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家人、朋友、夢想,都應該由他褚萼親自挑選過目後,最後才能夠進入吳楚的生活。 不然有些不幹不淨的東西混了進來,讓吳楚迷了眼怎麽辦? 褚萼垂著眸子將桌子上的照片一張一張收好,細細地剪裁去那撕開的毛躁裂痕,冰冷指腹摩挲著吳楚的照片。 眼底是令人心驚的瘋狂占有欲。 *第42章 平穩行駛的黑色車內後座,穿著輕奢服裝品牌的男生像是換了一層皮骨,這些天來張懷遠被吳翰帶著出入各種宴會,整個人周身的氣質都提升了一大截,不管是談吐還是神情,在那張清秀的麵容上都是得體從容的。 他再也沒有第一次被沈秋澤帶著去高級餐廳露怯的難堪,想到這,張懷遠把手中的金融雜誌放到另一旁,偏頭望向了坐在他身旁的沈秋澤。 男人微微闔著眼,雙手交叉在腹前,最令人詫異的是他的嘴角破了一道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副昂貴插畫中被人撕裂了一角,讓人惋惜。 因為他生得實在是好,五官深刻俊美地挑不出一絲錯處,仿佛是細細雕刻出來,眉眼稱得上驚豔,與寶藍色的袖扣相得益彰,帶著深海般的冰冷。 似乎是察覺到身旁人的目光,沈秋澤微微睜開眼,他沒有像從前一眼偏頭去問身旁的人發生了什麽事,也沒有凝視著身旁人的那張臉,隻是半闔著眸子看上去氣息淡淡。 張懷遠下意識抓緊了手指,他垂著眼,不知道為何這幾日沈秋澤對他的興趣消減了許多,男人似乎像是沉溺在什麽事情一樣,很少再偏頭凝視著他的那張臉龐,總是會半闔著眸子不知再想些什麽。 雖然他們依舊會像從前一樣,見麵的次數沒有減少,但是張懷遠能夠感受得到沈秋澤對他的心不在焉,那個渾身淡漠的男人,就算是坐在他身邊,聽著他說話神情也是淡淡。 張懷遠想到了吳父給他查的那些資料,便是再也壓不下心裏那些紛雜的思緒,眸子變得晦澀起來。 如今沈秋澤與吳父達成協議合作,不僅僅是為了他,還為了能夠以極低的價格蠶食掉一部分吳家在國內的產業,從而讓國外某些產業能夠順利迅速地轉移到國內。 所以即使是合作,吳父依舊對著沈秋澤抱著不小的警惕心,以一副慈父的作相背著吳翰給張懷遠了不少信息,其中就包括了沈秋澤的信息。 吳父是怕他徹底跟沈秋澤同了一條心,到時候反水聯通沈秋澤一同把吳家給吞噬掉,給他資料同時也是在警告他能夠明白誰跟誰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張懷遠沉默了一下,在寂靜的車內像是閑聊一般忽然低聲道:“我已經搬進了沈家了。” 他偏頭望著沈秋澤,繼續輕聲道:“吳翰讓我住在了之前那個吳家小少爺的房間,吳家的管家好像不是很願意讓我住進去。” 坐在他身旁的男人聽到第一句話時,神情依舊淡漠,半闔的眸子動都沒有動一下。 直到聽到了第二句話,男人像是被某個字眼刺到了一般,微微皺起抬眼道:“你住在他房間?” 張懷遠麵色不變,但掌心中的指甲已經陷到了肉中,他像是不經意微笑道:“對,好像之前的那個小少爺叫吳楚。” “房間倒是很幹淨,沒清理多久吳翰就叫我搬進去住了。” 吳家老宅的房間有講究,沿襲了老祖宗的規矩,什麽身份該住在哪一層哪一間都是有規矩的,相較之下客房的規矩就少了許多。 他住了吳楚的房間,吳楚房間裏的東西就全部搬去了客房。 吳翰是在告訴整個吳家的人,誰是主,誰是客。 沈秋澤偏頭盯著身旁的人,嗓音聽不出什麽情緒道:“吳翰讓你搬進去的,還是你自己說要住進去的?” 張懷遠掌心的肉被指甲掐得更深,麵上卻依舊不變,像是不知情笑了笑道:“吳翰叫我搬進去的。” 沈秋澤沒說話,隻是盯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帶著點冷。 張懷遠看著男人盯著他神情淡漠,他垂下眼,眼神變得晦澀了起來。 吳楚房間裏的東西是不多,因為他根本就不住在吳宅中,而是跟著身旁的沈秋澤一同住在一起。 