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能過去！”晏北淮掙動著，急道，“我是他......”　　話沒說完，洛南珩似乎被顧虔拽晏北淮的動作刺激到了，立即想要攻擊顧虔。　　晏北淮沒把話說完，就連忙衝上去抱住了洛南珩。　　“小洛，你清醒一點，小洛！”　　洛南珩發狂時的力氣太大了，晏北淮根本抱不住他，拉鋸之際，晏北淮被甩開了，小臂在一旁擦了下，疼得悶哼了一聲。　　洛南珩聽到晏北淮吃痛的聲音，不知怎麽，居然奇跡般地清醒了點。　　洛南珩慌忙側頭去尋找那個聲音，在看到晏北淮時，抽搐著抬起手，想去扶晏北淮。　　晏北淮見狀，忙想把手交給洛南珩。　　洛南珩看著晏北淮把手交出的樣子，卻顫栗了下，他似乎不敢麵對晏北淮了，像是接近他就會有天大的壞事發生一樣，原本劍拔弩張的人捂住頭以一種近乎蜷縮的姿態後退了幾步。　　晏北淮見洛南珩那樣躲著他，一時間也有點不敢碰洛南珩了。　　直到洛南珩昏厥，踉蹌倒在了地上。　　“小洛！”晏北淮衝了過去。　　·　　洛南珩被推出急救室的時候，還一直昏迷不醒，晏北淮看著洛南珩，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顧虔安撫道:“晏少，您放心，醫生說洛少現在還在昏迷是因為輕微腦震蕩和信息素過度透支導致的休克，他過不久會自己醒過來的。”　　“這到底怎麽回事？”晏北淮問。　　顧虔看著晏北淮，猶豫了下。　　“你說啊！”晏北淮一想到洛南珩為了自己來南城，卻被刺激成這樣，少有的發了火，“當初也是你讓我勸他來的，他來了，結果呢？我有權知道為什麽！”　　“晏少，你冷靜點。這件事涉及他的隱私。”　　“去他的隱私，我跟他現在的關係還有什麽隱私！”　　晏北淮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算是和人家攤牌了，但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反而更加直截了當。　　他正色道:“剛剛那句話我沒說完，我早就二次分化了，我被他標記過，在他生日時候是他怕影響我才忍住沒有終生標記，我是他的omega！”　　顧虔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驚愕的表情，他看了一會兒晏北淮，最終道:“晏少，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聊聊吧。”　　晏北淮回頭，不放心地看了眼病房裏的洛南珩。　　“就在醫院花園。洛少一時應該還醒不過來。”顧虔道。　　晏北淮這才和顧虔離開了。　　·　　花園裏花團錦簇，風光正好，晏北淮卻無心欣賞。　　“你知道，洛少還有個舅舅嗎？”　　晏北淮不知道顧虔怎麽突然把話題突然扯那麽遠。　　“聽說過。”晏北淮頓了下，“那個人好像為了救一個小孩子溺水了。”　　“洛總最開始和他才是一對。”　　一句話就讓晏北淮懵在了當場。　　“邱先生是邱家收養的男beta，是個很有魅力也很有能力的人。邱家本想收養一個alpha，但他實在太出眾了，不管是外貌還是能力。盡管邱先生後來分化成了omega，邱家也一直在把他當繼承人培養。”　　“您的父親晏總，洛總，還有他三個人是一起長大的。”顧虔說到這裏有些戲謔，“您父親最初也對他有過好感，為此因情傷變成愛抽煙喝酒的花花公子，直到後來遇到了您的母親才走出來。”　　“聽說晏總後來一直不願意再打籃球，就是因為怕睹物思人。”　　晏北淮有些驚訝，他回想了下，無意間看見過晏盛在籃球隊的那張合照。　　晏盛拿獎大笑著時，角落裏有一個人也在溫柔笑著，即便在不起眼的角落，那個男人精致的側臉還是很引人注目。　　如果是那個人，也確實可能。　　·　　“洛總和邱先生兩個人真的非常般配，如果那次，洛總沒有被騙著喝下夫人下過藥的酒，如果夫人沒有把洛少偷偷生下來的話，洛總和邱先生現在可能已經幸福美滿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孩子不是洛總的過錯，包括邱先生。邱先生卻到底無法違抗撫養他長大的邱家人，被迫去勸洛總為了那個孩子負起他本不必負的責任。”　　“洛總抗住所有人的施壓，包括他一向敬重的父母的施壓，卻為了邱先生妥協了。後來，洛總結婚了，再後來，邱先生救人溺水。”　　顧虔深吸了口氣，“很巧的是，我就是邱先生救起來的那個人。邱先生托住我讓我別怕的時候笑得很溫柔，可他把我送到了岸上就脫力沉了下去。我一直覺得邱先生本來也許有機會活下去的，他沉下去的那一刻，我從他布滿血絲的眼裏看到了解脫。”　　·　　“洛總資助我讀完了大學，最初我們也隻是那種關係。”　　那個“最初”兩字讓晏北淮看向了顧虔，其實之前來看洛彬時他就感覺到顧虔作為助理和洛彬似乎舉止過分親密了。　　“直到洛總有次酒醉對我做了些越界的事後我忍不住向洛總表明了心意我們的關係才變了味，後來我才明白，他在透過我還有很多人，看著那個人。也是，像我這麽普通的人，怎麽可能呢？”　　