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槿並未抽回手去,她側目看了一眼,仍然將魚落緊緊護在身後的小白,眼底是一片死寂,輕輕地點了點頭。


    “哥!留住小啞巴!”不遠處,安樂王眼見不妙,大聲呼道。


    獨孤郗徽琥珀色的眼眸中,溢滿了殺意,他嗜血地盯了一眼站在訾槿身側的君赤。


    小白再次抬眸,眸中殺氣一片,他輕拍了一下魚落,附耳哄道:“你且到車上等我。”


    魚落接過油紙傘,垂下眼眸,不作聲地靠到一旁去。


    小白冰冷一片的眼底閃過一絲柔軟,低嘆了一聲,不忍更不願勉強於她。


    風槿如畫 傾情一世 恨愛難懂 再入輪迴 竹者無心 鏡花水月能幾何(七)


    章節字數:7722 更新時間:08-07-14 09:11


    訾吟風解開身上的披風,正欲係在訾槿的身上。不想一股殺氣撲麵而來,君赤護住訾槿退後數步。


    訾吟風深邃的眸中滿是煩亂,無心應戰:“司寇郇翔你想怎樣!”


    司寇郇翔墨玉般的眸中一片寒意,眸底閃過一絲痛意:“你的女兒,不配叫這名字。”聲音更是冰冷萬分。


    “三殿下帶槿兒走!”訾吟風回頭喊道。


    司寇郇翔快速扯下馬車四緣的綢緞,反手抽向君赤與訾槿拉扯住的手。君赤大驚之下,為怕傷到訾槿,惟有放開了拉扯。


    司寇郇翔的綢緞直指君赤且殺氣十足,訾吟風緊鎖雙眉,閃身接過司寇郇翔的殺招,冷聲說道:“司寇郇翔,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傷及無辜!”


    司寇郇翔眸底布滿寒霜,瞟了訾槿一眼:“若知她是訾氏人,我不會……如此不忍,不該……救其性命。”聲音冷至了極點也肅殺到了極致,這一句辯駁不知是說給他人聽,還是說服自己。


    那話語如神兵利刃直插心頭,訾槿呼吸一窒,忍不住倒退一步,左手為拳死死按住心口,滿眸的痛楚。


    訾吟風滿麵的怒容,深邃的眼底已生出濃重殺意:“人道,司寇郇翔,溫潤如玉,不過如此!”


    君赤精緻的眸中也已溢滿了殺氣,他憤然抽出腰中的寶劍,加入了戰局。


    餘光滑過一臉傷痛的訾槿,司寇郇翔的心頓時亂到極點,臉上卻嘲弄地一笑,將手中的綢緞舞到了極致,可柔可剛可攻可守,竟略占了上風。


    獨孤郗徽似乎厭倦了與安樂王的纏鬥,劍劍殺氣騰騰,直逼要害,安樂王被逼得節節敗退。趁安樂王閃神之時,獨孤郗徽起身瞬間飛至崖邊,一把抱住訾槿的腰,淡笑著靠在她的肩頭,酒窩之中盛滿了蜜水,他如夢似幻輕聲低喃道:“對不起。”


    安樂王眼底寒光大作,此時再也顧不上訾槿安危,一劍朝二人刺去。獨孤郗徽大驚之下,推開訾槿,伸手接過訾槿腰間滑脫的玉佩,啟劍去擋,劍劍索命。


    訾吟風、君赤二人惦記訾槿的安危,身上已多處輕傷。此時的司寇郇翔宛如一柄出鞘的神兵,光華刺目,殺氣凜冽。


    懸崖邊上,兩人麵對麵站著。曾經她們是最親最近的人,曾經她們是相依相伴的人,曾經她們是共同進退的人。


    “為什麽?”訾槿直直地看向魚落,麵無表情地問道。


    魚落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蓋了眼眸:“我……是不得已的。”


    訾槿上前一步,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不得已?說來聽聽。”


    魚落退後一步,一臉慌亂:“主子莫要怪我,當初若不是你棄我而不顧,我決不會走到今日這般地步。”


    訾槿冷笑一聲:“你早就算出……我會棄你而不顧,所以你早早偷了這扳指,找出了這扳指的主人,來策劃這一切是嗎?”


    魚落猛然抬頭:“並非主子所說,安樂王將魚落帶出宮來,挾持了魚落的胞妹,把扳指給了魚落,讓魚落來辰國找他……當時魚落並不知道這扳指有這等用處……”


    “既然如此……你有那麽多機會對他說出真相,為何卻一直隱瞞?”訾槿的口氣已略有鬆動。


    “魚落的妹妹還在王爺的手中,又怎敢忤逆王爺的心意?”魚落眼中含淚,盈盈地看向訾槿。


    訾槿眼底閃過一絲希望:“魚落……你現在去對他說出真相……好嗎?”


    魚落微微地垂下眼眸,低聲說道:“魚落……不能。”


    訾槿眸光一淩,猛地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魚落的手腕:“是因為你的妹妹?”