張懷遠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了那位吳家小少爺竟然也跟身旁的沈秋澤在一起過,當時知道這個消息後,他心中就猛然敲響了警鍾。 事情走到如今,他跟那個吳家小少爺已經變成了絕對的對立關係,他必須將吳楚從吳家拔除,才能徹底地在吳家站穩腳跟,才能徹底地放下心來。 但是沈秋澤跟那位吳家小少爺吳楚在一起過這件事讓張懷遠心中原本縝密的計劃出現了偏差,甚至是讓他渾身都警惕起來。 如今沈秋澤為了他的那張臉,能夠讓他成為吳家少爺,但是如果有一天,沈秋澤對吳楚心生了憐惜或者是舊情複燃,是不是也能將他踩在地上作為墊腳石? 但是萬幸的是張懷遠見過吳楚照片,知道了他目前憑著這張臉有著足夠的優勢,能夠遠遠超過吳楚,但是在這幾天沈秋澤的狀態讓張懷遠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如今他試探性地在沈秋澤麵前提了幾句吳楚,沈秋澤就跟變了個人一般,盯著他目光冷漠,像是在他麵前卸下了那層冷淡卻溫柔的皮囊。 沈秋澤知道他是在試探著什麽了。 但是之前他也有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過沈秋澤,試探他在他心中到底有多相像那個人,但是沈秋澤沒有像現在一樣,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 但是他如今偏偏要繼續試探那個叫吳楚的人在沈秋澤心中的地位。 張懷遠垂著眸子沉默了一下,咬牙後抬頭裝作猶豫和遲疑輕聲道:“那個吳楚,可能會成為以後的變故。”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變故徹底消失。 讓變故出國也好,讓變故心灰意冷徹底放棄也罷,總之就是不能讓變故出現在計劃中。 沈秋澤抬眼,漆黑的眸子帶點冷意,像是浸了寒潭一般道:“張懷遠。” 他是在警告麵前的人。 沈秋澤不允許有什麽變動超出他的掌控,他厭惡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張懷遠睫毛顫動了一下,他心髒跳得有些急促,但依舊是極力模仿出沈秋澤喜歡的模樣,安靜溫文爾雅帶著幾分哀求地望向男人,他嗓音有些顫道:“對不起。” 張懷遠抬頭,那張像極了沈餘的麵容中帶著可憐哀求顫聲道:“可是我太害怕了……” “我真的怕他的存在會讓一切都變回原來的樣子……” 在車內的燈光下,男生的嗓音發著顫,帶著哀求,恍惚望過去,仿佛像是穿越到了從前,讓沈秋澤看到了沈餘在他麵前帶著哀求的模樣。 沈秋澤心髒猛然抽搐起來,攪得發疼,沈秋澤指骨被摁得泛白,心頭似乎被撕扯著兩半,一半在極力地拽著他往回走,一半卻在蠱惑著他停止掙紮。 沈秋澤眼神晦澀,他抬手輕輕撫了撫麵前張懷遠的臉龐,像是要透過這場臉看見沈餘,他輕輕道:“不會的。” 男人寒潭般的眸子漆黑,卻透著溫柔低聲道:“你怕什麽。” 張懷遠唇動了動,卻沒說話,他感受到男人撫著他臉龐的冰冷指尖掐住了他的下顎,沈秋澤盯著他,溫柔微笑輕聲道:“你放心。” “你會安安穩穩地坐在吳家少爺這個位置上,成為吳翰的親弟弟。” 張懷遠喉嚨動了動,掐住他下顎的手指逐漸收緊,男人目光依舊溫柔,卻沒了什麽情緒道:“但是吳楚你別動。” “沒人會跟你搶那個位置。” “所以老老實實坐在那個位置上,別再想些有的沒的。” “我不是個有耐心的。” 說到最後一句話,張懷遠垂下眸子,在沈秋澤冰冷的氣息中應了一聲好,沈秋澤微笑起來,掐著麵前人的下顎,吻了吻麵前人的唇,權做安撫。 沈秋澤厭惡床伴主動親吻的舉動,所以教規矩的人一般都會把人教乖了才會送到他那裏,但是張懷遠不一樣,那張酷似沈餘的臉足以讓他獲得從前那些人得不到的東西。 