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笑哼一聲,調侃他:“你也太緊張他了,我剛看到柴哥剛才攙著他出去了,可能喝多了,送他回房間了吧。” 宋鬱回想起周雁輕上次喝醉的樣子,還是不太放心:“我去看看。” 剛走到門口,就碰上了回來的柴日成。 柴日成猜到宋鬱的目的,不等他開口主動道:“小周喝的不多,他說有點頭暈,我就送他回去了,這會兒估計睡了。” 見宋鬱還是擰著眉,他又道:“你明天不是還有安排嗎,讓他早點睡也挺好。” 宋鬱想了想,赧然一笑:“嗯,辛苦你先回公司盯著。”第143章 “我和財產都歸你” 吃完飯剛回到自己的住的小木屋,宋鬱就收到了大風發來的信息,問要不要去他那裏喝杯茶醒醒酒。 宋鬱正好沒有睡意,於是連房門都沒開,直接去了大風那裏。 這次他們住的都是單層的小木屋,每個嘉賓一人一套,他們的木屋隻隔著十幾米的距離。 宋鬱和大風一直都很有共同話題,兩人從工作一直聊到了最近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等到回過神來,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指向12。 從大風那出來,宋鬱站在空曠的雪地中,深吸了一口深夜凍殺肺腑的寒冷空氣,才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木屋走去。 剛走到廊下,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很快又震了一下。 誰會在半夜給他發信息? 宋鬱疑惑地拿出手機,發現是周雁輕發來的微信,他忙點開聊天界麵。 周雁輕最新發來的一條消息是:宋老師,生日快樂! 再上麵一條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雪白色的巨型雙層生日蛋糕,上麵點綴著一些紅色的果子,細看一眼便會發現,那蛋糕是用雪堆成的。 手機屏幕右上角的時間正好是0:00。 宋鬱眉心一蹙,趕忙往木屋後麵走去。因為他認出來周雁輕堆的雪蛋糕就在他的木屋後麵,那裏有一大塊供村民娛樂的空地,而且有路燈。 繞著木屋走了半圈,一片開闊的空地映入眼簾,宋鬱看到周雁輕蹲在那個巨大的雙層“蛋糕”前麵,身後是白茫茫的雪地,看起來瘦削又渺小。 但就是這樣清臒單薄一個人,不懼人單勢孤,懷揣著巨大勇氣隻身去查他的死因,即便因此死於非命也不恨他不怪他,重生而來仍舊義無反顧地來找他,將他拉出深淵。 喉間湧上一股酸澀,宋鬱抹去眼角的濕潤,揚揚嘴角,將這一幕納入了手機攝像頭內。 這邊拍完照剛收起手機,周雁輕已經起身拍掉身上的碎雪準備回房間了,宋鬱趕忙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萬籟俱寂的深夜,急促但又很有規律的“咯吱、咯吱”踩雪聲在身後響起,周雁輕緊張地僵了僵,他想起晚上吃飯的時候程清說前兩天有隻野豬大半夜跑進村裏,拱壞了村裏不少東西。 越想越慌,周雁輕閉了閉眼往後一看,便看到宋鬱正站在五米開外的地方,嗬出一股白霧,然後他聽到宋鬱帶著點笑意的聲音傳來。 “蛋糕不是應該當麵送嗎?” 周雁輕愣了足有好幾秒才回過神來,雙唇在口罩下抿了抿,他才開口問:“宋老師,你……怎麽還沒睡?” 宋鬱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前走,一直走到周雁輕麵前,他盯著周雁輕睫毛上那一層白霜,反問他:“不是在睡覺嗎?怎麽在這?” “睡醒了。”周雁輕將口罩拉下來,卡在下巴頜下,“就出來走走。” 晚上吃飯時架不住大家的熱情,他在飯桌上他就喝了幾杯啤酒,結果酒量太差,沒一會兒就暈暈乎乎了。