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解說員也帶著點惋惜道:“是的,因為剛開始發生事故消耗的時間太多了,一開始太落後了,如今距離第二名相差了20多秒。” 身為排位賽的第二名和第三名,實力自然是不容小覷,這兩位車手不僅穩穩保持著極速行駛,甚至把優勢一直擴大,將身後的第三名賽車狠狠地甩在了身後。 在賽事後期分秒必爭的賽道上相差二十多秒,這幾乎是絕對沒有可能駕駛著賽車將二十秒的時間差掐斷,特別是一路瘋狂超車的吳楚為了獲得極限的速度,輪胎超過最佳工作溫度的時間要比別人長,這也就意味著磨損率也要比一般人高得多。 冠軍無望。 這幾乎是場上所有人心中板上釘釘的事實。 畢竟第一第二輛賽車相差有一段距離,這就意味著絕不可能會第一第二輛賽車在纏鬥中發生碰撞,也意味著吳楚絕對不可能在有喘息的機會超越過去撿漏。 他不可能會得到冠軍。 但這是吳楚第一次在排位賽獲得杆位。 曼特斯車隊要比麥吉爾資源要好上很多,調校完善的賽車能夠完美地發揮他的實力,讓他得心應手,這場比賽中每一個彎道吳楚都記得清清楚楚,三號彎道要高速入彎,四號和九號彎道要提早加速,十號彎道應該增加抓地力。 但是冠軍依舊無望,哪怕獲得了發車第一位也依舊無望。 在悶熱的駕駛艙中,吳楚頭盔和防火麵罩下的黑發已經完全濕透,劇烈駕駛消耗著他巨大的精力,隻聽得到心髒在重重跳動著,像是野獸沉重的喘息,銳利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看不見對手的賽道 。 冠軍無望。 這鐵一般的事實伴隨著四個字重重錘在了心頭上。 下一秒,接近彎道的紅色賽車令人吃驚地提早開始轉向,解說員訝異道:“我的天,吳楚的車在四彎道前提前轉向!他會撞上防護欄的!” 在彎道附近提前轉彎會讓彎口無路可走,解說員幾乎都做好了惋惜的準備,卻在下一秒眼睜睜看著紅色賽車在頂點達到之前旋轉車身。 而座艙內的吳楚緊緊注視前方,在哄響的引擎聲中踩著加速踏板呼嘯著駛出賽道。 這是極限控製賽車的能力,早一點轉向然後在頂點之前旋轉賽車,能夠將入彎速度提高一點點。但是哪怕是能將速度壓榨提高一點點,他也會拚了命地用技巧去提高。 與前車二十多秒的差距一點一點被縮短,雖然縮短了3.10秒,但是這個縮小差距的能力已經足夠驚人得可怕。 但是無論吳楚再怎麽拚盡全力,因為在前麵落後再多,也不可能行駛著賽車超越那二十多秒的距離。 就像是一位高中體育生無論再怎麽練習短跑,也不可能在比賽中超越飛人博爾特。 極速行駛的紅色賽車在賽跑上引擎聲轟鳴,追逐著連看都看不見的對手,耳邊極速掠過的風聲,血管中的血液也在極速沸騰,仿佛將神經末梢都灼燒得滾燙。 直到在比賽的倒數第五圈發生了重大事故,解說員道:“六號彎出現車輛滯留情況!看樣子應該是隊尾的兩輛車發生了碰撞,產生重大事故。” “滯留在賽道上的賽車看樣子不能夠啟動了,車手已經離開了賽車,要出動安全車了。” 安全車又稱為保安車,是當賽事中發生重大事故,像是劇烈撞車等等對賽道上的其他選手產生威脅時,安全車就會開上賽道,處理重大事故,直到賽道上恢複安全後才按著原先排名重新進行比賽。 吳楚看到了工作人員搖動黃旗,示意安全車出動,立馬將賽車駛進維修站,換上軟胎,因為硬胎在一路極速行駛瘋狂超車中工作的時間過長,也超過了輪胎工作的溫度,磨損率過高。 安全車帶著所有的賽車繞了三圈,賽道處理幹淨,安全車上的燈熄滅後的下一圈就可以繼續進行比賽,過了控製線就可以超車。 原本比賽隻剩下最後五圈,由安全車帶了三圈後,比賽隻剩下兩圈,所有的賽車滾動起步。 此時隊列重新整理,當允許可以重新起步的那瞬間,處在第三位的紅色賽車在咆哮的引擎中悍然起步,像是極速下的箭一般強勢掠過了第二名的黑色賽車,直逼第一名! *第50章 賽場上的排名表猛然發生變化,排名在第三的紅色賽車瞬間攀升到了第二,隻與第一名相差了二秒多。 解說員激動道:“這個超車漂亮,太幹淨利落了!比賽還有最後一圈,一路從隊尾追上來的吳楚能不能奪冠就看最後一圈了!” 另一個解說員也感歎道:“隻可惜剩下最後一圈了,而現在第一名來自a國的車手伯格納,他領先了吳楚2.23秒,而且一路上都非常地穩,將原本第二名的博戈蘭防守得非常死!” “原本第二名的博戈蘭也似乎對伯格納沒有什麽很好的辦法。” 解說員點了點頭道:“是的,伯格納一路都很穩,如果不是因為安全車的出動,如今比賽已經結束了,第二名對於一路從隊尾追上來的吳楚來說也是十分難得了。” 