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  他塞了幾根薯條進嘴裏,沒敢說是因為自己沈秋澤被趕出了家門,渾身上下都沒幾個鋼鏰,別說看郵件了,每天基本上看的都是38同城找兼職找工作找兼職。  他假裝若無其事地含糊道:“那段時間忙……”  米迦羅嘟囔了幾句,對著吳楚輕描淡寫地說明了他的來意。  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卻讓吳楚有點愣。  曼斯特車隊的腦門沒有被門夾,他可以跟車隊簽約,但是要成為曼斯特車隊的二號車手,也就是做米迦羅的僚機,在比賽時為米迦羅提供更完美的賽車環境。  聽完後,吳楚沒說話,隻微微仰頭盯著頭頂上明亮的吊燈,沉默著有些恍惚想著米迦羅跟他說的話。  車隊中資源很難做到絕對的平衡,他當初在國外比較傳統的麥吉爾車隊時,資源在一開始就向另外一個車手傾斜。  這就導致了他賽車的調教成熟度和零件新舊程度跟另一個車手存在著很大差別。  但是沒人會在乎,在殘酷的圍場中,隻有成績才是最好的證明。  吵吵嚷嚷的快餐店,吳楚看著身旁的米迦羅頓了一下,神色上帶著些鄭重對他道:“但是楚,你可能需要說服現在的我和車隊的某些人。”  吳楚愣了一下,他看著米迦羅繼續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相信你。”  更何況沒人知道回國後的吳楚沒有了訓練條件,是否還能保持對賽車的敏感性。  即使米迦羅知道吳楚是一個經常在極限駕駛邊緣周旋的優秀車手,擁有著與生俱來的速度感和天賦。  哪怕吳楚在一開始會開得有點野和咄咄逼人,跟許多年輕具有天賦的車手一樣富有攻擊性,導致一開始會在比賽中犯一下小錯誤。但是米迦羅知道吳楚清楚自己的極限速度在哪,並且那些犯下小錯誤的經驗會使他急速成長為一名完美的車手。  這是其他那些更少犯錯誤和保守平順的車手很難做到的,他們更少地犯了錯誤,但是很難將再將賽車開得更快。  但是就算像是米迦羅這樣知道吳楚以後會成為一個完美的車手的人,現在也拿不準吳楚是否對賽車還如從前一般敏感。  天賦和努力對一個車手來說很重要,但是同樣車手的心態也很十分重要。  一蹶不振後再也沒起來,從此就沒落的車手不在少數。  但是米迦羅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希望他麵前這個黑發黑眼的男生會成為那樣的人。  坐在高凳上的吳楚吸了口可樂,悟了,這是太子爺還在考慮要不要挑他伴讀呢。  他咽了咽口水,偏頭望著麥x勞中嬉笑打鬧滿世界風瘋跑尖叫的小孩和背著書包穿著校服抱在一起親親我我的小情侶,讓整個亂哄哄吵雜的環境看起裏像是在大集市中。  他再望向這位圍場中的太子爺,金發男生兩條長腿委屈地擱在高凳上,屁股挪來挪去顯然是坐不慣這地方,望著吳楚眼裏滿是茫然,顯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在這樣的地方談著關乎至關重要的職業未來前景。  吳楚人都麻了,沉痛地從在心裏爆出了幾句話。  我靠。  這波虧大了。  這傻金毛不是來找他吹讓他彩虹屁的。  *第31章   米迦羅確實不是來找吳楚吹彩虹屁的,就連坐飛機來華國這幾天,都是強行擠出訓練時間飛過來。  他給了吳楚一些時間考慮,或者說在吳楚看來,也是米迦羅在給自己一些時間考慮。  曼特斯車隊的兩個車手席位是人家爹花了重金砸下來的,選不選他還得看人家的心情。  吳楚能夠理解。  送走米迦羅時,吳楚站在還沒有亮起的路燈下,天際還有一片綿延的晚霞,他抬眼望去像是看到了什麽,便皺起了眉頭。  大片爛漫的晚霞下,褚萼站在他麵前,眸色是幽深的蒼綠色,他眉眼深刻,唇色寡淡,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衣領頂端,像是奢侈昂貴的古典玩偶。  偏稠豔的血紅晚霞襯得麵前人臉龐依舊沒有什麽血色,反倒是五官輪廓在陰影下顯得格外晦澀。  褚萼垂下眼,輕輕對著麵前皺著眉頭的男生低低道:“哥。”  吳楚沒說話,隻盯著麵前看上去極為無害的蒼白男生。  他知道從褚萼出現的這一刻起,他的四周就已經布滿了監視控製的人,像是隻毒蜘蛛悄無聲息地已經編製好一張密不透風能夠黏住獵物的絲網。  就等著慢慢纏繞獵物果腹。  看到吳楚眉眼冷漠的模樣,褚萼嗓音低低帶著點哀求道:“哥,當初是我錯了……”  “哥,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那樣做了……”  吳楚麵無表情盯著褚萼,看著他顫抖著唇,紅著眼眶朝他喃喃道:“哥,你看看我好不好?當初我就是鬼迷心竅……”  褚萼伸出手帶哀求抓住麵前的男生的手臂道:“哥你我求你了……”  吳楚語氣帶著點冷道:“滾。”  剛說完吼,麵容蒼白的男生痛苦地彎下腰用力地喘了幾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渾身看上去麻痹僵硬不能動,臉色迅速慘白,踉蹌著半跪在地像條無法呼吸般痛苦喘息著。  