柴日成幫他解圍送他回了房間,很快他就睡著了,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11點,想再睡也睡不著,就出來走走。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宋鬱的小木屋後麵,於是心血來潮就…… 周雁輕偷偷睇了一眼幾步開外的那個幼稚大“蛋糕”,感到無比羞恥,甚至想像麅子一樣把頭給埋進雪地裏去。 宋鬱脫掉手套,捧住了周雁輕冷冰冰的臉頰,用溫熱的大拇指拂去他睫毛上的白霜,問道:“臉這麽涼,在外麵待了多久?” 周雁輕怔怔抬眸,無意識地屏著呼吸,藏在帽子下的耳朵隻能聽到自己“咚咚”地心跳聲。 一分鍾,又或者更久之後,他才有重新聽到宋鬱難掩笑意的聲音。 “凍傻了?” 揣在口袋裏的雙手捏緊放鬆了好幾次,周雁輕才快速眨眨眼睛:“沒有,沒凍傻。” 可他心裏卻在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被凍傻了,否則剛才他怎麽敢有宋鬱好像是想要親他的瘋狂想法? 宋鬱沒能看透周雁輕慌亂的內心活動,他捏了捏周雁輕臉頰上的軟肉,又問:“手冷嗎?我看看有沒有凍壞。” 周雁輕恍恍惚惚地伸出手,舉到麵前:“沒有,戴著你給我買的手套。” 宋鬱滿意地收回手,指了指“蛋糕”:“那我可以許生日願望切蛋糕了嗎?” 周雁輕又瞄了一眼那該死的“蛋糕”,他真的隻是心血來潮堆著玩。 他見宋鬱的小木屋黑漆漆的,理所當然地以為宋鬱早就睡了。當他把照片發出去的時候,心裏想的是明早宋鬱醒來後看到他的信息,推開窗戶看到“蛋糕”後會心一笑的畫麵,他怎麽都不會想到會讓宋鬱抓了個現形。 周雁輕定定地看著宋鬱,還是屈服在對方堅定且熱切的眼神中,他點點頭:“好。” 兩人走了幾步,在雪蛋糕前站定。 這個蛋糕比照片中看起來更大,最上麵一層還點綴了一圈紅彤彤的凍山楂,中間捏了一個小小的雪人,蛋糕表麵還用樹枝勾勒了些花紋,倒真有幾分奶油蛋糕的模樣。 宋鬱抿抿唇,壓下嘴角的笑意,真誠點評道:“很可愛。” 周雁輕臉頰發燙,低聲解釋:“你不喜歡吃甜的,而且這裏也買不到新鮮蛋糕,但是……” 但是別人有的,我希望你也能有。 “嗯,我很喜歡。”宋鬱動情地注視著周雁輕,“那我許願咯。” 周雁輕突然道:“可是沒有蠟燭。” 宋鬱想了想,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塑料打火機:“用這個吧。” 晚上的聚餐,每張桌子上都放了煙和打火機,他一直捏在手裏把玩,無意識地就順手牽羊放進了自己口袋,此刻倒發揮了一點用處。 “好。”周雁輕點頭,“我來點,你來吹。” 今夜無風,隨著“哢嚓”一聲,周雁輕點燃了打火機。 宋鬱閉眼,雙手合十,虔誠地許了願。 一陣濕熱的風拂過周雁輕的手背,打火機藍瑩瑩的火光被吹滅。 宋鬱抽走周雁輕手裏的打火機,向前走了一步,兩人之間隻隔著半步的距離,稍微傾身就能鼻尖碰上鼻尖。 周雁輕不自覺地往後仰,嘴唇翕動。 宋鬱嘴角一彎,在周雁輕張嘴之前先開了口:“我比較貪心,許了三個願望,第一……” 周雁輕沒等宋鬱說完,下意識伸手試圖捂住宋鬱的嘴巴:“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但他並沒有真的去捂住,隻是虛虛地擋住宋鬱的口鼻。 宋鬱捉住周雁輕的手,攥在手裏:“我的願望不一樣,要說出來才會實現。”他又湊近了一點,直勾勾望著周雁輕震顫的瞳孔,“我的第一個願望是,你能幫我實現接下來的兩個願望。” 周雁輕徹底陷入宋鬱蠱惑人心的黑亮瞳仁,怔怔地問:“怎麽……幫你實現?” 宋鬱正色起來:“一個月前,我申請了遺囑公證,在我死後,我名下的所有財產將贈予你一人所有,希望你不要拒絕,這是我的第二個生日願望。” 周雁輕氣息不穩,視線忽然變得朦朧不清,沉吟良久才顫聲發問:“為什麽?” 