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聊了幾句後,徐奕表示自己不能做主,要去給江一則打電話。 據說昨天trn的軟件出現了一些問題,江一則通宵修bug,所以今天沒來上班。 “行。”裴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我也覺得這件事跟你們江總談更合適。” 裴延沒見過江一則,也不了解他。 但裴延可以想見,就憑趙無眠和周達非那麽鐵的關係,天底下除了林淺予那朵大奇葩之外,還有哪個對象能不膈應。 即使是如今,在裴延明確知道知道周達非和趙無眠並沒有些曖昧不清後,想起趙無眠他還是會酸溜溜的。 人同此心。裴延武斷地認為江一則跟周達非的關係也不可能好,何況他倆還打過一架,簽下周達非拍宣傳片十有八九是迫不得已。 徐奕對裴延不敢怠慢,親自陪他在沙發上等江一則。 大約半小時後,江一則到了。 “裴導。”如今的江一則比起當初推送上跟周達非打架時的樣子成熟了不少。他微微一笑,主動伸出手,沉著冷靜不卑不亢,“抱歉讓您久等了,我是江一則。” 裴延看到江一則第一眼,就確定這是個有機會合作的人。他精明、上道,而且不像是會固守情懷和原則的人。 很適合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 “不要緊。”裴延也伸出手,跟江一則握了下,同時又看了眼旁邊的徐奕,“我今天的來意,想必徐總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不急。”江一則很自然地看了眼表,“這會兒也到飯點了。不介意的話,我們請您用個便飯,咱們邊吃邊談。” 江一則定了附近的一家高檔私房菜,一頓飯吃得是各懷鬼胎。 在趕來trn的路上,江一則已經微信告訴徐奕,讓他去挨個兒聯絡資方,目的是要確認裴延的出現與資方是否有關係。 江一則則給師兄燕名揚打了個電話。燕名揚人脈頗廣,當初江一則剛起步的時候,燕名揚還投了點錢。 麵對江一則的詢問,燕名揚義正嚴辭地說自己跟裴延毫無關係,讓江一則不要有任何顧慮。 燕名揚這邊沒有問題,現在就要等其他資方的回複了。 飯桌上,江一則和徐奕在拖時間,而裴延說話卻不繞彎子。 剛坐下,他就再次重申了自己的來意,並且表示會處理一切違約帶來的麻煩。 徐奕的表情已經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為難,江一則卻老練許多。 他表麵上順著裴延的話講,實際上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幾個回合後,裴延的耐心已近告罄,“二位,廢話我也不多說了,你們還有什麽顧慮嗎?” “顧慮倒是沒有。”江一則笑了下,“我主要是不太明白,以裴導您的身價,為何要來拍我們一個小小的宣傳片呢。” “這你們就不用管了。”裴延語氣疏離,“我當然有我的目的,但這件事於你們是有益無害的。” 徐奕整晚一直頻頻留意自己的手機。他私心裏是不想答應裴延的,卻又唯恐會因此惹來禍事。 從目前短暫的交鋒中,已經可以看出裴延絕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他屈尊來拍trn的宣傳片肯定不是出於什麽光明磊落、接地氣的原因,而是另有所圖。 裴延能看出江一則和徐奕有些小動作,卻也沒有立即戳穿。 終於,這頓飯吃到再也吃不下去的時候,徐奕那邊正式確認,裴延與資方毫無關係,他今日上門純屬個人行為。 徐奕衝江一則使了個眼色。江一則會意,想了想,衝裴延道,“裴導,我個人真的很想跟您合作。” “.........” “但是,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江一則一副誠懇的樣子。 “什麽?”裴延眯了下眼睛,在心裏想:江一則演戲還挺逼真。 “我們現在簽的這個導演周達非,他不僅僅是我的師兄,而且還是我們院長周立群教授的兒子。”江一則歎了口氣,“周教授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要是毀了跟周達非的約,那就是恩將仇報,以後都沒臉回去見周教授啊。” “...............” 裴延都快氣笑了。 就憑周立群和周達非的父子關係,江一則毀約簡直是大快人心,跟恩將仇報半毛錢關係都沾不上。 “是嗎。”裴延說話像是從齒間咬出來的,“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裴導,這樣吧。”江一則像是思索了很久,想了個自以為折中的辦法,“如果周達非願意自己放棄,我們可以跟他和平解約,不會追究他的違約責任。” “.........” 扯特麽的淡。 