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跳出了一行蚯蚓般的文字: 「hn пyxa hn пepa 」 趙無眠說了句俄語。 周達非點了下微信自帶的翻譯,顯示這句話的意思是“既不毛茸茸,也不毛筆。” “.........” 狗屁不通。 周大肥:「這啥啊這是。您這俄語連單詞都沒背會呢就開始寫句子了?從語法到意思沒一個是通順的。」 照無眠:「這應該是俄語當中的一個常用用法。直譯是說你打獵什麽都打不到,但實際上是反奶一口。」 照無眠:「也就是祝你一切順利盆滿缽滿的意思。」 周大肥:「哦。」 周大肥:「等我得獎的那天會記得感謝你的。」 周大肥:「對了,昨天林淺予跟我聯係了。她現在在做主持人。」 照無眠:「她是不是又罵你了。」 周大肥:「.........」 周大肥:「微笑.jpg」 周大肥:「讓您失望了,暫時沒有。」 午餐做好了,阿姨按鈴喊周達非下去吃飯。周達非應了聲,把趙無眠發給他的那句俄語複製保存了下來,粘貼在備忘錄裏。 今天中午阿姨做了紅燒排骨。周達非打算多吃半碗飯,然後小睡一會兒,下午繼續寫劇本。 裴延的消息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裴延:「分享地址」 裴延:「給你半個小時,自己出現。」 周達非:「...?」 這是家裴延公司附近的高檔飯店,一般裴延跟人談事都會去這裏。 裴延今天跟誰談事呢? ?? ???? ?!#%!@# ...... 臨出門前,周達非心裏最後一個念頭是:現在吃瀉藥還來得及嗎。 - 在飯桌上“得知”周達非跟裴延和楊天認識並且也算共事過的時候,林淺予很給麵子地表現出了恰如其分的驚訝。 “所以,周達非算是您的員工嗎?”林淺予假裝一無所知地問裴延。 楊天正端著茶杯,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 裴延現在麵無表情,渾身上下都泛著某種常見調味料的氣質,“差不多吧。” “哎呀剛才我不好說!”林淺予柳眉一挑,頓時像見到了親人一樣,“裴導,其實我對周達非的意見,那可多了去了!” “哦?”裴延一整個上午,第一次認真地看向了林淺予。 “說起來我就來氣。”周達非還沒出現,林淺予獨自開始了她的求生表演。 “其實周達非和趙無眠也就是那位手摔斷了的同學,都跟我談過戀愛。”林淺予說著自己站了起來,字正腔圓抑揚頓挫,“可是!我這兩段戀愛談得就跟一段似的。” “不管學習、生活還是課外活動,永遠都是三個人一起。” “周達非這貨,自己跟我談戀愛的時候連情人節都要定鬧鍾才能想起來;結果我跟趙無眠情人節的時候,他倒是恬不知恥地出現了!” “.........” “這種感覺,誰談誰知道。我時常覺得我才是多餘的那一個。”林淺予翻個白眼,開始總結陳詞,“周達非這個狗男人,以一己之力,毀了我大學兩段戀愛!三分之一的寶貴光陰!” “你為什麽不怪趙無眠呢?”楊天終於沒忍住問。 “那不一樣。”林淺予的神情突然正經了起來。她清了清嗓子,“趙無眠雖然是周達非的好朋友,但趙無眠是個特別好的人。” “.........” 林淺予正說著,包廂的門把手含羞帶怯地轉了。周達非試探著把門推開,心裏還抱著最後一絲不會見到林淺予的幻想。 幻想破滅。 “周達非?”楊天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我叫他來的。”裴延不動聲色地點了下手機屏幕,“超時5分鍾,這個月扣500塊錢。” “.........” 周達非環顧四周,桌前坐著四人,林淺予獨自站著,看起來是剛發表完演講的樣子。 周達非一時有些尷尬,不清楚場上局勢。萬一裴延隻是知道他跟林淺予認識,那不打自招豈不是太虧了。 就在此時,林淺予唰的從桌上抄起一把小刀,“周達非!你不跟我打招呼是什麽意思!” “......”周達非措手不及,“我,” “你不認得我了?”林淺予瞪大了眼睛,“我是你前女友哎!” “.........” “我,”不知為何,周達非下意識地往裴延的方向瞟了眼。裴延的表情果然是又陰又沉,一副不開心還不讓人說的樣子。