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回到了豪華舒適的大房子,周雁輕簡直想躺在沙發上大笑三聲以抒發自己這幾天的疲累。 剛開始他住進來的時候還很拘謹,宋鬱家裏很多高科技電器以及一些摸不透是幹嘛的用品、裝飾品都讓他如履薄冰,生怕弄壞了什麽東西自己賠不起,住了一段時間後他已經越來越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 一想到自己早晚有一天是要搬出這裏的,周雁輕趕緊甩了甩頭,他不能在這種奢豪的生活裏迷失了自己。 “怎麽了?”宋鬱見周雁輕握著水杯發呆,問了一句。 “沒事。”周雁輕回過神來,“宋老師喝杯水吧,您餓不餓,要不要煮點東西。” 宋鬱笑了一下,“不用,我準備上樓洗澡睡覺了。” 周雁輕這才想起忘記問宋鬱昨晚是幾點離開自己房間的了,但肯定是很晚了。一想起昨晚兩人在小房間裏的獨處,以及自己借著發燒的糊塗勁說了些難為情的話,周雁輕的臉皮子又發起燙來。 他埋頭整理著行李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宋鬱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又黑又軟的頭發,說道:“明天有的是時間,發燒剛好,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周雁輕的心口湧上陣陣熱意,他克製著自己的緊張無措,輕輕點了點頭。 第二天,周雁輕一覺睡醒已經9點了。昨晚手機忘記充電,自動關機了,鬧鍾當然沒響。平時他的生物鍾都挺準時的,一般鬧鍾沒響他就醒了,這兩天的奔波實在是耗費體力,一個不注意就睡過了頭。 他急匆匆起了床,蓬頭垢麵奔向客廳,還被客廳的地毯絆倒在地,差點摔了一跤。 “怎麽這麽急?”宋鬱倚著沙發看到了這一幕。 周雁輕愣了一下,揉揉酸澀的眼睛才看清正靠著沙發看書的宋鬱。 他抓抓亂糟糟的頭發尷尬道:“不好意思宋老師,我睡過頭了,您早餐想吃什麽?” 周雁輕鳥窩似的頭發讓宋鬱忍俊不禁:“我點了外賣,應該馬上就到了,快去洗漱然後來吃早餐吧。” 周雁輕隻得尷尬一笑說了聲“好的”,他剛欲走宋鬱又叫住了他,“以後不去公司的話你想睡懶覺隻管睡,不用惦記我的早餐,我會自己解決的。” “不用不用,”周雁輕連連擺手,“當初說好的,我負責做飯抵扣房租,我下次不會再睡過頭了。” 小助理態度這麽堅決,宋鬱也不再堅持。 他隻是看到周雁輕睡眼惺忪的樣子,不由自主想起了昨晚在炎煜村的小房間裏,周雁輕發著燒睡得香甜,給他換毛巾的時候他還舔舔嘴唇砸吧了一下,似乎是夢到好吃的了。 宋鬱常年睡眠障礙,就有些羨慕睡眠質量好的人,因此便想縱容周雁輕睡個懶覺罷了。 吃過早飯,周雁輕正收拾餐桌,兜裏的手機響了。 宋鬱仍倚著沙發看書,周雁輕轉身進了房間接起了電話。 “小周,是我,我是趙阿姨。”手機裏傳來溫婉的護工——趙阿姨慈愛的聲音。 周雁輕心口一跳,連忙問道:“趙阿姨,是溫阿姨怎麽了嗎?” “不是不是,你別著急,我就是想告訴你個好消息。今早太太起床,她突然主動跟我說要去外麵逛逛,平時我帶他去花園她就抗拒得不得了。” “真的?”周雁輕既驚訝又很開心。 “真的,我想一定是你讓我每天給太太看那些照片的關係,我感覺太太最近是越來越有好轉的跡象了。” 趙阿姨的喜悅都快從手機裏溢出來了,周雁輕和她又聊了聊溫婉的近況才掛了電話。 上次從療養院回來之後,周雁輕和趙阿姨一直保持著聯係,以便隨時了解溫婉的病情。 他還給趙阿姨寄去了自己一台舊的平板電腦,裏麵保存了很多世界各地靚麗的風景圖、風景短視頻,他讓趙阿姨每天都放給溫婉看看。 周雁輕不知道這種方法對於醫生也無計可施的溫婉有沒有作用,但他認為人的本性始終是向往美好的,溫婉的人生也經曆過美好,他期望能用這種方式喚醒一些溫婉腦海裏良性的記憶。 