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洛生手指抖了抖,說:“容叔叔說了今夜要嫁我的……”  “那今夜就是你我洞房花燭夜,”謝洛生說,“春宵一刻值千金”  話沒說完就變成了一聲呻吟,勃發的陰莖整根捅入了穴內,饞久了,迫不及待地絞緊滾燙的性器,恍惚間,謝洛生聽容述說,“寶貝兒,這麽想做容太太?”  謝洛生喘息著看向容述,說:“……容叔叔嫁給我,容叔叔是謝太太。”  容述啞然,他笑了聲,說:“謝太太就謝太太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不當辜負。”  這一夜謝洛生頭一回嚐著容述的難纏,這人深諳風月,二人親熱過了幾回,就已經摸透了謝洛生的敏感處,將人弄得快活欲死。謝洛生欲海沉淪,恍恍惚惚間望見容述的眼睛,猶見幾分清醒,頓時如同一盆冷水兜頭罩下,謝洛生心裏陡然生出不甘心和委屈。  大抵人總是貪心,謝洛生如今竟覺得容述那點喜歡太淺太薄,不夠,遠遠不夠。  容述像是做好了隨時抽身而退的準備,這點喜歡於他而言,哪天就吹散了,微不足道。  謝洛生也微不足道。  二人軀體纏綿,容述敏銳,堪堪察覺出謝洛生的心思,一雙手已經摟上了他的脖子,嘴唇也貼著他,含糊不清地叫他,“容叔叔。”  容述隨口應了聲,掰開謝洛生的大腿,一下子插得極深,底下那口濕軟的穴抽搐著咬得更緊,青年低低地喘息聲響在耳邊,克製又隱忍,撩人的很。刹那間,容述也有了幾分難耐,顧不上其他。  臨到後來,二人都汗津津的挨著黏著,容述在謝洛生身體裏出了精,他要抽出去,謝洛生卻迷迷糊糊地夾緊他,說:“……不要走。”  容述抽了口氣,報複性地捅了幾下,啞聲說:“寶貝兒,真想含著睡一宿?”  “要生病的。”  謝洛生卻不管,低聲說:“喜歡容叔叔。”  容述笑了,道:“就這麽喜歡,嗯?”  謝洛生沒睜眼,摟著容述吻他的鬢邊耳朵,聲音輕,卻纏綿繾綣,夢囈也似的,咕噥道:“喜歡,容叔叔是我的。”  “想把容叔叔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謝洛生重複了一遍,聲音更小,仿佛委屈又無可奈何,恨恨的,“關起來。”  容述心頭顫了顫,看著謝洛生,長夜寂靜,溫暖的軀體緊緊挨著他,一團火也似,燒得他有些不適,安靜地看了半晌,到底是沒舍得推開。第38章   轉眼間春節就過去了,日子過得快,一場春雨過後,滬城街頭的老樹已經冒了新芽,顯出一點綠意。  戲台上正在唱一出《霸王別姬》,是一出舊戲了,虞姬還是虞姬,霸王已經換了人,那是容家班一個年輕的小生,唱腔響遏行雲,年紀小,卻有幾分獨到的韻味。  自封箱戲後,何少楨有一段時間都沒有再登過台,仿佛在滬城消失了,後來一家報上登出了何少楨在舞廳買醉的新聞。報紙上的人消瘦了許多,眉眼不見當初的意氣風發,約莫是春三月,便傳出何少楨去了北平的消息,說是再不唱戲了。  那時謝洛生同容述在一起吃早餐,不過翻了幾頁報紙,就是何少楨的新聞,謝洛生下意識地看向容述,容述眉毛都沒抬,容色冷靜,將那頁報紙翻了過去。  謝洛生說不清心裏什麽感覺,他想,人可真是複雜,若是容述為了何少楨有些別的反應,他說不定要不高興,可容述這樣冷淡,謝洛生又生出幾分惻然,一時間不知是容述太冷漠,還是他當真不在意。  謝洛生有些瞧不上這樣的自己患得患失,喜怒都因著容述,他原以為二人在一起,他便不在意那些細枝末節,當真能泰然處之,冷靜耐心,如同他學醫,可真在一起了,反倒越發不受控。  二人在一起從隆冬落雪,到春意漸生,謝洛生發現自己好像更喜歡容述了,可他還拿捏不準容述的心思。容述是一個完美的戀人,有魅力,處事周道,教人挑不出半點錯。謝洛生知道容述是喜歡自己的,可相處日久,這份喜歡就如同蒙了層霧,看不真切。  台上唱的一出英雄悲歌,霸王兵敗,四麵俱是楚歌,虞姬唱道:“願以君王腰間寶劍,自刎於君前”,霸王怎麽舍得,著緊長聲道:“妃子,不可尋此短見哪!”  謝洛生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的虞姬,見虞姬誆了劍,橫劍自刎,心似乎都隨著“她”倒下而抖了抖,耳邊已聽見了啜泣聲。  一出戲落下帷幕,周遭掌聲如雷,謝洛生恍了恍神,唱著戲的容述分外耀眼,仿佛是能發光的,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著,一顰一笑,悲歡喜怒都隨著他回到了那一折折王侯將相的舊戲裏。