就在裴延打算繼續威逼利誘之際,他的手機響了。 裴延拿起來一看,是周達非。 他起身,繞到旁邊接通,剛要開口就被電話那頭的周達非搶了先。 “你今天在北京嗎。”周達非的聲調平得像已死之人的心電圖。 “在。”裴延不經意往江一則那邊看了眼,他直覺周達非已經知道些什麽了。 “好。地址發我,我現在來你家找你。”周達非說完就掛了電話。第117章 愛惜羽毛 裴延收起手機,走回餐桌前,卻沒有坐下。 “裴導?”江一則注意到裴延可能是要離開。他主動站了起來,看起來很客氣,“您是有什麽急事兒嗎?” “.........” “那咱們下次再接著談也是可以的。”江一則笑著說。 “.........” 從飯店回家的路上,裴延一直在思考待會兒見到周達非要說些什麽。 他在微信上給周達非發了地址,還問周達非現在在哪兒,要不要自己去接。可是周達非始終沒有回複。 裴延明白,周達非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去截胡的事了。 消息傳播的途徑很多,周達非遲早會知道,可裴延原本希望至少能瞞到自己成功解決此事。 裴延在北京的家位於一個高檔的別墅群裏,除了傭人外隻住著他一人。 周達非從前沒來過這裏。裴延到家時他正一個人站在別墅門口,手上拎了個看起來挺沉的塑料袋。 他隻穿了件長款的厚大衣,腳踝還露在外麵,也沒戴手套,聽見汽車駛來的聲音抬了下頭。 今夜無月,星光亦是黯淡,他卻比從前更挺拔了。 裴延在門口下車,周達非的眉眼在路邊昏暗的光線下不甚明晰。 “這會兒倒是不怕冷了?”久別重逢,裴延在盡力讓這個注定不會平靜的夜晚多幾分溫馨。 “沒事兒,”周達非隨意道,“北方的冷我能扛住。” “這樣。”裴延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周達非麵無表情,心裏卻在想:這貨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今天收到燕名揚的微信,周達非一整個措手不及。 他完全沒有想到如今的裴延還會插手自己的工作。 難道控製欲是一種毒癮般的東西,戒不掉嗎? 周達非打量著裴延,覺得眼前這個人又變得陌生了起來。 “進去吧,”裴延從周達非手上接過沉重的塑料袋,“外麵冷。” 裴延在北京的住處與上海的裝修布置大體相仿,周達非進去後四下掃了眼,很自然地坐到了沙發上。 裴延把塑料袋放到茶幾上,有些好奇,“這裏麵是什麽?” 周達非露出一個詭異的冷笑,扯著塑料袋的提手把它拉到自己麵前,裏麵是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書。 塑料封皮都還沒拆,封麵上印著裏六個大字:現代漢語詞典。 “詞典?”裴延有些不明所以。 “對。”周達非從口袋裏掏出鑰匙串,指尖一動取下小刀,嘩啦一聲就劃開了封皮,“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周達非語氣如常,可裴延仍隱約預感到了什麽。他脫下外套,也走到了茶幾旁。 周達非正在翻詞典的目錄,左手兩指還把玩著剛剛那把小刀。 “先把刀收起來吧,”裴延說,“免得,” 裴延話未說完,隻聽呲啦一聲,小刀在紙頁上靈活拉出一道淺淺的刀痕,上方是一道四字成語。 周達非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把詞典哐當往茶幾上一放,正對著裴延。 裴延斜斜地掃了那紙頁一眼,“怎麽?” 刃上寒光一閃,周達非不屑地笑了一聲。他拿刀點了點劃出來的成語,盯著裴延一字一句道,“教教你恬不知恥是什麽意思。” 周達非的目光像一道陰鷙的鉤,刺進裴延的眼底。 而裴延與他對視,卻十分坦然。 就在周達非一身怒意壓不住快爆發時,裴延猛的伸手按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小刀受力不均,周達非指尖用力一夾,刀刃朝著裴延的手背栽了下去,在落地之前劃出一道不明顯的血痕。 裴延卻仿若無知無覺,手上仍未鬆力。 “是我幹的。”伴隨著小刀落地時一聲悶悶的鈍響,裴延語氣沉著而自然,“今晚,你還有什麽別的想問的嗎。” 周達非麵容尚算平靜,唯有蠕動的嘴唇彰顯了他的咬牙切齒。 “為什麽。”周達非拳頭一握,起勁兒從裴延的掌心收回了自己的手腕。他冷笑一聲,“不會還是因為趙無眠吧。” “趙無眠?”裴延皺了下眉,半晌後露出了一個難以言喻的笑,“居然真的跟趙無眠有關係。” “編劇是趙無眠。”周達非眯了下眼,像是在分辨裴延話中的真假。他語氣不善,“你不知道?” “不知道。” “怎麽,你以為我是因為趙無眠才阻止你的?”裴延不甚明顯地抬了下下巴,這是他強行自持的表現,“在你眼裏,我就那麽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