他沒有驚喜,沒有驚駭,隻是茫然地問了一句為什麽。 話音剛落,積蓄在眼眶中的淚水滾落下來。 宋鬱心如刀割,將周雁輕擁進了懷裏,柔聲道:“你知道是為什麽,對不?你這麽聰明,早就已經猜到了我也是重生的,對不?” 周雁輕沒有回答,他埋在宋鬱的肩膀上,一開始是無聲的哽咽,後來是壓抑的啜泣,最後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雖然不久前觸及到了這個真相,可他一直不敢去細想,也不敢去麵對。隻要一想到宋鬱是帶著那些讓他窒息、痛苦的記憶重生而來,他就連呼吸都在疼。所以他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那些微妙的巧合僅僅是巧合,一切不過是他過度敏感地胡思亂想罷了。 可是,宋鬱卻在他麵前親口承認了。 周雁輕重來沒有這麽洶湧地哭過,即便是他爺爺過世的那天,可是眼淚就是控製不住地奪眶而出。他雙手攥著宋鬱的衣襟,發泄著壓抑了兩世的情緒,他的腦子混亂,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哭什麽。 或許是在哭苦盡甘來。 或許是在哭惡有惡報。 或許是在哭失而複得。 …… 聽到周雁輕撕心裂肺的哭聲,宋鬱也紅了眼眶,但並沒有阻止,他知道周雁輕需要一番徹底的發泄,於是放任著周雁輕哭。 可是周雁輕的哭聲並沒有漸漸沉寂下去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急促,連帶著人都開始瑟瑟發抖。 宋鬱蹙緊眉心,害怕再這樣下去周雁輕會呼吸困難或者直接哭暈過去。 “雁輕,”宋鬱捧起周雁輕的臉,替他抹去眼淚,溫柔地哄他,“別哭了好嗎?再哭會窒息的。” 周雁輕已經哭得開始耳鳴,根本沒有聽到宋鬱在說什麽,而且悲傷的情緒並不是說收就能收,眼淚還是難以自抑地不斷湧出眼眶。 他的眼睛又紅又腫,胸口劇烈起伏著,時不時還抽抽兩下。 宋鬱暗罵自己愚笨,把人弄哭了,卻又不會哄人。他抿唇猶豫了一瞬,低頭吻上了周雁輕的嘴角,而後往上吻了吻濕漉漉的眼睛,嚐到了一點鹹澀的味道。 洶湧的哭聲和眼淚戛然而止,周雁輕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宋鬱牽著他進了溫暖的房間,用濕熱的毛巾給他擦臉時,他才回神,難以置信地回想起剛才那溫柔至極的兩個輕吻。 他懷疑自己的酒還沒醒,又或者在做夢,否則無法解釋剛才那兩個吻。 宋鬱認真地幫周雁輕擦了把臉,又擠了點護膚的乳液細細地抹在周雁輕又紅又燙的臉頰上。 周雁輕怔怔地望著宋鬱因為認真而微微皺起的眉心,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更篤定自己在做夢,因為夢裏的自己總是沒法開口。 “雁輕。”宋鬱這會兒倒是一眼看透的周雁輕,他一邊替周雁輕解開脖子上的圍巾,一邊道,“你不是在做夢。” 周雁輕有點懵,酸疼的喉結努力動了動,喃喃出聲:“不是做夢……” 因為哭了太久,他的聲音像被砂紙打磨過似的,沙啞低沉。 宋鬱擰起眉,拿過自己的保溫杯倒了半杯水出來,喂到周雁輕唇邊。 周雁輕猶豫了一下,才張開唇喝了兩口。 宋鬱放下杯子,挑起一直在逃避視線的周雁輕的下巴,迫使對方和自己對視:“剛才在外邊說的第二個願望,可以答應我嗎?” “我……”周雁輕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不敢要也不想要,可他不希望宋鬱的生日願望實現不了。 宋鬱看透他眼裏的掙紮,問他:“不想要?不敢要?” 周雁輕老實點頭。 “那先跳過。”宋鬱湊近一點,幾乎貼上了周雁輕的嘴唇,啞聲道:“聽聽我的第三個願望?” 周雁輕又老實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