作為f2車隊的車手伯格納,他的知名度要比吳楚高出很多。 處在第一名的藍色賽車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經被身後的紅色賽車死死盯上了,防守得十分嚴密,一點喘氣的機會都不留給身後的紅色賽車。 紅色賽車座艙中,穿著黑色賽車服的男生帶著防火麵罩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眸子,他緊緊盯著麵前引擎聲轟鳴的藍色賽車,拇指微微彎曲搭在方向盤上,四周都仿佛在刹那間靜止放慢速度了一般。 不管是飆升的腎上腺素、重重在胸膛中跳動的心髒,高速行駛下微微震動的車身,還是咆哮轟鳴的引擎似乎在一瞬間都猛然如潮水一般退去,隻剩下了寂靜。 幾個瞬息後,座艙中帶著頭盔的吳楚在刹那間推斷出麵前極速行駛藍色賽車的運動軌跡後,他咬牙快速轉動方向盤,右腳踩下加速踏板,將賽車重量轉移到後部,使之比最快速度還要快入彎,猛然切入內線占領伯格納最佳行車路線。 解說員音調揚起了快速道:“吳楚發起了進攻!他要切內線逼迫伯格納了!他切進去了!” “吳楚現在占領著內線,他寧願慢一點也要控住內線!不給伯格納任何的機會!” 另一個解說員心提起來也快速道:“伯格納也采取了進攻!在這樣的情況下吳楚會被再次爬頭嗎!” “超過去了!沒有再次被爬頭!吳楚在彎心處徹底超過去!漂亮!出彎踩油門,升檔!一個漂亮利落得教科書般的超車!” 解說員激動起來,在最後一圈發生了那樣多的變故,讓比賽看起來精彩與可看性十足,更別說還發生了從隊尾一路逆襲強勢碾壓到第一名這樣驚險而激動的事情。 紅色賽車像是一支極限速度中飛馳的箭,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悍然,在前方空曠的賽道上,一路披荊斬棘衝過方格線! 解說員高聲道:“黃格旗揮動!恭喜來自華國的曼特斯車隊車手吳楚奪得本賽季首戰比賽正賽的冠軍!” 紅色賽車停穩後,座艙中出來的男生穿著黑色賽車服攀上了賽車,賽車服包裹著挺拔身材,背脊挺直,防火麵料上繡著讚助商的logo,向四周用力地揮了揮手,賽場內一片巨浪般湧動激烈的歡呼聲。 站在賽車上的男生身形修長,頭盔打開了一小截,裏麵露出的眸子很亮,微微彎著,他逆著光的身影投在在這條極限行駛過的賽道上。 耳邊的風聲似乎還在鼓動掠過,鼻尖也似乎能夠聞到賽道上輪胎的橡膠味刺鼻彌漫,一路不斷地瘋狂超車,瘋狂碾壓前車的生存空間,終於硬生生撕開了一道縫隙讓神經末梢都在灼燒顫動慶祝勝利的歡呼透了進來, 那因為用爛車而被恥笑了那麽久的過往,終於也在此刻稍微能夠撕開了一點。 站在紅色賽車上的吳楚跳下來,背脊似乎還都是戰栗的,他對著麵前攝像鏡頭舉起了手,打開的頭盔露出的眸子帶著笑意,他用力地與前麵的車隊工作人員抱了起來,看著他們眼神帶著讚賞拍著他的肩膀激動道:“太棒了!楚!” 吳楚嗓音帶著點有些啞,帶著笑意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經過了簡短的賽事采訪後,摘下頭盔和防火麵罩的吳楚黑發濕透,他仰頭灌了口水,白色的毛巾搭在頸上,眸子裏帶著點明晃晃的笑意,一貫冷峻的眉眼帶著隨意的慵懶。 很難看得出就這這麽一個人,在賽道上咄咄逼人一路從隊尾碾壓著前車逆襲到了第一名。 賽事采訪後就是領獎,隨著伴奏是主持人高昂的語調,吳楚站在第一名的領獎台上,聽著主持人報著他名字,隨後華國國歌響徹在w國的a賽道上,讓全場都聽得一清二楚。 站在第一名領獎台上的吳楚眸子很亮,國歌播完後,吳楚舉起獎杯用力地揚了揚,場內音樂響起時,吳楚和旁邊的兩個車手拿起地上的地上的香檳,放鬆笑著肆意向對方噴去。 開香檳慶祝是賽事的傳統,在比賽後的前三名會在領獎台上噴香檳慶祝,吳楚渾身都被香檳浸透,眉眼張揚肆意,和兩位車手互相碰了碰香檳瓶後便仰頭灌了下去。 他長得實在是好,又是冠軍,鏡頭總會多給他一兩個,眉眼桀驁的男生隨意地對著鏡頭笑了笑,在明晃晃的日光下格外抓人眼球。 --- 賽場上的歡呼與混亂瘋狂仿佛像是一直被極速撥轉的時鍾,在回到寂靜的酒店後似乎還留在了腦海中,在安靜的酒店中將人剝離成了兩半。 一場比賽所消耗的體能是巨大的,光是脫水都能夠幾公斤,更不用說身體所承受的巨大賽車在過彎時的巨大重力,一場比賽下來,足以讓人滿身疲備。 寂靜的酒店中,吳楚靠在沙發上微微仰頭,耳邊似乎還能夠聽到賽道上引擎瘋狂咆哮的轟鳴,還能夠聽到如潮水一般的歡呼,但是此時此刻在酒店中隻有中央空調運行的輕微動靜。 