除了這些,他也會每天發一兩張宋鬱的照片給趙阿姨,並且讓趙阿姨轉述一些宋鬱的日常瑣事給溫婉聽。 宋鬱說他和他父親長得很像,周雁輕擔心宋鬱正臉的照片對溫婉刺激過大,隻發了一些背影或者側顏照,據趙阿姨所說溫婉並不抗拒,再配合趙阿姨溫言細語的叮嚀,看起來似乎是有效果的。 周雁輕向前一撲,趴在床上吃吃地笑了好久。 手裏攥著手機,他心裏突然有了計劃,今天難得休息不能白白浪費了,說著便利落地爬了起來奔向客廳。 “宋老師,今天不去公司的話我可不可以出去一趟?”周雁輕站在宋鬱麵前有些拘謹地問道,畢竟入職沒多久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請假了,但他確信宋鬱肯定會同意。 果然,宋鬱放下了書說道:“今天本來就是休息,你可以自由安排。” “謝謝宋老師!”周雁輕說完就想溜。 宋鬱又問:“你要出門?” “嗯,我回學校一趟處理點事情,順便請我室友吃頓飯。” “室友?” “對,大學室友。” “那你去吧,可以晚點再回,午餐晚餐我會自己解決。”第54章 去療養院 回到房間周雁輕立馬給江程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傍晚去他公司等他一起下班,順便把宿舍的書暫放到他的住處。 江程在電話裏說話支支吾吾,有些奇怪,但沒有拒絕周雁輕的邀約,兩人約好在江程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碰麵。 周雁輕未作他想,背著包就走了。在客廳宋鬱叫住了他,把車鑰匙給了他,讓他開自己的車去。有車的話搬書就方便多了,周雁輕沒有拒絕,道了謝又叮囑宋鬱一定要吃飯才出了門。 上了車周雁輕直奔療養院去見了溫婉,從外表上來看她和上次沒什麽區別,兩鬢斑白,臉色蠟黃。但是今天的溫婉眼裏沒有了上次看到宋鬱之後那種令人膽寒的凶惡,隻有茫然和無措。 趙阿姨看到他來很開心,拉著他聊了些溫婉的情況又說了些她自己的瑣事。 常年守著一個精神分裂病人,待在牢籠一般的病房裏,對趙阿姨來說也是一種精神摧殘,周雁輕非常有耐心地陪著趙阿姨聊了會兒天。 從病房出來,周雁輕以宋鬱助理的身份找到了主治醫生。有了上次宋鬱的授意,這次他來得很有底氣。 從主治醫生的口中得知,溫婉除了營養攝入不足導致的消瘦、貧血以及肌肉萎縮之外並沒有其他重大疾病。如果她的精神分裂能夠治好,那她就還是一個健康的人。 從醫生那裏了解到了充足的信息,周雁輕繃著嘴角出了療養院。 前世溫婉在宋鬱自縊前的一個月去世,也就是兩年以後。 周雁輕不清楚她的死因,但可以確定,肯定不是癌症之類的慢性疾病。溫婉在療養院一年做一次體檢,日常又有護工和醫生照料,如果身體有異狀,初期就能發現。所以溫婉應該是因為突發性疾病去世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溫婉的死是有機會挽回的。 周雁輕擰著眉決然注視著前方,他的野心再一次膨脹,他想,或許宋鬱的母親也是可以被挽救的。 出了療養院周雁輕去了學校,和江程約定的時間還早,他去了校外小吃街的一家麻辣燙店。 大學時,他和安北隔三差五就會來這家小店。 江程和彭兵兵都不能吃辣,周雁輕在寢室裏嚎一嗓子說想吃麻辣燙,隻有安北會興致勃勃地附和“我也饞了”,然後倆人就會到這家小店吃上一份,每次都會做門口這個位置,因為這個位置通風,身上不容易沾上蒜味。 想起安北,周雁輕又忍不住唉聲歎氣。 前世他遲鈍,一直以為安北和他一樣無辣不歡,所以兩人總能吃到一起去。 直到車禍前不久的一個晚上,他和安北起了爭執,安北一時怒火中燒說漏了嘴,他才知道實情。 安北不是喜歡吃辣,安北是喜歡陪著他吃辣罷了。他對安北有愧,也無法回應安北的喜歡,所以重生以後才會一直躲著對方。 