不知怎的,謝洛生想起容述喜好穿女裝,心裏陡然生出幾分荒唐的念頭,好像這偌大塵世,都成了容述的戲台,他嬉笑怒罵,恣意地唱著獨屬於他自己的戲。  這念頭來得突兀,謝洛生頓時格外想看見容述,好像隻有碰著他,抱著他,心裏才覺得踏實。謝洛生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他飲下已涼的茶水,又坐了半晌,待心緒平定才朝著後台走去。  謝洛生一走到後台就被春迎叫住了,小姑娘說:“謝醫生。”  謝洛生:“春迎姑娘,容先生呢?”  春迎朝裏張望了一下,湊近了,小聲道:“班主在裏頭會客呢。”  謝洛生眉梢微挑,奇道:“會什麽客?”  春迎皺著眉,臉上露出幾分苦惱和為難,道:“其實也算不得是客人哎,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她踮起腳,在謝洛生耳邊說,“那幾個人是日本人。”  謝洛生愣了愣,看著春迎,沉聲道:“他們找容先生作甚?”  “他們來過幾次了,說是來聽班主唱戲的,想見班主都被班主拒了,剛剛他們跟著呂老板來的,”春迎說,“我進去送茶的時候,聽見兩句,他們好像想請容先生去唱堂會。”  謝洛生眉頭緊鎖,道:“滬城誰不知道,容先生從不過府唱堂會?”  “就是啊,”春迎嘟嘟囔囔,“我看他們根本就不是來聽戲的,一準沒安好心!”  謝洛生沒有說話,目光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不過片刻,門就開了,喜悅樓老板俯身賠著笑,身邊是兩個男人,三十來歲,西裝革履。當中一人還回過身,說,“容老板,我們是真心想請您過府一敘,共同探討京劇的藝術。”  他一開口就暴露了身份,中國話說得磕磕絆絆。  屋內容述淡淡道:“我同你們沒甚可談。”  “呂義,送客。”  這話就是說給喜悅樓老板聽的,呂義自知自己惹得容述不悅,臉上苦意更甚,當即將那二人請了出去。  謝洛生看了眼那兩人,抬腿朝屋裏走去,容述臉已經洗幹淨了,正拿著幹淨的帕子擦臉,聽見聲響,一句“出去”將將出口又頓住,說:“等久了?”  謝洛生搖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他們來幹什麽?”  容述扯了扯嘴角,道:“請我去唱堂會。”  謝洛生說:“隻是唱堂會?”  他眉毛皺得緊,掩不住的擔憂,如今中日戰況緊張,局勢危急,戰火雖還未蔓延到滬城,可這個關頭,日本人找上容述一隻微涼的手挨上謝洛生的臉頰,他一抬頭,就看見了容述,他額前的幾綹頭發被水打濕了,臉上還帶著水汽,越發顯得清豔。  “不必擔心,”容述說,神情冷靜,語氣篤定,謝洛生心也不自覺定了下來,臉上慢慢露出一個笑。容述狎昵地摩挲了一下他的頰側,玩笑道:“勞駕謝先生將衣服遞給我。”  謝洛生看了他片刻,嘴角也揚了揚,湊過去親了親他濕漉漉的眼睛,說:“容老板且等著。”  張記裁縫鋪開在南京路,祖上三代幹的都是這行,是滬城頂有名的手藝人。二人開車到南京路時,已經是晌午了,初春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得人發懶。  容述同謝洛生走進去時,年少的學徒正趴在桌上打盹,謝洛生見狀,屈指扣了扣門,學徒揉了揉眼睛,剛坐起身就看見了容述,叫道:“容老板,您來了!”  “師傅正等著您呢。”  說罷,直接就朝裏頭喊了一嗓子,“師傅!容老板來了!”  過了片刻,一個念過四旬的中年男人掀簾走了出來,笑道:“容老板一來,小店都蓬蓽生輝了。”  “您說巧不巧,昨兒剛到了幾匹新料子,款式摩登漂亮,都是頂好的,您瞧瞧?”  容述:“好。”  容述的衣裳大都是出自張裁縫的手,此人做的旗袍尤為精致,深得滬城上流的喜愛。容述的母親尚在世時,就是張記裁縫的常客。起初容述讓張裁縫給他裁旗袍時,將張裁縫嚇得夠嗆,可到底是生意人,哪有將財神爺往外趕的道路,加之他做的旗袍穿在容述身上別有一番風韻,常引得滬城名媛貴婦爭相來店裏訂做,張裁縫對容述便也上了心,隻將他視作尋常的貴客。  料子俱是極好的料子,花色各異,謝洛生家中做的就是紡織布匹生意,他母親更是蘇繡大家,他撫摸著張裁縫小心捧出的布料,說:“料子確實不錯,”他摩挲著布匹上的刺繡,“這是汴繡吧,緞子應當是出自我們蘇杭一帶。”  張裁縫聞言驚異地看了眼謝洛生,笑道:“先生好眼力。”  