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醫生臨時有別的事情,現在人不在首都國,大兒子也不在身邊,林夫人急得不行,隻好讓管家幫忙撥了中央醫院信息素科的電話。  好在醫院的人來的很快。  不過一刻鍾,院子外便響起快速車刹停的聲音。  來的是個棕發年輕人,肩上挎著藥箱,風塵仆仆的進門,換了鞋,對林母自我介紹道:“伯母您好,我叫蘇楓,在中央醫院信息素檢測科供職。”  說完便遞上名片。  林夫人沒有聽說過蘇楓的名字,但是本能的覺得年紀太輕的醫生會不太有經驗,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先請他進去。  林柚白躺在臥室內,蓋著一層薄被,纖細的脖頸露在外麵,覆著一層細汗。  溫控機器人將室內調到適宜的溫度,但盡管如此,小omega秀氣的眉毛也微微蹙起,似是很不舒服。  蘇楓放下藥箱,先給他腕上戴上一個監測心率的儀器,隨後進行了一番簡單的檢查。  “的確是發情了。”蘇楓在光屏上刷刷記錄:“但是不嚴重。隻是因為天氣熱,再加上情緒原因,所以omega激素有一些波動,導致了發熱,您不用太擔心。”  在分化完成以後,每個omega的一生都會經曆許多次的發情期。  少年時期一般會不太穩定,當有了固定伴侶以後,在ao激素的互相影響下,發情期就會逐漸維持在一個穩定的周期內。  除此之外,基於體質的區別,每個omega在發情期的症狀也一般不太一樣。  有的omega度過發情期可能就跟睡覺吃飯一樣容易,有的卻可能會發燒、嘔吐,還有更嚴重到連醫用抑製劑都不起作用的。  林柚白自分化以來還從來沒有過正式的發情期,林母也不確定他會怎麽樣,聽蘇楓說問題不大,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有些擔憂的問:“可是柚柚剛剛還說頭暈,這樣也沒問題嗎?”  蘇楓說:“單純的頭暈應該隻是發燒導致的,沒關係,我給他開一點藥,等醒了之後再喝,這期間注意保持心情,不要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也不要受刺激。”  又說了幾樣常見的注意事項,林夫人點點頭,跟蘇楓一起出去準備藥。  折騰到半夜,好不容易準備熄燈休息了,樓下突然傳來了汽笛聲,緊接著是幾道喧嘩,又有人大聲嗬斥了一句什麽,便陡然安靜下去。  林柚白在睡夢中睡得不太安穩,聽見這陣聲音,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呼吸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一整天下來,林柚白沒有進食任何東西,又經曆了發情期,此刻渾身上下都有些酸痛無力,嗓子裏麵卻幹渴到快要冒煙。  努力的甩了甩頭,他下床踩上拖鞋,下樓去倒水喝。  站起身的那一瞬間,他差點跌了一跤,好不容易扶住床沿,才重新直起身來。  已經是深夜,整座別墅裏靜悄悄的,仿佛剛才的那些聲音是在夢中一樣。  林柚白暈暈乎乎的扶著樓梯走到一樓轉角,正要走向廚房,卻腳步一頓。  他聽到地下室的方向隱隱傳來了聲音。  家裏的地下室常年空置,並沒有什麽實際用途,這麽晚了,是誰會在裏麵?  林柚白想了想,順著樓梯慢慢走下去。  地下室的門虛掩著,林柚白遠遠的就聽到林承赫的聲音,不由得更加好奇,推開門就探進了頭去。  而眼前的場景卻令他駭然的睜大了雙眼——  屋子的中央跪著一個人。  雙手被金屬製的繩索拷在背後,身體則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被壓在地上,一隻穿著皮靴的腳踩在他臉上,迫使他動彈不得、無法起身。  皮靴的主人慢悠悠的抽了一口煙,俯身說了句什麽話,又吐出煙霧,側了側臉,露出一個明顯的厭惡的表情。  是哥哥。  林柚白睜大眼睛,扶著門的手無力的鬆了一下,差點要站不住。  他從來沒見過哥哥做這種事情,張著嘴巴,嚇得有些呆了。  地上的人又是誰,做了什麽事情得罪了哥哥,要被這樣對待?  正又害怕又驚訝,林承赫循著聲音看過來,眉間閃過一絲怔忪,“柚柚?”  林柚白捏著門框,不太敢靠近:“哥哥……”  “你怎麽下來了?”林承赫掐滅了煙,快步走過來,伸手在他額上探了探,“還發不發燒?”  林柚白搖搖頭,忍不住探頭往屋裏看去,小聲問:“哥哥,那是誰呀,你在教訓人嗎?”  “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知道。”林承赫攬著他肩膀往外帶,不讓他看,淡淡道:“乖乖上樓睡覺。”  林柚白懵懵的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見到跪在地上的那人突然發出一聲狂躁的吼聲,猛然直起身用頭部頂向按著他的一名保鏢,這一下力氣大的出奇,顯然誰也沒想到他已經被打的半死了,居然還有這麽大的力氣——  那名保鏢沒按住他,又從兩邊衝過來三個,四人合力將他重重按下,那人發出一聲悶哼,跌落在地,偏過頭,臉便落入林柚白的眼裏。  林柚白頓時僵住了。  “哥哥!”林柚白掙開林承赫的環抱,驚道:“怎麽是他啊?”  話還沒說完,腦子裏麵就有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測,“你到底在做什麽呀?!”  林承赫頓了頓,沒有立刻答話,偏頭向後方看去。  段亦棠頭部和腹部都挨了幾下重擊,血液沿著他的頰側流下,襯得他本就冶麗的麵容又增添了一絲詭異的豔。  他被按著跪趴在地上,頭頸卻依然高高昂著,像在睥睨。  他跟轉過頭來的林承赫對上視線,薄唇扯了扯,緩緩吐出兩個字來:“傻逼。”  林承赫眉頭一跳,眼中戾氣橫生,鬆開林柚白,上前就想再踹他一腳。  “哥哥,哥哥!”林柚白慌忙死死的拽住林承赫的衣袖不讓他過去,失聲道:“你幹嘛要打他呀!”  可他拉的住林承赫,卻沒攔住保鏢。人高馬大的保鏢早就上前,段亦棠又挨了幾下,身體一顫,終於不再說話了。  林柚白看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omega跟alpha的身體素質有著天然的天塹般的差距,盡管段亦棠比一般的omega要高大不少,可也畢竟是個omega。  林柚白自己偶爾被哥哥稍微用點力氣揪一揪臉,都會覺得有些疼,更不要說是被這麽多又高又壯的alpha保鏢毆打。  那些人手下根本就沒留情,每一下都是衝著打死他去的。  段亦棠怎麽可能受得了?每一下打在他身上,林柚白都覺得自己的胃部跟著痙攣了一下。  林承赫按了按眉心,對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把他送上樓。”  一個alpha保鏢恭恭敬敬的對林柚白道:“小少爺,走吧。”  “我不要。”林柚白看向哥哥,心口起伏,嗓音都在抖:“我不要上去。”  “聽話。”  林柚白抿著嘴,拚命搖頭。  “你是聽清清那麽說,就相信了他做錯事情了對不對?”小omega一雙黑漆漆的杏眼裏蓄滿水汽,小鼻子通紅,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哭了,道:“那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呢?我告訴你,沒有,他是一個好人,他還幫我解過圍,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呢?”  他根本不敢看倒在地上的段亦棠,抓著林承赫的衣袖拚命的搖,話都說的語無倫次。  大顆大顆的淚珠自他眼眶裏滾落,一張小臉霎時布滿了淚痕,看起來可憐得很。  林承赫冷著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林柚白一直是一個很乖的小孩,長到這麽大,從來沒有哭的這麽厲害過。  林父去世的時候,他穿一身黑色的孝服站在靈堂,乖乖的像個糯娃娃,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上綴著幾顆淚珠,隻是那樣,林承赫都已經覺得心髒抽疼。  更不要提跟現在這樣,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可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由著他的。  林承赫早一個月前就發覺盛英喆不對勁,提前去做契合度檢測隻是個借口,裴玉清的話也隻是進一步證實了那些猜測而已。  這一天一夜,他手下的人早把段亦棠調查了個底朝天。  貧民窟出身,生父母不詳,就連性別也仿佛是個迷——他哪裏像個omega?  這樣一個人,常年混跡魚龍混雜的地下競技場,還做掛牌守門員,也隻有林柚白會這麽單純的相信他“是個好人”。  別的不論,但整個a市都知道盛家和林家要聯姻,這個人接近盛英喆,唆使盛英喆逃婚,讓林家在整個上流社會前丟了大麵子,光這一點,林承赫就不會輕易放過他。  想到這裏,林承赫煩躁的閉了閉眼,把林柚白的手撥開,忍著怒意,把他往保鏢那推了一推:“你不懂。上去!”  這一下力氣並不大,甚至是很輕的,可林柚白腳下一軟,竟然生生被推了一跤。  林承赫嚇了一跳,忙衝過去接住他,這一抱,才發現弟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又發起了燒。  就連隔著一層睡衣,也能感覺到他整個身體已經熱到滾燙。  卻還在斷斷續續的哭,大概是發情期的緣故,情緒都比平時敏感了許多。  “柚柚、柚柚。”林承赫拿手背擦了擦他臉,眼淚還是止不住,隻好低聲哄,“是哥哥不對,我們上去好不好?”  林柚白還是搖頭,打著哭嗝,磕磕絆絆的道:“就是你不對,你把他放走呀!”  林承赫正手足無措,一旁的一名alpha保鏢卻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低聲提醒道:“少爺,小少爺他、他的信息素……”  林承赫一怔。  alpha保鏢身體依然站的板正,額角卻汗涔涔的,脖子都憋紅了,顯然正因為什麽,壓抑的不輕。第15章 任何一個正常alpha……  小omega發著燒,又哭的渾身是汗,甜甜的花香早已悄然飄散開來。  林承赫經保鏢提醒,這才意識到林柚白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香味,早已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十分濃鬱了。  林承赫臉色一變。  就算是alpha與omega,親兄弟的信息素也不會對彼此產生很嚴重的幹擾,血緣關係令他們之間天然有著一道屏障。  可和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這一屋子的人幾乎都是alpha,他也是氣昏了頭,不知輕重,讓本來就還在發情期的弟弟在這種地方待這麽久。  s+級omega的信息素對一個普通alpha來說都是難以抵擋的催.情.藥,更不用說這一屋子的精英保鏢。  林承赫沒再說話,把林柚白抱起來,扔下一句“你們在這看著”就匆匆上了樓。  偌大的地下室內,隻剩下段亦棠,和數名留下來看守他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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