以往在這個時候,他早已興衝衝地跟沈秋澤說這件事了,但是此時此刻卻忽然像是一點勁也提不起來了。 不想去主動說了。 吳楚微微閉上眼睛,聽著中央空調運行的輕微動靜。 這是他這兩年來獲得的第一個冠軍,哪怕沈秋澤關注他一點點,都會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麽不錯的開頭。 但是此時此刻,手機卻很安靜,沒有任何動靜,無聲無息地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喜歡還是不喜歡一個人,是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出來的,哪怕一直在拚命地告訴自己,那個穿著黑色毛衣抱著貓眼裏帶著笑意的男生陪他身邊兩年,沒有理由不喜歡他。 他幾乎是一無所有,不可能會有人圖他什麽的。 靠在沙發上的男生看上去有些茫然,他沉默地盯著一旁的手機想著,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沈秋澤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在他身邊時像是身體中存在著兩個人格瘋狂撕扯著矛盾,一邊漠然殘忍地想要將他推走,一邊卻又從眸子中透露出哀求,像是一隻傷痕累累腐肉潰爛的野獸,小心翼翼哀鳴著向他求救。 酒店房門被人扣響,手機也震動傳來消息,吳楚靠在沙發上,微微睜開眼,抓了抓頭發然後懶洋洋地朝著酒店房門口走去。 在擰開門把手的那瞬間,一股冷冽氣息撲麵而來,站在他麵前的男人黑色大衣肩頭上帶著點雪,風塵仆仆站在他麵前,眼裏帶著笑意,嗓音有些啞微微俯身望著他道:“恭喜。” “第一名。” 吳楚愣了下來,他怔怔看著麵前的男人冰冷指尖碰在他的眉眼上,笑起來嗓音啞道:“愣著幹嘛?” “不能讓我進去?” 吳楚沒動,他喉嚨動了動,手搭在酒店門上,看著麵前帶著一身風雪冷意的殷縉微微俯身,將額頭輕輕貼在他肩膀上,歎了一口氣嗓音帶著點疲備低低道:“原本能趕來看比賽的。” “抱歉。” 他也想在賽場上,親眼看著這個脾氣不是很好,笑起來卻很好看的吳楚一步一步走向冠軍,走上領獎台。 但是殷老爺子那邊步步逼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連軸轉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空下來幾天飛去國外跟吳楚簽合同。如今這第一場比賽,他卻被一些事情絆住了手腳,到不了現場,隻能風塵仆仆地從趕過來。 靠在肩膀上男人的氣息透著一股外頭冰雪的冷意,嗓音也很啞帶著點疲備,像是剛從連軸轉的狀態中出來,透著深深的倦意。 吳楚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將男人帶進酒店中,坐在沙發上望著解下黑色大衣的男人,他穿著襪子蹲在沙發上猶豫道:“你怎麽來了?” 殷縉也靠在沙發上,偏頭望著他道:“出差。” 吳楚不說話,誰他媽出差跟在他身上裝了個雷達一樣,他走到哪,男人就跟到哪。 殷縉看著如今坐在沙發上的男生穿著襪子,蹲在沙發上一臉狐疑望著他道:“真因為出差才來的?” 寂靜的酒店套房中,靠在沙發上的男人裏麵隻剩下一件深色襯衫,腕間帶著一隻昂貴的腕表,他偏頭盯著吳楚,狹長的眸子中帶著不掩飾的占有欲,啞著嗓音道:“如果我說不是因為出差呢?” *第51章 也許是一路風塵仆仆的奔波在乍然見到麵前的人那刹那放鬆了下來,所有的情緒在刹那間就湧了上來,又也許是吳楚在賽道上一路從隊尾披荊斬棘碾壓到第一名後,摘下頭盔和防火麵罩眸子很亮的模樣太讓人心動。 伴隨是無限飆升的腎上腺素,賽道上的混亂與瘋狂在吳楚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殷縉想,那個人是怎麽舍得放棄他的? 是怎麽舍得放棄那個能夠在半夜淩晨,打著哈欠給人煮麵的吳楚? 是怎麽舍得放棄在賽道上咄咄逼人風格淩厲,卻在出租屋能夠為了摸一把貓特地打開窗蹲在窗口等待的吳楚? 所以在沙發上的吳楚問出那句話後,殷縉偏頭盯著他,啞著嗓音問:“如果我說不是因為出差呢?” 酒店套房中很安靜,吳楚沒有說話,更沒有詫異或是慌張地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