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播? 林思渡? 顧淮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又看了看朋友的。 直播間的網址變了,他隻收藏了先前的網址,難怪他刷了好幾次什麽都沒看到。 林思渡在畫畫,直播屏幕分成了兩個,左邊是一張寶石切麵結構圖,右邊則是人像。 彈幕比主播熱情。 [對不起,我是這個專業的,白天上課玩了一整天手機,晚上在直播間認真聽講。] [前麵的你不是一個人……] [主播上次是不是去了展會,我看到照片了,好像是你。] “……再從這裏到這裏。”林思渡手中的鉛筆勾了一條線,“這樣就是心形切工……” 他抬頭看了一眼彈幕,微微停頓了一下。 [肩膀上那是什麽?] 有人這麽問。 林思渡放下筆,dragon感覺到他的動作,往他鎖骨的位置移動了一點。 “它是一隻紅眼鷹蜥,名字是dragon。”林思渡手指撫摸著小動物深色溫暖的背甲,“因為它長得有點像《馴龍高手》裏的夜煞,不過它是個膽小鬼。” 顧淮剛把手機從穀忱那邊要過來,一低頭就看見了林思渡手背上的東西。 深褐色、皺巴巴、橘紅色眼睛的醜陋爬行動物,溫順地貼在林思渡細白幹淨的鎖骨上,又沿著遞過來的指尖攀爬了過去。 “確實很難養。”林思渡回答彈幕的問題,“所以很少讓它出來。” “看不出來,他怎麽養這種東西。”穀忱詫異地看了眼顧淮,“我記得你討厭這玩意兒?” “嗯。”顧淮莫名有些口幹舌燥,抓起旁邊的礦泉水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說: 謝謝從安安安安安、nofo的貓薄荷,謝謝藍精靈大使的魚糧x3,謝謝蜜柑柑、榴蓮燉豬心、甜寵就是墜吊、青花魚k48h8qdp21h的魚糧,謝謝投喂,毛球鞠躬。第7章 不招待我一下? 直播畫麵裏,林思渡逗dragon玩了一小會兒,把小動物塞回了保溫箱裏,回到桌前繼續畫科普圖。 按說這種非娛樂非遊戲類的直播都是比較冷門的,但林思渡每次開播的時候,直播間內的在線人數都會過萬。 偶爾點進來的路人網友就會很好奇 [這是科普區?求主播推薦美顏相機,效果太好了吧。] [他沒開美顏,這清晰度看不出來嗎?我剛剛還在數睫毛,眼睛怎麽長得,形狀這麽好看。] 林思渡把鏡頭稍稍地拉遠了一些。 屏幕上跳出來的一條留言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師您好,我快結婚了,對方家裏沒給彩禮,隻送了一條滿綠的翡翠手串,說是值十幾萬,您能幫我看看嗎?” “可以。”林思渡說,“看完這個,我今天就休息了。” 對方不方便連麥,給林思渡發來了一段自然光下拍攝的視頻,林思渡點開視頻的時候,直播間的網友也跟著一起看到了。 [一眼真,陽綠,好漂亮。] [誰給我這種彩禮,我也嫁哈哈哈。] 林思渡沒理彈幕,隻是調了電腦畫麵,翻來覆去地看。 “你好。”他開口,聲音如霜雪般清澈透亮,“線上鑒定是有誤差的,所以我線上更多的是做科普和鑒賞,偶爾做鑒定。珠子的顏色很漂亮,單看色彩確實達到了陽綠級別,但是部分珠子應該存在摻假的情況,做得很逼真,建議線下複檢。” “不過。”林思渡說,“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已有的證書是假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對方打字。 顧淮坐在自家車後座上,看著林思渡站起來關攝像頭,畫麵晃了一下,接著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已經一周沒有當麵見過林思渡了。 “你這周都跑去哪裏了?”朋友問。 “沒去哪,就瞎逛唄。”顧淮懶洋洋地說,“酒吧、livehouse、鬧市街頭,放鬆一下心情,還去跑了兩天賽馬。” “去這麽多地方,玩得不錯?” “沒意思。”還不如初見時,林思渡淡漠掃過來的餘光。 上次的合同流程上出了點問題,他明天還得去找林思渡。 林思渡第二天上班遇到了點狀況,前一天在線上找他鑒定的女人,在中午時找到了他們機構,同時跟來了,還有她那個未婚的男友。女人認出了林思渡,帶著歉意衝他點點頭。 這男人一進來,鑒定費還沒交,就開始大聲說話:“有人在嗎,快給我看看,她非要跟我鬧,這是我們家拿來做彩禮的,怎麽可能是假貨。” 他把裝珠寶的盒子遞給林思渡,衝女友說話時眉飛色舞:“我這身高長相,沒哪一點會虧待你,安心跟我結婚,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林思渡垂眸,在燈光下,一顆顆撫摸過珠子,又拿三色燈看。 “假貨。”他說,“不予估價。” 