    魚落猛地跪下身來:“魚落自跟隨將軍,一心一意為主子為訾家,從未敢有過自己的意願。可自從到了辰國……魚落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有喜好、有在乎、有心願,魚落也可以被人如珍如寶地嗬護手心。魚落從小自大,從未有過任何東西,魚落也不敢奢求,隻是他……他讓魚落動心了,他有太多太多讓魚落不舍。魚落求主子……魚落求主子不要……不要連這一份也要搶走,主子沒了他還有很多很多人,太子殿下一直等著主子回去,三皇子君赤當主子是至親之人,將軍更是對主子愛若至寶,魚落卻隻有他,也隻有他而已……”


    訾槿慢慢鬆開了魚落的手,眼底一片黯淡無光,滿目的痛楚迷離。她搖搖欲墜地站在暴雨中:“我有很多?我有很多很多……”


    粉色的油紙傘刮過眾人的眼眸,司寇郇翔側目間,見到魚落跪在雨中已被訾槿逼至崖邊,心中亂成了一片,神色大慟。他手中的長綢勾起身側的長劍,側身朝崖邊飛去。


    凜冽的殺氣,讓訾槿木然地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司寇郇翔持劍而來。


    訾槿暗淡無光毫無生機的模樣,讓司寇郇翔的心痛了極致。他不敢深思自己的心,更不敢看訾槿的臉,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她明明是仇人之女,她明明是仇人之女……


    司寇郇翔渾身劇顫,半途劍鋒一轉,魚落大驚之下卻沒看到這變化。她猛然起身,拽住木然的訾槿朝後退去,卻忘記了身後的懸崖。腳下的山地瞬時坍塌了下來,二人頓時大驚失色。


    司寇郇翔驚到了極致,想也未想,反手丟棄了手中的長劍和長綢,飛撲上前,一手抓住了魚落,另一隻手抓住了訾槿。


    山地已被大雨沖得蘇軟,不能再經受住一絲一毫的重量。訾吟風、君赤、獨孤郗徽、安樂王四人驚惶地瞪大了雙眼,不敢上前半步,生怕崖邊再次坍塌。


    司寇郇翔一人拖住兩人,已是非常吃力。身下的泥土異樣地鬆軟,他不敢亂用力,生怕坍塌下的石塊砸傷二人。他心中的懼意也到了極點,手越發地用力拽住了兩個人,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訾槿仰起臉來,瞪大了眼眸,一眼不眨地盯住司寇郇翔,任憑鬥大的雨滴砸在臉上毫無知覺。


    司寇郇翔長長的銀髮上已沾染上了泥土,訾槿的眸光讓他的心慌亂成一片。他憤然側過臉去遮蓋心中的慌亂不安與莫名的心痛,此時為何……最在乎的還是她?為何還是她?


    司寇郇翔咬著口中的嫩肉,試圖讓自己清醒,讓自己明白到底誰才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他柔聲對魚落哄道:“南兒莫怕。”


    訾槿盯著司寇郇翔的側臉,動也不動:“小白,轉過臉來,讓我多看一會,就一會。”語調低吟淺唱、柔啞徘徊。的20


    司寇郇翔幾乎是反射性地轉過臉來,瞬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怔愣,而後眸底滿滿的自厭:“救你,非我自願。”的fc


    怎能不顧南兒的感受呢?怎能讓南兒傷心呢?怎能漠視了自己等了兩世的人?不該……不該如此……


    訾槿仰著臉‘嗤嗤’地笑著,眼眶卻紅了,滿臉的雨水:“我知道。”


    “哥!一定要把小啞巴拉上來。”安樂王聲音中滿是慌亂,他單薄的身形在暴雨中顫抖得厲害。


    訾吟風不敢多言,依他與司寇郇翔的前塵舊怨,就算他說什麽,司寇郇翔也不會信他。


    “司寇郇翔,你若救下……”


    “別亂了他的心神,他抓住了兩人,自是都會救下。”訾吟風打斷了獨孤郗徽喊話,低聲說道。


    君赤持劍的手,微微顫抖著,他拚命地壓抑心底的恐懼。


    見雨勢越來越大,訾吟風深邃的眸中也已漸漸慌亂:“槿兒莫怕,爹爹在上麵等著你。”


    訾槿的眸中已是死寂一片,她的眼被雨水砸得生疼生疼的,卻一直仰著頭,死死地盯住司寇郇翔。她聽到訾吟風的話後,淺淺一笑,高聲喊道:“爹爹……你聽好,我隻說一次。……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槿兒從未怪過你,從未怪過你。你以後莫再自責,她沒怪過……我也不怪了。”


    訾吟風心神俱痛,神色大亂,心底閃過濃重的不安,見司寇郇翔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魚落垂下眼眸,眸中滿是掙紮,若此時用了武功,便揭穿了自己往日的謊言,他以後還會信自己嗎?若懷疑了……自己又該如何呢?


    訾槿緩緩地垂下頭去,側目看向魚落,瑩然而笑:“你猜,他會先救誰?你不想賭一下嗎?”


    魚落垂下眼眸,不敢看向訾槿,內心惶惶不安,隱隱期盼著答案。


    訾槿昂起頭來,任雨滴打在臉上。她一點點地,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司寇郇翔,那眉、那眼、那唇,仿佛要刻在自己的腦海裏,仿佛生怕自己在下一秒鍾便會忘記。


    司寇郇翔心中閃過濃重的不安和疼痛,為何……隻一個眼神,隻一個眼神,自己已承受不起,已承受不起了……


    訾槿著迷般地望著司寇郇翔,恍惚地說道:“小白……我對你保證,以後絕不騙你,以後絕不欺負你,以後都不讓你哭。小白……小白怎這般地好看呢?我想看一輩子,一輩子也看不夠。小白……我以後都不放開你了,我要抓住你,不會再讓你跑了,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要信我。小白……以後你若出來採藥,我絕不撒潑耍賴地非要跟著了,我會乖乖地在家等你回去,好嗎?小白……其實我不怕,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什麽也不怕了。”


    訾槿低吟淺唱、柔啞徘徊,語調之中滿是憧憬之色,眸光一片迷離。


    不要聽!不要聽!不能聽!不能聽!心……為何那麽的亂,那麽的亂,如果對她不舍……如果對她不舍,自己該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明明不該聽,明明不想聽,可這一句又一句的話,如印心底,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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