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可不敢接白問秋的電話,誰幫了白問秋就是和他小叔過不去,他小叔就這性子,白問秋還是自求多福吧。 許寧狗腿地給自己小叔端茶倒水,端完水準備自覺去角落當蘑菇,隻是離開前忍不住多看了看吃小蛋糕的宋醉。 少年白皙的皮膚上沾了奶油,薄唇顯得越發豔麗,垂下漆黑的眼睫看起來就像奶油玫瑰。 他飛快收回目光,沒想到自以為隱秘的舉動被賀山亭看了個一幹二淨:“光看著怎麽行?” 聽到對方平靜的話許寧的身體頓時嚇得顫栗,但又忍不住生出別的心思,他難道可以幹別的嗎。 正在許寧腦回路七拐八拐時,賀山亭打破他的幻想挑眉命令:“叫嬸嬸。” 作者有話要說: 宋醉:滾.第一百二十五章 許寧眼裏溢滿不敢置信,捂住自己的心口,仿佛在說小叔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己男朋友成為小叔男朋友這件事,雖然他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今天他小叔居然要他管比他小的宋醉叫嬸嬸,叫了以後他還有什麽臉出現在宋醉麵前,難不成腆著臉要討壓歲錢嗎。 可誰叫他叔叔是賀山亭呢。 許寧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垂頭喪氣,他剛想喊出來但宋醉麵無表情捏了捏拳,許寧下意識退了兩步。 不喊吧他小叔不滿意。 許寧感覺自己委屈極了,這不是那不是,最後捏著鼻子叫了聲嬸嬸後像被欺負的狗子般跑開了。 他拉住許夫人前言不搭後語訴苦,希望母愛溫暖自己,誰知許夫人點了點他的額頭:“你自己不珍惜怪誰。” “宋醉是個好孩子,和你小叔在一起比不爭氣的你好,以後逢年過節你嘴甜點兒。” 許寧聽到嘴甜差點氣暈過去,他是不是還要捏著嗓子祝小叔嬸嬸百年好合? 他覺得自己的家庭太不幸了,他母親不僅不同情他還望著宋醉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突然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了。 最近老有豪門抱錯的新聞,搞不好他真的要做一個親子鑒定,他直接預約了下周去醫院檢查。 * 男大學生在風華正茂的年紀被前男友叫嬸嬸這合理嗎?完全不合理。 甚至想殺人。 宋醉深呼吸了一口氣,不忘吃完手上的小蛋糕,磨著牙質問心情愉悅的賀山亭:“你剛才有意思嗎?” “他看了你一眼。” 賀山亭用紙巾拭去他臉上的奶油冒了句,語氣泛著明顯的情緒。 那情緒太濃烈以至於宋醉原諒叫嬸嬸這件事,心裏湧出似有似無的心疼,直到男人下一句開口。 “考慮送他去合恩島留學。” 宋醉在文科上沒任何天賦,地理會考六十分及格選手,疑惑合恩島在哪個國家。 但少年又不願意承認自己不知道這個地方,打開手機偷偷查百科,合恩島是世界最南端的領土。 離北半球有十萬八千裏,許寧去了隻能和一群企鵝作伴了。 宋醉不清楚島上有沒有大學,但他相信即便沒有賀山亭也能建一所,到時還能打上文化交流的旗號。 他知道賀山亭心眼不大,但他沒想過賀公主心眼這麽小,自己不開心就送許寧去陪企鵝。 他又好笑又好氣抬杠:“那今天其他人也看我了。” 眼睛長在別人身上,總不可能控製別人的眼睛吧,難不成看過他的人就要發配去南半球。 賀山亭抬起手落在他額頭上,再是薄薄的眼窩,然後是英氣的鼻尖,最後是漂亮的唇珠,仿佛用畫筆一點點描摹他。 “所以想藏起來隻有我能看啊。” 最後一個啊字音調不經意上揚,平平淡淡的字眼說得格外惑人。 宋醉聽得耳朵發燙,告訴自己麵前的人太幼稚了,之所以別人覺得賀山亭喜怒無定就是因為本質是個幼稚鬼,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 這個時候有人大著膽子來敬酒,臉上盡是討好的笑意,宋醉忽然意識到賀山亭其實沒什麽朋友。 周圍的人總是懼怕多於親近,但賀山亭仿佛習慣了,在名利場戴著冷漠的麵具示人,完全不似平日懶洋洋的模樣。 即便是自己的生日,眾人說的更多是世界局勢國內經濟,沒有人真的關心賀山亭的生日,隻關心賀山亭是不是滿意自己的禮物。 然而宋醉知道賀山亭很在意二十五歲的生日,親自敲定每位客人,小到每例甜品都是親自擬的,大概希望今天是一個完美的生日。 想明白之後他後悔沒有在白問秋發瘋的時候把白問秋拎出去,當敬酒的人離去少年垂下眼睫。“對不起之前和白問秋吵架了。” “怎麽突然說這個?” 賀山亭挑起形狀鋒利的眉。 宋醉想說對不起影響到了你的生日,但他知道對方會說親一口就沒什麽了,他不想對方壓下情緒說沒什麽。 空氣一小段沉默。 賀山亭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伸出手揉了揉他鬆軟的頭發,果不其然對他說:“沒什麽。” 