心不在焉地吃完麻辣燙,周雁輕又回了學校宿舍。他把自己的書都整理了出來,一部分暫放在江程那,一部分帶回宋鬱家。 整理這些書的時候周雁輕還意外地找到了一樣東西,是一份高二時的數學試卷,疊得整齊方正,夾在一本詩集當中。畢業以後他自己租了房,這份試卷就被他夾在一個相框當中放在了書桌上,方才他也是看到詩集的時候才猛然想起這份試卷。 周雁輕小心翼翼攤開試卷,因為存放的時間比較久,紙張有些發黃。 指尖緩緩劃過試卷上鋒芒畢露的字體,在右上角停了住。那裏用黑色簽字筆畫了一隻躍起的小海豚,線條隨意,落錯筆的地方還塗改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來是有人無聊的狀態下隨手畫的。 這份試卷是周雁輕的,小海豚則是宋鬱畫的。 高二那天下午,周雁輕闖入教室撞上了宋鬱,宋鬱還嘲笑他理科成績差,晚自習老師講卷子時他才發現卷子上的小海豚,此後這份試卷一直被他珍藏著。 雖然沒有親眼所以,但是周雁輕可以想象得出,那年夏天的午後,宋鬱趴在桌上懶洋洋地畫下這隻小海豚的畫麵。 宋鬱當時在想什麽呢?是在想蔚藍的大海還是廣袤的藍天呢? 周雁輕歎了口氣,疊起試卷小心收好,也暫時疊起了自己的回憶。第55章 “你是誰?” 周雁輕分幾趟把沉甸甸的書搬到了車上,然後驅車去找江程。 到達餐廳時離江程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周雁輕發了條信息問他想吃什麽,自己先把菜點好。 隔了好幾分鍾江程才回複,讓周雁輕定個包廂,又點個幾個麻辣口味的菜。 周雁輕感到越來越古怪,江程從來不吃辣,而且兩個人也沒有必要在包廂吃,難道江程想帶著同事一起? 雖然心裏感到不解,周雁輕還是照做了。 半個小時後,江程領著一個人推開了包廂的門。 “那個雁輕……”江程站在門口,不無尷尬道,“你上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安北就在我旁邊。” 江程公司恰巧有一個和安北公司合作的項目,這兩天他們都在一起開會,早上周雁輕打電話來的安北剛好在旁邊聽到了。 周雁輕明白了,難怪早上江程在電話裏說話支支吾吾。 安北挑著眉,從容不迫的倚著門,他留著幹淨清爽的短寸,輪廓深邃,張揚又好看。 前世周雁輕最後一次見安北就是發生爭執那天,兩人吵了一架不歡而散。重生以來,每次想起安北他都很愧疚,如果前世是的時空還存在,那麽那個時空的安北知道自己車禍去世的消息應該會很心痛吧。 此刻在這裏見到了兩年前的安北,周雁輕心裏百感交集。 安北再也繃不住臉上的表情,走到他身邊關切道:“怎麽?見了我不高興?” 周雁輕慌忙抹了一下眼睛,搖頭道:“怎麽會,許久沒見你了,高興的。” “小騙子。”安北拍了拍周雁輕的頭,“那你還躲著我,發你信息不回,打你電話不接。”他嘴上說著嗔怪的話,語氣卻是開心的。 安北這麽平靜,那說明江程並沒有把他在給宋鬱當助理的事說出去,周雁輕暗暗鬆了口氣。 這事不是不能說,隻是自己向安北坦誠更好,今天或許就是個好機會。至於安北喜歡自己的事,前世安北是在畢業兩年後一時衝動的情況下才表明心跡,這說明他自己內心應該也很糾結該不該說出口,所以周雁輕不擔心他會貿然提起這件事。 “行了,先坐吧,邊吃邊聊。” 安北招呼兩人坐下,他和江程一左一右把周雁輕夾在中間。 服務員陸續把菜都端上了餐桌,安北不停給周雁輕夾菜,江程醋意大發道:“點菜的時候盡點雁輕愛吃的了,合著我不是你室友唄。” 安北哈哈一笑:“我和雁輕的床鋪頭對頭,我們更親一點。” 若是不知道安北喜歡自己的話,周雁輕會把這話當成摯友之間的親密表達,而現在這些話讓他感到尷尬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