謝洛生笑了笑,看向容述,容述也看著他,二人目光相對,容述道:“就這兩匹吧。”  張裁縫應下,拿了軟尺,道:“容老板,我給您量一量。”  容述嗯了聲,謝洛生看著張裁縫走近容述,開口道:“我來吧。”  張裁縫愣了愣,看向容述,容述眉梢一挑,謝洛生已經靠了過來,盯著容述重複了一遍,“我給容先生量。”  容述看著謝洛生,哼笑道:“你先出去。”  張裁縫看了眼二人,說:“是。”第39章   尺是軟尺,謝洛生握在手中,屋子裏隻剩了二人,門緊閉著,暖融融的午後日光透過窗踅摸入室。容述好整以暇地看著謝洛生,青年盯著他,神色冷靜從容,耳朵卻慢慢紅了。  容述笑了起來,索性靠著身後的桌子,調情似的問謝洛生:“謝先生想怎麽量?”  謝洛生攥緊軟尺,穩了穩心神才走近兩步,二人身量相仿,一靠近,鼻息都幾乎可聞。容述瞧著他通紅的耳朵,笑道:“要脫衣服嗎?”  謝洛生堪堪展開軟尺,聞言臉都紅了,看著容述,小聲說:“容先生!”  容述懶洋洋的,“嗯?”  謝洛生不吭聲,盯著容述,容述笑了笑,說:“這兒隻你我兩個人,我什麽樣子謝先生沒見過?”  謝洛生幾乎就想捂著容述的嘴把人帶回去量了,他道:“此前都是張裁縫替容先生量的?”  容述:“嗯。”  謝洛生說:“容先生,今後這件事由我代勞吧。”  容述眉梢一挑,看著謝洛生的眼睛,青年抿著嘴,神色認真,不由得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說:“改日我得問一問謝兄”  他口中的謝兄自然是謝洛生的父親謝遠行,謝洛生愣了下,“問什麽?”  容述慢悠悠道:“問一問他,我的寶貝兒到底是去喝的洋墨水,還是喝的醋,怎麽小小年紀醋勁這樣大。”  “……”謝洛生的臉頰刷的一下紅了,他看著容述麵上的笑意,心不可控地跳了跳,謝洛生自小就是這樣,他喜歡的東西不多,可若是真喜歡,就由不得別人插手。他年幼時養了一隻兔子,兔子雪白可愛,自帶入謝家伊始,謝洛生就是自己親手照料,夜裏還要拎著兔籠子放在自己房間裏,連府中的下人都碰不得。  謝洛生猶豫了一下,低聲說:“容叔叔不喜歡嗎?”  他這話問得乖覺,分明是試探,卻叫著容叔叔,教人生不起厭。不過謝洛生那點占有欲看在容述眼裏也確實惹惱不了他,反而覺得新鮮,隻當是二人之間的情趣。  由此可見,有時喜歡是沒有半點道理可講的,喜歡這個人時滔天的占有欲都不過是二人之間的情趣,若不喜歡,再動聽的話都是惹人厭煩的。  容述笑道:“我若不喜歡呢?”  謝洛生思索須臾,道:“那我便試著改一改。”他心裏想,改約莫是改不了了,他對容述的占有欲連自己都心驚,偏還覺得不夠,怎麽著都不夠。  容述不置可否,道:“寶貝兒,再不量張裁縫要來問了。”  謝洛生當即收斂心神,認真地想了想要怎麽量,旗袍不同於一般衣裳,旗袍貼身,要量的東西就多了。謝洛生年幼時曾見府中的繡娘給他母親做衣裳,大抵知道一二。青年顯然從未做過這檔子事,動作雖有幾分生澀,神情卻很是認真,甚至有些虔誠。  謝洛生眉眼生得清俊秀逸,仿佛是江南水鄉的溫軟流水淌過的俊雅,煙雨朦朧,連嘴唇都恰到好處,不顯得鋒芒,又不至軟弱毫無棱角。他眼睫毛濃密,垂落時,顯得很是乖馴。他量過胸頸,又側腰圍時,似乎是察覺到容述的目光,謝洛生抬起眼睛,猝不及防地就撞入容述的眼瞳裏。  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呼吸清淺流動,屋子外隱約傳來街上的人聲,越發顯得曖昧。  謝洛生兩隻手都拿著軟尺,繞過了容述的腰,如同一個擁抱,他緩緩收緊軟綿綿的尺子,心也似乎在慢慢收緊,連呼吸都變得不暢了。  容述是男人,腰細,卻不是女孩兒的柔軟纖弱,謝洛生心跳得厲害,忍不住喃喃叫了聲,“容先生。”  容述低下頭,額頭抵著額頭,將吻未吻,目光卻流連青年修長的脖頸,“嗯?”  他無意識地咽了咽,喉結滑動了一下,有種不可言說的性感。  容述扣著謝洛生的後頸直接吻了上去,咬著他顫動的喉結,謝洛生喘了聲,微微揚起頭,是個放任的姿態。容述心頭陡然熱了熱,在謝洛生脖子上留下兩個鮮紅的吻痕後二人就吻在了一起,唇舌濕黏舔著吮著,仿佛一刻也離不開似的,謝洛生含糊不清地說:“容先生……還沒有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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