正在誇耀自己的男人愣了幾秒,當場就爆發了:“你到底會不會看啊,你是珠寶鑒定師還是打雜的實習生啊,你們這裏怎麽回事,十幾歲的學生也能幫人看這麽貴重的東西了嗎?” “確定為假,仿得很逼真,你需要我給你出假貨證明嗎?”林思渡禮貌地說。 “說好的彩禮,你不給就算了,還換了個假貨給我?”女人瞪大了眼睛。 男人罵了幾句,轉身把林思渡給投訴了。 主管正在吃午飯,接到了客訴,一路趕回來,也不管發生了什麽,對著林思渡就是一通指責:“你怎麽回事,別的新人都老老實實地幹活,就你還能被投訴,趕緊跟客人道歉。” “鑒定是我的工作,我隻是告訴他結果為假,他就大發雷霆。”林思渡說,“我不認為我有需要道歉的地方。” 主管:“你……” 別的新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隻有林思渡始終不卑不亢。 “你都沒有用儀器,看一眼就說假,真的不是瞎鑒定嗎?”客人質疑。 珠串還在林思渡的手上,他從抽屜裏拿了把剪刀,剪開了繩子,翠綠圓潤的玉珠落在了白絨墊子上。 主管心都提起來了,摸出手機就想叫黃教授,這如果是真貨,林思渡還把人手串給拆了,可就不好收場了。 顧淮今天騎了輛機車,拎著頭盔,一腳踏進黃教授的鑒定機構時,剛好看見林思渡利落地哢嚓一刀剪開了珠串。 看起來安靜守矩的人,還有這麽幹脆利落的一麵。他在這個才20歲的珠寶鑒定師身上好像總能發現驚喜。 顧淮靠在門邊,不遠不近地站著,也不上前,帶著點看戲的意思,想看看怎麽收場。 林思渡指尖在玉珠上撥了撥,從白絨墊子上挑出了五顆珠子,放在了托盤的一邊:“這五個是真的,剩下的有的充膠,有的用玉髓假冒,還有個是玻璃……算是集齊了市麵上所有的造假方式。” 他偏過頭,指尖拈著一顆玉珠,淡漠的眼睛裏稍有點漫不經心的意思,剛好都落在了顧淮的視野中。 除了初見時為難林思渡那次,顧淮其實很少看到他的工作狀態。 他忽然發現,林思渡跟他想的還不太一樣,林思渡骨子裏有些內斂的傲和不服氣,這是基於專業能力的絕對自信。 在這一點上,和他倒是很有共鳴。 主管:“……” 被林思渡挑出來定為假的那些珠子,有的他能看出來,有的卻不能,他不知道林思渡是怎麽做到的。 “稍等。”主管擦汗,“我拿去過一下儀器。” 借助儀器的檢測結果,和林思渡分辨的一樣,沒有出任何的差錯。 主管暗自心驚,林思渡是學院派出身,走得卻是江湖派的路子,眼光比他們這種在這行幹了幾十年的還要厲害。 男人在這裏已經耽誤了一個多小時,見到最終鑒定結果出來,張口還想跟女朋友鬧:“哎呀你不知道,他們鑒定機構到底有沒有資質啊,我怎麽會拿假的騙你呢,我對你一片真心。” 說著話,這人還氣急敗壞,去推旁邊站著的林思渡。 一頂摩托車頭盔被人提著,重重撞上了男人的胸口,兩下把人給推了出去。 顧淮穿著一身黑色的機車服,身上帶著飆車後風的味道,頭發有點亂,橫插一腳,堵在了男人和林思渡之間。 “幹什麽呢,兄弟,差不多得了,你自己心裏有數。”顧淮另一隻手臂搭在林思渡的肩膀上,用力壓了一下,對那人說,“我約了他12點半過合同,你給我耽擱到一點半,我浪費的時間你來賠?” 他打扮得一身痞氣,說起話來也蠻橫,個子身材樣樣都有壓倒性的優勢,他明明是笑著,話裏話外卻都不好聽:“不是我說你,想娶老婆就走點心,該給彩禮給彩禮,風風光光娶進門,拿個不值錢的假貨騙人跟你生孩子照顧你全家,哪有這麽好的事呢?” “還有你。”顧淮把林思渡往自己的方向帶了一下,轉向那個女人,哂笑道,“我們林老師隻鑒真假,不鑒人心,自己聰明點。” “安保呢?鬧這麽久不來看一眼,都在幹什麽?”顧淮抬高了聲音,“把客人送出去。” 主管沒料到顧淮今天回來,連忙囑咐林思渡:“我把客人送出去,你好好招待小顧總。” “哦,對。”顧淮衝那男人說,“先別走,回來,鑒定費交一下。” 原本吵鬧的工位邊隻剩下顧淮和林思渡兩個人。 林思渡偏過頭,低聲說:“沉。” “哦哦。”顧淮把拘著人的胳膊放下來。 林思渡的手背上貼著一小塊醫用膠帶,看起來是這兩天又去輸液了。他的嘴唇有些發白,桌上放著沒喝完的胡蘿卜汁。 林思渡朝著顧淮伸手:“顧先生哪個地方需要我再看?” 顧淮把u盤接到林思渡的電腦上,低頭看見他發白的臉色:“你要不要先去吃飯?” 林思渡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他最近站起來的時候都會有點頭暈,眼前有些發虛,但不嚴重,他剛要伸手去扶桌子,顧淮伸手在他後腰上輕輕托了他一下,等他站穩後才移開了手。 “謝謝。”林思渡慢慢平複呼吸,“你不用扶我,我自己能站好。” “我也沒吃午飯,我跟你一起?”顧淮問。 “食堂要員工卡。”林思渡提醒。 “借你的刷,我是大客戶。”顧淮說,“你不招待?”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