張懷遠顫著睫毛,逐漸沉溺在這份獨特的溫柔中。 --- 吳宅大廳內,坐在沙發上的吳翰低頭看了看腕表,看著從大門走進來的張懷遠,他皺了眉卻依舊放緩了嗓音道:“怎麽今天回來得那麽晚?” 張懷遠接過傭人倒了的茶,笑了笑坐在沙發上對著吳翰不好意思道:“今天碰見了熟悉的學長。” 吳翰沒說話,好一會眸子中才帶著探究淡淡道:“最近你跟沈家走得很近。” 張懷遠捧著茶愣了一下,一副遲疑的模樣道:“沈家,是沈秋澤學長嗎?” 吳翰靠在沙發上,點了點頭,麵上看不出什麽情緒道:“你怎麽認識他的?” 早在調查張懷遠以及張懷遠身邊的人時,吳翰就注意到了這個勢力都在國外的沈家,最重要的是,這個沈秋澤之前跟吳楚在一起過。 張懷遠笑著不好意思道:“是之前兼職的時候認識的,之前為了賺生活費去兼職被客人為難,是沈學長替我解的圍。” “碰巧他跟我又是同一個大學,一來二去就熟悉了起來。” 吳翰垂下眼,麵前張懷遠說的一切都跟他查到的資料說得分毫不差,他皺眉厭惡道:“離他遠一點。” 能跟吳楚搞在一起的人,能好得到哪裏去? 不過是在張懷遠沒有回到吳家前,覺得張懷遠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背後沒有靠山,可以隨意接近欺騙。 但是如今張懷遠已經回到了吳家了,背後有了靠山,不是什麽臭魚爛蝦能隨便接近的。想用些小手段就把他弟弟吊走,他怎麽可能允許? 望著吳翰厭惡的神情,張懷遠聽話地點了點頭,看起來乖巧道:“好的。” “我都聽哥的。” 吳翰麵色看起來緩了不少,對著沙發上的張懷遠低聲道:“這些天圈子中有些人故意針對你,你別放心上。” 張懷遠一愣,圈子中確實有了些二世祖對他不待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而這些天足以讓他打聽清楚原先的吳楚在圈子中人緣並不好。 按理說並不可能有人願意為了他跟吳家作對,為他出頭,但是圈子中就是有幾個上層的二世祖對他不待見。 吳翰揉了揉麵前人的頭,帶著點笨拙安慰道:“我已經去處理了,再過陣子就不會出現這些事情了。” “你別放在心上。” 他會竭盡所能地做好一個兄長的責任,將這些年沒有彌補的寵愛通通都補償回來給他失而複得的弟弟。 畢竟那些年在母親被折磨死後,支撐他渾渾噩噩活下去的目標就是為母親報仇和找回親弟弟,他絕不會讓他的弟弟像他一樣,在痛苦折磨中長大。 他的弟弟應該要在愛裏麵長大,性格開朗活潑,應該值得天底下最好的東西。 在此之前,由他給把那些阻礙他弟弟的東西給拔除掉。 那些讓他弟弟不痛快、不舒服的東西,就不應該出現在他弟弟麵前礙眼,讓他弟弟心煩。 比如吳父吳宗盛和雀占鳩巢的吳楚。 吳翰神色冰冷起來,他抬眼望向整個吳宅,想著,整個吳宅,有他跟他的弟弟就足夠了。 ---- 與從同時,杜家。 穿著西裝的杜家大哥頭疼地望著靠在沙發上吊兒郎當的杜航,皺著眉頭訓斥道:“你說說你為什麽要去跟吳翰帶的男生對著幹?” “你吃飽了沒事做去刁難人家做什麽?” “我跟你說過了,那人跟從前的吳家小少爺不一樣,以前那個你怎麽折騰我有說過嗎?” 靠在沙發上的杜航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旁跟著他打遊戲還在上高中的表妹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杜家大哥恨鐵不成鋼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去惹吳翰,吳翰都快把自己老子給鬥死了,你跟他對著幹幹嘛?” “你跟我說說,你到底哪裏看不慣那個男生?” 杜航懶洋洋道:“他長得太醜了,我一時半會看不慣,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