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側臉看向一邊:“讓你等著,偏偏跟來……”


    訾槿反手摟住小白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我不怕,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也不怕了。”


    小白不悅地將訾槿的手拉回來,放在胸口:“外麵雨水涼。”


    訾槿眸中瀰漫著一片氤氳之氣:“小白……如果有那麽一日,你我必須選擇……我一定不放開你,你也不要放開我……好嗎?”


    小白垂下眼簾,蒲扇般的睫毛遮蓋了他的情緒:“莫要亂想。”


    暴雨聲中隱約地傳來碌碌的車轅聲,二人同時朝雨中望去,隻見一輛簡易的馬車停在不遠處。


    錦禦手持一把花鳥彩繪的油紙傘,靜靜地候在車外。


    一雙黑色長靴緩緩地伸出了車門,而後露出一張亦男亦女絕色的臉龐,一絲不苟的髮髻,狹長的桃花眼微微地眯著,立在傘下遙遙地望著巨石下的二人。


    小白眉頭微皺,墨玉般溫潤的眸中閃過一抹遲疑:“樂兒……”


    安樂王優雅地踱步上前,走至二人的麵前:“哥……玩夠了嗎?”


    小白僵硬地轉過身來,眼底閃過一絲愧疚:“樂兒,雨這麽大,你先回車裏,待雨停了……”


    “我是來接哥的,哥不回去嗎?”安樂王不耐地打斷了小白了話。


    訾槿垂著眼眸不安地攥住小白的衣袖,小白安撫地輕拍了訾槿的手背。


    雨傘下,安樂王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上前一步拽住了小白的手:“哥跟樂兒回去。”


    小白愣了愣,眉宇間一片掙紮之色:“樂兒先回車內避避雨,山中雨涼,小心著了涼。”


    “哥為了她……連南兒都不要了嗎?”安樂王定定地看著小白,狹長的桃花眸中閃過一抹悲傷。


    小白身子猛地一震,淡定溫潤的眸中一片慌亂:“南兒她……還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自從哥走了後,她神情恍惚,日日等著哥歸來的消息。”安樂王低聲說道。


    小白仿若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眸中一片痛楚:“我……”


    訾槿漆黑的眼眸一點點地黯淡了下來,眼底一片悲涼。她的手緊緊地,緊緊地攥住小白的衣袖,半刻也不敢鬆開。的ee


    一頂粉色油紙傘悄然出現在馬車旁。傘下的人,身著淺紫色輕紗薄衣,盈盈地立在暴雨中,遙遙地望著大石下的一人,楚楚動人的眼眸中滿是期盼。


    小白的身子瞬間緊繃,手死死地握成了拳,渾身止不住地抖動。他幾乎是毫不留戀地鬆開了訾槿的手,不自覺地朝大石外走去,一步步地接近著那粉色傘下的人兒。


    一直垂著眼眸的訾槿,愣愣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手,眼眶微酸。她抬頭看向雨中,隻見暴雨中粉色油紙傘下立著一個如夢似幻的美人兒,與這蒼茫的荒野如此地不相配。


    魚落……魚落……果然是你……


    “這……扳指是何時找回來的?”


    “不算丟,一直在,南兒手裏……南兒回來,扳指回來。”


    “這扳指可是丟了四年?三個月前才找回來?”


    “嗯?小紫知道?南兒回來,兩個月。”


    魚落,我多想……我多想這人不是你,我曾經,無數次為你辯駁著。


    早該想到了不是嗎?還有誰?能不動聲色地拿走我的心愛之物?


    我內疚自己虧欠了你,日日覺得對你不住。可你呢?你不但偷走了我的扳指,還偷走了我心愛之人,你將我的心輾得粉碎粉碎的,你忍心嗎?你怎麽忍心?你不知道嗎?我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是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有。


    訾槿大踏步地走出巨石,一把拽住了小白的衣角:“別走……”兩個字,隻兩個字,包含了多少懇求,放棄了多少尊嚴。


    小白側臉看向訾槿,微微蹙眉:“莫鬧。”


    訾槿又將衣袖朝手心裏收了收,抬眸看向小白的臉:“別走……好嗎?”


    安樂王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眯著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狹長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意。


    魚落緩緩上前兩步,眼底滿是委曲。她怔怔地望著小白,眼眶微紅,微微張嘴,欲言又止。


    小白的心仿佛被人猛地捏了一下,心中頓痛一片。他想也未想,抬手掙開訾槿手中的衣袖,快步朝魚落走去。


    訾槿愣愣的,看著再次空空如也的手,呼吸一窒,眼底滿是痛楚。她猛然抬頭死死地盯著魚落,眸中滿是殺氣:“為什麽?”低啞的聲音冷到了極致。


    魚落垂下臉去,不再抬頭,風雨中那絕美的人兒,仿若雨中的一朵名貴的蘭花,脆弱得仿佛快要逝去。


    “將這山頭圍住!一個人也不許放走。”西南方,暴雨中的獨孤郗徽滿身泥濘,滿臉冰霜地喊道。


    安樂王眼底閃過危險驚訝的光芒,他緩步走到獨孤郗徽正對麵,眯著眼冷笑道:“我司寇家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獨孤郗徽插手!”


    獨孤郗徽瞟了安樂王一眼,而後定定地看著訾槿:“王爺此話差矣,我隻是來……帶走那日你從我手中搶走的人罷了。”


    安樂王再度上前兩步,將聲音壓到隻有他二人才能聽到:“那人本王已給了你,你此時來湊什麽熱鬧?”