吳楚愣了好一會,才猛然半跪在地上一邊摸著他西服的口袋一邊嗓音帶著點抖咬牙道:“藥呢?你把藥放哪個口袋了?”  這是褚萼從娘胎裏就帶著的毛病,在情緒過於激動時就容易犯病,必須要及時吃到藥才能緩解下來,不然隻會越來越恐怖。  小時候唯一發病的一次嚇得吳楚整整好幾天沒睡好覺,生怕蒼白虛弱的褚萼一閉眼就沒了。  褚萼麵色慘敗,滿頭冷汗手指痙攣著摁住他自己,痛苦地半跪在地上靠在麵前人肩上短短續續道:“沒…沒有藥……”  吳楚簡直都是吼出來道:“你他媽身上不帶藥亂跑什麽?想死啊?”  察覺到伏在自己肩膀上的人隻是痛苦抽搐著,吳楚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人臉掰了過來,看到了一張被冷汗浸濕的慘白臉龐,一雙蒼白的手赫然被褚萼自己被咬得鮮血淋漓。  褚萼像是痙攣顫抖了幾下,趴在他肩頭喃喃道:“哥抱抱我就好了……”  “抱抱我就好了……”  感覺到痛苦喘息的人深深埋在他肩頭上,幾分鍾後是慢慢平複下來一般,不再時不時痙攣著突然顫抖時,吳楚深吸一口氣,將肩頭上的人硬生生撕開。  那人死死抓住他衣領,吳楚麵無表情道:“再抓信不信老子把你手給剁了?”  本來就是打特價九塊九一件,再這麽抓下去,估計又得去買幾件了。  褚萼沒說話,隻抬起頭臉色慘白滿是冷汗小心翼翼沙啞低低道:“我去國外治病了。”  “不是故意不帶藥的,哥。”  他唇色蒼白沾了點斑駁的血跡,蒼綠色的眸子卻溫柔得如同綠寶石輕輕微笑道:“現在可以不吃藥就能慢慢平複下來了。”  他自顧自在說著自己的。  像是格外高興發現吳楚似乎剛才在擔心自己的這件事。  吳楚淡淡道:“剛才地上是吳翰那傻逼我都救。”  言下之意就是隻要是個人,都不會坐視不理。  褚萼卻像是沒聽到他那句話一樣,抬眼小心翼翼沙啞輕柔道:“哥,快到阿姨忌日了,我陪你去看阿姨吧。”  “我也好久沒有去見阿姨了。”  “以前在阿姨墓前說要年年陪你去的,是我不好,失約了。”  吳楚動作頓住,垂下了眸子。  小時候幾乎每年這個時候褚萼都會陪著他一起去看吳母的墓碑,靜靜地在墓碑前陪著他好幾個小時。  他們兩個平日中幾乎是兩隻羽翼未滿緊緊挨在一起的雛鳥,平日是吳楚照顧褚萼,但是這種時候,往往是褚萼照顧他。  褚萼在時,因為吳家與褚家有著來往,因此吳家往往會看在褚家的麵子,讓他和褚萼能夠光明正大地踏進吳家的墓園。  在褚萼出國後,他就再也沒能夠正式地進吳家私人墓園去看一眼吳母的墓碑,每次都是一個人沿著那條抹黑的小路偷偷進去。  還往往要熬到一兩點,墓園裏的人最容易打盹的時候,在那個時候,墓園裏的老員工見著吳楚從小路進來,知道吳楚的身份,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看見。  反正一年就來那麽一次。  吳楚聽到褚萼的話後,低頭拿出煙盒彈出根煙,點燃後淡淡道:“那是我媽,不是你媽。”  “我媽用不著你陪。”  褚萼沉默了下來,他知道吳母在吳楚心中分量一直很重,哪怕他第一次見到吳母是在葬禮上,但每次提起吳母時,這個渾身是刺的少年總是會柔軟安靜下來。  吸了一口煙,吳楚眯起眼睛平靜道:“至於你該滾去哪滾去哪。”  “別他媽在我麵前晃。”  他丟了煙頭進路燈旁的垃圾捅,瞥了眼沉默站在原地的男生,拎著外套轉身就走了。  身後的人不會再追上來。  因為褚萼知道,提到了吳母吳楚依舊沒有動容的話,這張感情牌就不能再打第二次。  褚萼站在原地,看上去很平靜,冰冷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唇邊幹了的血跡。  然後笑了起來,咕噥喃喃像是歎息一般道:“哥還是跟以前一樣……”  一樣容易心軟,又一樣地狠心。  褚萼慢條斯理地從口袋中拿了條手帕,垂眸細細地擦著被咬出來的傷痕。  那些抽搐著痙攣的痛苦他早已經承受過千百遍,要隱忍顫抖的不過是想要偏頭舔舐著吳楚那塊溫熱的皮肉欲望與衝動。  可是那瘋狂的欲望哪裏能夠光靠克製就克製得下來,像是餓得皮包骨瘦的惡狼嗅見了血淋淋的生肉,發了狂地想要啃噬。  褚萼平靜抬頭,盯著麵前的男生越走越遠的背影,笑了起來,蒼綠色的眸子中是令人膽寒的占有欲。  他將手帕丟進了垃圾捅,垂著眼,想著手下人查的事情,眼神有些晦澀不明。  曼斯特車隊要招做吳楚坐二號車手。  他的阿楚,怎麽能夠去給別人做陪襯?  *第32章   九月的s市夜風帶了點涼意,街道馬路上車水馬龍,霓虹燈亮堂堂閃爍在街邊,拎著外套的吳楚咬著煙垂眸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追個錘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關尼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關尼尼並收藏追個錘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