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不敢的!我現在就給你比劃比劃!” 他要站起來,奈何局部地區對他著實不友好, 又齜牙咧嘴坐下了。 賀彰說:“都讓你別亂動,現在知道痛了?” 那語氣,好像顧長霽懷孕了似的。 顧長霽老實了, 體力不支,吃完早飯就膩在被子裏玩遊戲。 與平常不同的是,賀彰也跟他一塊兒鑽被窩裏,就看著他玩, 時不時在屏幕上指一下。 公寓裏的這張床是小雙人設計,比他們婚房主臥裏那張還要小得多。顧長霽的背緊緊貼在賀彰胸膛上,能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心跳節奏。 就這麽靠著靠著, 顧長霽猛地想起來一個問題。 ——他親媽不對勁啊! 想想當時吳英秀對他說的話, 一字字一句句, 全是朝向賀彰的。他就說他親媽怎麽突然變得好說話了,原來是早就算好了! 他放下平板, 坐起來,表情嚴肅地問賀彰:“你和我媽是不是給我下套了?” 賀彰還愣了愣,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不由得又笑了:“這算什麽套,如果你鐵了心不喜歡我, 我就算下套了,又有什麽用?” “我就知道!”顧長霽翻了個白眼,“難怪她那麽和顏悅色的,害我提心吊膽那麽久。” 說完他又打量賀彰,以前隻是覺得賀彰好看,現在更是順眼的好看,他剛剛騰起來的火氣,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奇妙,奇妙。 顧長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從前那些所謂的“戀情”,寡淡無味。 這樣說來,他確實沒有真正地愛過一個人,以前和他交往的女孩子,不管是不是真心,的確是在他身上浪費青春。 他許久不說話,賀彰以為他很介意這件事,繼續說:“我有什麽辦法?離我們約好的日子越來越近,你又不開竅,天天想和我做兄弟。被爸媽發現了,我隻能實話實說。” 他語氣頗為無奈,讓顧長霽忍不住笑了。 “說什麽實話了?讓我也聽聽。” 他想起賀彰在病房裏給他吹的曲子,更覺得好笑,這個死悶騷,告白都用這麽迂回的方式,誰能聽懂? “還能說什麽……我不想和你離婚,如果有可能,我想認認真真和你在一起。” 賀彰真的打了直球,又教他不好意思起來,眼神不敢對上,任賀彰抓了他的手在手心。 “幸好……”賀彰長歎一口氣,握緊了他的手指,“你承認了。” 顧長霽垂下眼睛,眼底泛起了微小的酸澀。 他從未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賀彰非常在乎他。 …… 離婚的事,自然是這麽不了了之了。當天賀彰就喊了搬家公司,搬回了複式公寓,並且理直氣壯地把私人物件擺回了顧長霽睡的主臥。 顧長霽看見他往床頭櫃裏放安全套和潤滑,不免又想起在床上的那些荒唐事。他老臉一紅,就當作沒看見。 丟人啊,顧長霽。 你也有今天。 賀彰做完這些,心滿意足,開始逗壯壯玩。 以前賀彰不在,壯壯成天往賀彰屋裏跑。現在正主回來了,她反而沒認出賀彰,縮在顧長霽懷裏,謹慎地看著這個刻意獻殷勤的男人。 賀彰喊她名字,想抱抱她,她這才伸出小巧的鼻頭,嗅了幾下,輕輕喵了一聲。 顧長霽一鬆手,她結結實實地落在地麵上,翹起尾巴跑掉了。 賀彰滿臉挫敗,顧長霽捂著肚子大笑。 “真不愧是你的貓。”賀彰說。 一樣的沒良心。 顧長霽得意道:“我們這叫同仇敵愾,誰叫你離家出走這麽多天?” 他提到“家”這個字眼,如此自然,叫賀彰心裏一動,摟住他又想親熱。 這也是讓顧長霽沒想到的,賀彰陷入戀情之後,竟會這樣粘人。這時門鈴響了,顧長霽已經腫脹的嘴唇因此獲救。 兩人匆匆分開,賀彰整了整衣領,開了門。——是劉曦過來了。 劉曦顯然沒想到他也在,反應卻很快,立刻笑嘻嘻喊著嫂子,落在顧長霽眼裏,就是賊眉鼠眼。賀彰頷首,心裏不滿,麵上卻不動聲色,留給他們哥倆說話的空間,繼續收拾房間去了。 劉曦笑得跟個剛賣了幹閨女初夜的老鴇似的,就差往頭簾子上別朵花。顧長霽嫌他笑聲油膩,離他五米遠。 “哥哥,這是和好了?” “嗯……嗯。”顧長霽捂著脖子上被嘬出來的紅點,點點下巴。 “唉,那我豈不是沒戲了。” “嗯?”顧長霽揚高語調,“你還真打他主意啊?” 