵笑罵道。 褚洵臉上有幾分得意,眯著眼衝周洛笑:“叔叔抽過的煙更香。” 周洛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著煙站到了窗邊:“我們出發前的確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但是我和趙磊同時離開希島兩天,我的那些酒店和夜總會裏的員工必然也會知道,他們或許不清楚我去了哪裏,但隻要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金家的人自然能想到,所以隻懷疑他一個人是不公平的。” 褚洵從床上起來,抽了一根煙站到周洛身後,他上身綁著紗布,下麵隻穿了件黑色內褲,露出修長的雙腿和勁瘦的腰肢:“那他也有嫌疑。” 周洛轉過身看他:“我相信他,他這個人雖然膽子小,愛財,但他品性不壞,他替你父親擋的那一刀,我始終記得。就衝這個,我就不會跟他爭青幫大佬的位子。” 褚洵的父親褚川,青幫的上一任大佬,是一個人很仁厚也很和善的人,褚川繼承了自己父親的遺誌,堅決不讓希島上出現一粒毒品,金家用了各種招數,明的暗的都來,但褚川都不吃他們那一套,於是金家的人便把目標轉移到褚洵的母親julia身上。 沒有人知道julia是怎麽染上毒癮的,隻知道被發現的時候她的毒癮已經很深了。褚川常年忙於事業,陪伴julia的時間越來越少,julia是個十分浪漫的女人,她渴望自己丈夫的疼愛和陪伴,可自己的丈夫卻做不到,julia的狀態越來越差,她和褚川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深,褚洵小的時候經常看見他們爭吵,每當這個時候小褚洵便會偷偷躲到衣櫃裏,讓傭人找不到他,這樣父親母親的注意力就會被他吸引過來,他們就不會再爭吵了。 julia染上了毒癮,青幫一向秉持著不碰毒的理念,可青幫大佬的老婆竟然在背地裏偷偷吸毒,這簡直是在啪啪打褚川的臉,然而還不等褚川有所反應,julia就死了。 julia死於一種新型毒品中毒,這種毒品從來沒有在島上流通過,沒有人知道julia是從哪得到的這些毒品,發現的時候她已經中毒身亡。 從那以後褚家和金家便徹底撕破了臉,雖然julia的死找不到證據證明是金家人幹的,但其實根本也不需要任何證據,除了金家的人誰會冒著和褚家決裂的風險引誘julia吸毒,又有誰有能力研製出新的毒品,並且膽大妄為到用青幫大佬的老婆來試毒? julia死後褚川像瘋了一樣對金家的生意進行反撲,那時候就連塔穀的麥家明麵上都不敢和金家做生意,金家在塔洛希島上的生意一落千丈。 而周洛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派到褚洵身邊的。 在julia去世的前兩年,褚洵基本上處於沒人管的狀態,那時候的褚洵非常內向,性子也冷,常常一整天都不和別人說一句話。 褚洵第一次碰見周洛是在一個小巷子裏,那天他在巷子裏發現了一隻受傷的狸花貓,小貓咪的爪子不知被什麽東西刺破了,褚洵蹲在地上替它處理傷口,這時候巷子裏突然走過來四五個和褚洵同齡的小男生,這些小男生是幫裏長老們家裏的小少爺,褚洵性子冷,一向不和這些同齡人親近,這些小男生也不喜歡褚洵,總是想方設法地欺負褚洵,他們每次都拉幫結派地堵褚洵,褚洵打不過他們,身上常常被打傷,然而他又死倔,即使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不向褚川告狀。 其實他心裏是有些怨恨褚川的,年幼的孩子不懂什麽大道理,隻是心疼自己的母親,因而怨恨自己不常露麵的父親。 幾個男孩裏領頭的那個氣宇軒昂地走到褚洵麵前挑釁:“喲,褚少爺給這玩什麽呢?原來是隻受了傷的狸花貓啊,這種小畜生怎麽能髒了咱們褚少爺的手呢,你們幾個,去,把那小畜生抱來給我玩玩。” 這些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儼然已經是個小團體了,身後那幾個聽了話後,便往褚洵身後走,想把那隻貓從褚洵手中搶過來,沒想到褚洵卻抱著貓站起來,抬起腳就將離他最近的那個人踹到了地上:“滾,別碰它。” 以往都是他們欺負褚洵,如今竟然被褚洵打了,他們怎麽可能就這樣放過褚洵,幾個人一擁而上便將褚洵團團圍住,按到地上拳打腳踢,褚洵蜷著腰一聲不吭,敞開衣服把奄奄一息的小貓咪護在自己身前,任由他們打罵。 這時巷子裏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幹什麽呢?小兔崽子們!” 周洛嘴裏叼著煙,三兩下就將這群小屁孩踹到了一邊,“有本事一對一單挑,抱團欺負人算什麽本事?” 領頭的那個極為囂張,他們可是青幫長老家裏的小少爺,在希島囂張跋扈慣了:“你算哪個蔥?你敢推我?我回家告訴我爸爸,叫人弄死你信不信?” 周洛深吸了一口煙,看也沒看身後那群小屁孩,伸手將褚洵從地上拉了起來:“哎呦,我好怕啊,趕緊回家找你爸爸哭鼻子去,我在這等著你。” 那小孩被周洛這麽一說頓時覺得麵子掃地,氣哼哼地轉過頭對其他小孩說:“兄弟們,他就一個人,我們怕什麽,一起上,弄死他。” 說完那群小孩便蜂擁而上圍住周洛,他們抱成團欺負人欺負慣了,還以為這樣就天下無敵了,周洛懶懶地瞥了他們一眼,將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爛:“來吧,一起上,不要耽誤老子時間。” 那是褚洵第一次見到周洛,他渾身都是傷躺在泥地裏,睜開眼時周洛就站在他上方,盛夏的陽光打在周洛的身上,周洛口中的煙霧朦朦朧朧的,讓褚洵看不清他的臉,目光所及隻有他紅潤的唇珠和嘴角的美人痣。 後來周洛才知道自己救下的人是褚洵,褚家的小少爺,他那時並不清楚褚洵的身份,隻是覺得褚洵可憐,他最看不得抱團欺負人的人,他自己小時候就被這麽打過,所以見不得其他小孩也被這麽欺負。 那年褚洵6歲,周洛13歲,褚川將周洛派到褚洵身邊保護他,周洛便走哪都帶著小褚洵,小褚洵不愛跟人說話,周洛就逗他,屁大點小孩可太好逗了,沒逗幾句,小褚洵就被周洛弄得麵紅耳赤,時間長了,褚洵慢慢開始跟人說話了,但是他也隻對周洛說,對著別人依然是冷著一張臉一聲不吭,連褚川他也不愛搭理,褚川那時候常常開玩笑,說褚洵隻和周洛親近,連自己這個爸爸都不認了。 周洛陪在褚洵身邊之後也沒人再敢欺負褚洵了,周洛告訴褚洵,以後誰再打他,他要雙倍地還回去,打不過也要打,跟他們拚命,他們就知道怕了,男人絕對不能軟弱,褚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周洛除了陪褚洵,有時候也會帶著人出去爭地盤打架,每次他都帶著褚洵,他打架的時候就把褚洵放到一旁的小凳子上,給褚洵準備好瓜子可樂,讓褚洵一邊吃一邊等著自己。 褚洵乖極了,坐在小凳子上嗑著瓜子,看著那些人被周洛打得嗷嗷直叫,看著看著褚洵就樂了,笑得跟朵花一樣,從那時起,在褚洵的心裏,周洛就是無敵的,周洛就是男人該有的樣子,褚洵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也要成為周洛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