宋醉清楚是在安慰自己,可賀山亭望著他的眼睛開口:“本來生日會就是為你辦的,想要所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想要所有人看看你多優秀,想要你不用對此不安。” 宋醉的心頭湧出複雜的情緒,上次他騙賀山亭說自己不敢說出他們的關係是覺得配不上,隨口編出的謊話賀山亭竟然信了。 即便小心眼想藏起他不給任何人看,即便不喜歡熱鬧的宴會,為他辦了盛大的生日會,為他換上了精心定做的衣服,到處對人說他有多優秀。 宋醉的心髒驀地停了半拍,如同浸在山莓汁裏,他本來打算等宴會散去送禮物,突然想現在送禮物了。 他從方助理那兒拿回自己的書包,拉開書包拉鏈,把一個盒子害羞遞到了賀山亭麵前,見賀山亭沒拆還特意咳了咳。 “你想我現在拆?” 賀山亭把盒子拿到手中。 少年點了點頭。 賀山亭拆開了牛皮紙包裝盒,盒子裏裝著的是一個牛頓擺,五個緊密排列的球體懸掛在銀色的金屬框架上,架子上刻著他的德文名字。 “為什麽送我這個?” “牛頓擺的原理是動能量守恒定律,在理想情況下球體是完全相同的質點,理論上可以相互撞擊永遠不停,但考慮到空氣阻力等造成的能量損失還是會停下,所以我加了小電磁鐵和電路補充下擺的能量。” 宋醉想生日禮物想了一周,最後在實驗室裏偶然想到了,他洋洋灑灑講著自己的思路,但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比蚊子嗡嗡聲大不了多少。 實際上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開口。 “所以代表的是永不停止的愛意。” 在喧鬧無比的宴會廳少年紅著耳朵尖講述著自己的愛意,潛台詞便是想把我永不停止的愛意送給你。 賀山亭握住手上的牛頓擺,一眨也不眨看著宋醉:“沒聽見。” 宋醉再說了一次。 “沒聽見。” 他不得不又說一次,對方卻依舊表示沒聽見,此時他的耳朵已經紅透了,像下了雨從土裏冒出來的小番茄。 少年隻好踮著腳昂起頭,正打算再說一遍,下一秒賀山亭托住他的臉無比認真說:“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裏。” 謝謝你來到我厭惡的生命裏。 因為有你在我不覺得自己討厭了。第一百二十六章 (捉蟲) 宋醉的大腦像被棉花糖砸中了,陷在軟乎乎的甜蜜裏,如果他有尾巴的話肯定會忍不住在翹起來。 忽然宴會廳裏的燈驟然熄滅,不止是宴會廳整個城市的光亮消失不見,伴著停電的尖叫聲世界墜入漆黑。 小狐狸沒翹起蓬鬆的尾巴,但由著對方捧著自己的臉,踮起腳尖撞上對方親了一口。 他也很謝謝阿亭來到他的生命裏。 因為在黑暗裏他像個瞎子,隻管跌跌撞撞親了上去,親到的不是唇而是硬實的喉結,能清楚感受到在自己一舔下對方壓了壓喉結。 反正也是親了。 宋醉心滿意足放下腳尖,隻不過剛剛放下他的下巴便被賀山亭的手抬起,緊接著灼熱的吻落了下來。 他們在黑暗的世界裏接吻,宋醉突然想到今天是大寒,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 他們卻有了個熱烈的親吻。 * 片刻大廳重新恢複了光亮,光亮下宋醉的耳朵全然紅了,隻想快點結束宴會回家。 正在這個時候一位衣著華貴的老夫人姍姍來遲,金發藍眼,典型的日耳曼人長相。 宋醉很少會注意到人的衣著,但這位老夫人考究得連手包上絲巾的別針都是克什米爾藍寶石。 看著便是活得很好的老太太。 外國老夫人環顧了一圈朝賀山亭的方向走來,擁抱賀山亭後便用德語熱烈交流,賀山亭臉上泛著淡淡的無奈。 宋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賀山亭在德國的貴族外婆,大概隻有在外婆麵前才會這麽乖,想到這兒少年不淡定了。 有什麽比被前男友叫嬸嬸更尷尬的事嗎?前一腳和男朋友接吻下一秒男朋友的外婆來了。 特別是老太太還一個勁盯著你看。 少年心虛擦幹淨唇上的水漬,規規矩矩站在賀山亭身後,不知道賀山亭的外婆會不會喜歡自己,他接觸得最多的還是係絲巾跳廣場舞的老太太。 兩人用德語交流他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心裏抓心撓肝的,後悔沒抽空去學個德語了。 不過宋醉很快發現自己多慮了,這位德國柏林來的老太太先是熱情來了個貼麵禮,再是拉著他的手用英語攀談,完全沒有高高在上的做派。 “聽ludwig說你念物理?” 他謹慎點了點頭。 “哎呀你可太棒了。”老夫人笑眯眯摟抱住他,“我們家還沒有物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