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周達非連忙對林淺予道,“你...你先把刀放下。” 林淺予放下刀,款款在桌前坐下。 周達非略帶心虛地走到裴延身邊,還得假裝坦蕩,“老師。” 裴延沒看他,隻嗯了一聲。 周達非複又跟桌上另外幾人分別問好,“楊指導,楊夫人。” “曹教授。” “小周,”曹教授笑笑,“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金融係的嗎?現在在裴導公司?” “對。” 中午的飯局原本隻安排了五人,桌前沒有多餘的椅子。裴延把手隔空一指,對著周達非不耐煩道,“站著幹嘛啊。自己搬個椅子過來坐下。” “周達非。”菜上齊後,林淺予毫不避嫌地主動跟周達非搭起了話,“你知道剛剛你來之前我們在聊什麽嘛。” “.........” 周達非本能地覺得自己並不想知道。 “我們正聊到趙無眠雖然是你的好朋友,但他人特別好。”林淺予說。 “哦。那確實。”周達非幹癟癟道。 他現在痛恨在釣魚城那天給裴延看相機的自己。 裴延一手撐著下巴,眼神耐人尋味,“這個趙無眠...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周達非還沒來得及說話,林淺予先開口了。 “趙無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沒有人會怪趙無眠的,隻要見過他的都能感覺到。”林淺予說,“我手機裏還有我們仨合影呢。” 裴延饒有興趣,“哦?” 林淺予從手機雲端按年份找出了他們仨在話劇社時期的合影。 裴延無視了周達非欲言又止的目光,直接拿了過來。在那張三個人的合影中,林淺予和周達非中間站著一個男生。 裴延一瞬間就明白了林淺予說的沒有人會怪他的意思。 他並不柔弱,卻仍然令每個認識他的人都想保護他。這不僅僅是相貌出眾就能有的效果,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美好到脆弱。裴延極不情願地發現,如果自己想在電影裏拍個白月光,趙無眠就很合適。 而那個時候的周達非顯得比如今意氣風發不少。他在笑,卻一看就是個脾氣衝的,很有幾分當年在大平台上動手揍裴延的風範。 裴延意識到自己一直主觀忽略了一件事。周達非不喜歡a大、厭惡金融係,可他在那四年裏並不隻有痛苦和折磨。 他是有很多快樂的。 “老師?”周達非見裴延盯著那張圖片看了過久,小聲道。 裴延抬眸掃了他一眼,把手機遞還給林淺予。 “怎麽樣?”林淺予問。 裴延是會應付這種場合的,“不錯。一看林小姐你就沒整過。” 這一頓飯周達非唯一的感想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而且是在砧板上切完之後還放到平底鍋裏混著油煎炸炒燉來了一整套的魚肉。 場上大部分時候都是林淺予和裴延在說話,有時聊行業有時聊節目,時不時林淺予會巧妙地插入對周達非的吐槽。 周達非已經看出來林淺予是故意的了,幾次後幹脆放棄反駁。 他們倆現在都完全不能得罪裴延,必須要讓裴延相信他倆一清二白。 雖然本來就一清二白。 “話說回來,裴導,”一頓飯到兩點半才吃完,散席的時候林淺予才終於說了句周達非的好話,“周達非做男朋友是負分,但他對電影確實很有追求。” “林小姐也很懂電影嗎?”裴延話是對林淺予說的,目光卻投向了周達非。 “那倒不是。”林淺予道,“主要是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周達非就跟我說,出去約會別的呢都可以我選。唯獨看的電影必須他選。” “他還說他從前有一任女朋友逼他一起去看一個爛片,看完之後當場分手了。” “什麽電影啊這麽厲害,”裴延陰陽怪氣道,“不會是我拍的吧。” 周達非:“.........” “哪能啊!”林淺予瞎話張口就來,“您是什麽水平。當年如果看的是您拍的電影,指不定他倆當場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