劉曦嘿嘿一笑:“要不然,你幫我問問他有沒有什麽單身的姐姐妹妹……” “你就想想吧,他可是獨苗苗——”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顧長霽猛地想起了聞席。 這段時間,由於他太過於在意和賀彰離婚的事,已經忘了吳圓和聞席。 吳圓受他警告之後,想必會收斂不少,而聞席…… 顧長霽心想,得叫那個私家偵探繼續給他匯報此人的動態了。 劉曦比較識相,沒有打擾他們多久,晚飯都沒吃,屁顛屁顛走了。 剩下他們二人世界,顧長霽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倒了兩杯紅酒。他沒什麽胃口吃,全是投喂給賀彰的。他發現了,他是真的喜歡看賀彰吃東西,看盤子裏的食物一點點被掃蕩幹淨,總是能收獲格外的滿足感。 入夜了,賀彰練了會兒琴,閑置的鋼琴重見天日,痛痛快快一展歌喉。這曲子的節奏明快,小河流水一般,不是賀彰慣用的曲目。 顧長霽覺得好聽,問道:“這是什麽曲子?” 賀彰卻沒有立刻回答,等他問了第二遍,才說:“自己寫的。” 顧長霽來了精神,讓他再彈幾段。 “要不要學彈琴?”賀彰問道。 這話沒聽完,顧長霽心底就打了退堂鼓。他不想動彈,也太清楚自己的德行了,兩毛錢的樂感,彈出來都硌耳朵。 但他不願意掃賀彰的興,於是提前警告:“你做好心理準備,我是認真的,你要不然先設置一個快捷撥號給120,我怕來不及搶救你。” “沒關係,”賀彰說,“我忍著。” 他這麽興致勃勃,倒叫顧長霽慚愧起來,任賀彰把他按在鋼琴前,端正地坐著。 “你的手指很長,”賀彰站在他身後,單手撐在他的身側,托起他的右手仔細端詳,“指關節分明,很靈活。” 柔軟的指腹貼著指縫與掌心遊走,顧長霽怕癢似的,手指不自覺往後縮,被牢牢抓住,被迫忍耐著那份羽毛般的觸感。 “很適合彈鋼琴。”賀彰這樣評價道。 他把顧長霽的手放回琴鍵上,複又俯下背,籠罩住他,嘴唇離他的耳朵很近,竊竊私語似的:“彈琴的時候,姿勢很重要。手臂——” 他灼熱的手指順著顧長霽的手腕摸下來,輕輕握住手肘:“要水平擺直,和按鍵平行。” 然後又摸到大臂,手指都伸進了衣袖裏,往上捋了捋,堪堪擒住,做了個微小的調整。賀彰全程都緊密地貼著他,低沉的音色提醒他該怎樣去彈音階。那些樂理在顧長霽聽來,雲裏霧裏,他的注意力全在賀彰的手上。 不是他想多了,賀彰就是在刻意撩撥他。 教指法的時候,賀彰極其細心,一點一點糾正他的問題。肌膚的接觸讓顧長霽更是覺得癢,稍微躲了躲,聽見了賀彰含笑的氣聲。 他僵直了脊背,聲音也十分機械。“你笑什麽?” “你耳朵紅了。” “廢話,你這哪是在教鋼琴,”顧長霽說,“誰家請你去做老師,不要告你性騷擾?” “這就性騷擾了?”賀彰攬住他的腰,“那你去告。” 他耍流氓還耍得這麽理直氣壯,顧長霽除了在心裏覺得肉麻,還有點心猿意馬。 賀彰也看出來了他表麵上的矜持,手上並不饒過他,看他的反應。直到顧長霽憋得臉色通紅,喉間發出細細的喘息,他才說: “可惜了,顧少爺,我們是合法夫妻,做這些事,天經,地義。” 天地良心,顧長霽真的不是重欲的人,但賀彰一這樣對他,他身體裏就會有強烈的反應與衝動。 一切都不受他的控製了,暈暈乎乎中,他被賀彰抱起來,坐在鋼琴上,月退纏著賀彰的月要接吻。 雨住雲收,他回過神來時,腦子裏湧出來個念頭。 其一,他的身體說不定非常有作曲天賦,亂七八糟壓的那一通,仔細一回味還有點好聽。 其二,這架鋼琴質量實在太好了,絕對沒有偷工減料。 其三,以後恩愛的時候,絕對不能挑在這種縫多的場合。第46章 49 經過這一次, 顧長霽得了趣味,對那方麵的事坦然起來,每天都神清氣爽, 回到公司裏都想飛著走。 組長還誇他,最近狀態非常好,是不是突破瓶頸了。 顧長霽摸了摸臉,問有這麽明顯嗎。 他把幸福兩個字鍍了金掛在臉上,閃瞎組長的眼睛, 揮揮手叫他退下。 他就美滋滋地滾回家了。 白天格外漫長,這會兒太陽還是曬得燙人。沿街的知了拉鋸似的扯著嗓子喊熱,空氣中仿佛有熱浪翻滾, 即便開著空調,也顯得有些悶。 路上又堵車,顧長霽等得無聊,拿出一個長盒子, 輕輕推開。 裏頭一根以象牙與烏木製作的指揮棒,產於上個世紀,是德國一位知名指揮家的慣用指揮棒。 它曾經手了幾位收藏家, 這麽多年過去, 保養得當, 沒有絲毫的瑕疵。象牙沉澱下溫潤的光澤,與烏木相襯, 厚重的時代感撲麵而來,卻不會顯得晦澀笨拙。 顧長霽去拍賣會時以最高價拍下了它,準備把它送給家裏的賀大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