“洛總望著我和那些人時，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我應該把你綁起來的，一直一直綁起來。我從最初的失望悲憤到後來慢慢理解，甚至慶幸我起碼可以給他一點慰藉。”　　·　　“好像說多了。”顧虔深吸了口氣，苦笑。　　“晏少，雖然這樣說很殘忍，但對於洛總來說，洛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錯誤。”　　·　　晏北淮沉默了半晌。　　“小洛他今天來的時候，知道了嗎？”晏北淮開口的時候，聲音有點啞。　　顧虔默認了。　　晏北淮心裏堵得發疼。　　“所以，小洛是因為這個信息素失控的嗎？”　　“我覺得，真正刺激到洛少的那句話是，洛總在洛少離開時曾說，他的根是爛的，這樣帶著罪孽扭曲生長的他，再怎麽偽裝，也不可能和那些正常人一樣給人幸福。”　　·　　晏北淮去看洛南珩時，洛南珩還沒有醒過來。　　晏北淮看著洛南珩額角的紗布，蒼白的幾乎快透明的麵容，顫抖地握住洛南珩的手，心裏疼得刀絞一樣。　　他從小活在敞亮熾熱的愛裏，不能想象，有一個人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不被期待，被無視，甚至被憎恨。　　那一刻，晏北淮終於明白了洛南珩剛剛信息素失控時，為什麽會在快要觸碰到他時捂住頭強迫自己後退……　　明白了他那些遠勝於常人的獨占欲，以及那些深入骨髓的不安和顧慮……　　·　　電話又響了起來，晏北淮出門接了電話。　　“北北，我和你媽到南城了。”晏盛的聲音傳來。　　晏北淮有些愕然，自己前腳剛走兩人居然就跟了過來。　　不過晏盛一向細心，晏北淮也沒有太驚訝。　　·　　“北北，南南出什麽事了嗎？你爸說，顧助理給你打過電話。”呂飛霞擠過來問。　　晏北淮現在聽到兩人的聲音有些五味雜陳，“媽，爸，你們來醫院，可以嗎？我們在洛叔叔那裏見。”　　“那南南......”　　“他現在也在醫院。”　　·　　晏北淮走進洛彬的病房時，呂飛霞和晏盛果然已經來了，顧虔也在那裏。　　“北北，南南到底怎麽樣了？”呂飛霞一見晏北淮進門，就立即湊到他身邊小聲問。　　晏北淮看向了坐在病床上的洛彬，“他頭上纏著繃帶，手上也纏著，還在昏迷。”　　“什麽？怎麽會這麽嚴重？”呂飛霞驚住了。　　晏北淮卻沒有在洛彬冷峻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波動。　　明明是和洛南珩相似的臉，但卻是那樣的冷硬，晏北淮在想，洛彬和洛南珩說出那些真相時是否也是這樣冰冷，又或者這麽多年來，一直對他如此。　　晏北淮走到洛彬麵前。　　“洛叔叔，他很早就信息素失控了，您知道嗎？因為我，也因為你，因為你讓他的人生毫無希望，因為他隻能看見我這一根救命稻草，所以當他以為他會失去我時，他病了。”　　“也許他很早就病了。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洛南珩的時候，他的眼睛就好像沒有生氣一樣，好像完全封閉起來了，任憑別人和他說笑甚至打罵他他都給不出任何回應，我從來沒見過同齡的小孩能那樣。”　　“您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嗎？因為您養了他十八年，因為您沒被恨意衝昏理智讓他活下去了，所以您就心安理得了？”　　“您知不知道，有的人，隻有一條命，卻在痛苦中死了無數次。我知道您一定也體會過那樣的感覺，可您想過嗎？他那時才多小的一個孩子。你可以把他給別人養，你可以把他送的遠遠的，是你自己迫於施壓接受了，這是你自己的問題，那你就好好負起責任啊！”晏北淮的語氣越說越銳利。　　呂飛霞見狀，拉了下晏北淮，“北北。”　　晏北淮揮開呂飛霞的手，第一次和兩人翻了臉，紅著眼道:“還有你們！爸，媽，你們什麽都知道，你們還要眼睜睜讓小洛那麽生不如死地活了這麽多年！”　　呂飛霞晏盛看著晏北淮，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非對錯沒那麽容易說清，你們的恩情和你們欠他的就當抵消了。你們有你們的立場，我也有我的！”　　晏北淮說完，看著洛彬從始至終沒什麽變化的臉，對洛彬無力苦笑。　　“叔，您好好養病吧。我本來還覺得您的助理莫名其妙，現在才知道他說的對，你們根本不需要和解。你不想看到他，我也不會再讓他見你。他在你這兒爛掉的根，我幫他□□了，以後他會在我那兒繼續長，長得好好的！和所有正常人一樣！”　　·　　晏北淮說完，不知是不是有心靈感應，回過頭，向後看去。　　他看到洛南珩不知什麽時候醒了，也許是想過來找他，撐著門站在門口。　　洛南珩怔怔和晏北淮對視了半晌，不知怎麽突然退後一步，轉身離開了。　　晏北淮連忙追了出去。　　·　　呂飛霞看著洛南珩，本能也想跟過去，晏盛拉住了她，示意讓兩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