    獨孤郗徽側目看向安樂王,微然一笑,露出了那對可愛的酒窩,同樣壓低了聲音:“不知王爺說的是哪個人?昨日我發現有個女子,她騙了我……於是,我讓人剁去了她的手腳,剜去了她的雙眼,割了她的舌頭和耳朵,劃花了她那張不該她長的臉……此時她還在迎客居裏等著王爺前去救她,王爺不知道嗎?”


    安樂王眼底一淩,心底湧起陣陣寒意:“你想怎樣?”


    獨孤郗徽莞爾一笑,附在安樂王耳邊輕聲說道:“我要誰,你心中自是明白。既然你家兄長已有了心愛之人,你還有什麽可爭搶的?”


    小白蹙眉看了一眼雨中低語的二人,快步站到迎風的方向將魚落護在懷中:“雨大,小心涼到,先去車裏好嗎?”的b7


    安樂王眉目一轉,眼中滿是殺氣,厲聲回道:“休想!”


    滿是殺氣的兩個字,讓雨中的氣氛繃到了極點,身後的人早已拔出了兵器。


    樓爍、錦禦二人不動聲色地護在各自主子的身邊,眸中均是肅殺之色。依他們對各自主子的了解,此時誰心中都已明了,此次難免要血戰一場了。


    小白蹙眉看向安樂王與獨孤郗徽,將魚落緊緊地滴水不漏地護在懷中,溫潤淡定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訾槿眸底一片死寂,怔怔地看著小白護住魚落的手。


    獨孤郗徽看了一眼站在遠處雨中無人看護的訾槿,心中頓時煩躁起來,迅速抬手朝安樂王的麵門劈去。


    安樂王大驚之下,側身閃開,狹長的桃花眼中閃過恨意。他迅速地抽出腰間的摺扇,啟手攻去。


    他二人已是動手,剩下的人自是不會和平相待。樓爍啟手攻向安樂王,錦禦又怎肯罷休,持劍擋住了樓爍的殺招。的c6


    一時間,高崖上亂成一片,淋漓暴雨,刀光劍影。


    小白看著安樂王與獨孤郗徽對招,心中暗暗擔憂,轉眼看到懷中瑟瑟發抖的魚落,隨即按住了幫忙的心思,隻是將魚落摟得更緊,眼底閃過一絲愧疚。


    訾槿搖搖欲墜地站在暴雨中,心像被人生生地撕裂一般,疼入骨髓,冰冷徹骨。


    小白眼底閃過鬆動,欲開口,終是不忍讓懷中的人神傷,惟有狠心地撇開眼眸,看向打鬥中的安樂王。


    暴雨中,隱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現二十騎的馬隊。首領之人一身赤紅色的衣袍,在風雨中別樣的紮眼。


    大隊人馬無視爭鬥中的兩群人,策馬朝山崖上奔去。


    “擋住馬隊!”安樂王獨孤郗徽均是驚到了極處,同時回頭嘶喊道。


    兩班人,各抽出一小隊,擋住了二十騎,隻餘兩騎勢不可擋,朝山崖上衝去。


    獨孤郗徽毫不戀戰想奔赴山崖,山崖之上有司寇郇翔坐鎮,安樂王自是不必擔心。他死死地纏住獨孤郗徽,生怕獨孤郗徽奔赴山崖後,口不擇言。


    獨孤郗徽與安樂王本就旗鼓相當,自是擺脫不了安樂王的糾纏,惟有死命地纏鬥下去。


    兩騎在小白三人前,靜靜地停了下來。


    赤衣人坐在高馬之上,凝視著緊緊護住魚落的小白,莞爾一笑:“多年不見了。”


    小白緊緊抿著瑩粉色的唇,羽扇般的睫毛在風雨中顫動著。他墨玉般的眼眸死死地凝視著馬上的人,將魚落藏在身後,身上散出淩人的殺氣:“見你並非我所願。”


    赤衣人身旁的少年,緊鎖雙眉,翻身下馬,解下身上的披風,撐在訾槿的頭上,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喚道:“槿。”的6c


    四處如冰窖一般冒著寒氣,凍木了心肺。一絲暖人心脾的溫度自手腕升起,訾槿木然地轉頭,卻看到恍如昨日的夢境:“君……赤……”


    君赤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淚光:“槿別怕,我來帶你走。”


    訾槿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死小孩……”


    “槿兒……”聲音之中壓抑不住的顫抖和思念,赤衣人柔聲喚道。


    小白猛地一震,迅速地看向訾槿,卻見訾槿定定地仰視著馬上的赤衣人。


    “槿兒……爹爹接你回家。”訾吟風眼底滿是小心,壓抑著感情,生怕驚了雨中的人兒。


    “爹……爹……”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從臉上滑落。


    小白瑩粉色的唇緊緊地抿著,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嘲弄和恨意。


    訾吟風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訾槿麵前生生地停住,柔聲哄道:“槿兒莫怕,爹爹這便帶你走。”


    眼前的人,有著深邃有如黑洞一般有著強烈吸引力的雙眸,高挺的鼻,薄而性感的雙唇透著淡淡的紅,菱角分明的臉型配上直插入鬢的細長劍眉。那是曾經日夜思念的人,也是曾經讓自己狠下心出走的人。訾槿嘴唇蠕動,卻不知如何開口。


    訾吟風小心地伸出手,握住訾槿冰冷的手,淡淡地笑著:“槿兒,以後我絕不會再騙你了,同我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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