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能忘了嗎?”沈離笑了一聲,“嗬,那姑娘拿著大喇叭在咱們樓下吼了一宿的沈離我要做你女朋友,我當時差點沒下去給她跪了,求她趕緊走人。” “她死了。”李歡淡淡道! 沈離調侃的笑,卡住了。 “怎麽回事?”他蹙眉問。 “家暴,嫁了個混球,跳樓死了,肚子裏還懷著孩子,都七個月了,屍檢時候,身上都是傷,渣男打的。當年她也讀研了,然後跟我一樣留校成了同事,就從這幢樓樓頂跳下來的。” 沈離側頭,六層高有點舊了的樓,是護理係的係樓。 他沉默了。 李歡看向頂樓某處,低聲道:“活著真沒數的對不對,今天人還好好的,明天搞不好就死了。小時候覺得死亡很遙遠,後來才知道,隻要你想死,隨時都能死。死亡,永遠都在你身邊。” 沈離看李歡側臉,覺得這感慨聽著,怪悲觀的。 他是出過兩次車禍的人,都不覺得死亡如影隨形的跟著自己。 於是道:“有些死亡避不開,自殺嘛,另當別論了。” 李歡回頭,笑容有些寡淡:“嗬,小離,你怕死嗎?” “啊?——怕吧。” 話題總覺得有點沉重起來。 李歡卻忽然轉了一副輕鬆的表情,伸手勾住了沈離的肩膀:“走走走,就那事後,我每次走過這裏都有點心裏發毛,去咱們宿舍樓下麵看看。” 又逛了幾個地方,夜色深了,也冷了。 兩人回了車上,李歡送了沈離回醫院。 在醫院停車場,沈離正要告別下去,李歡喊住了他:“小離,我有個事求你。” “什麽事?” “之前不是跟你說,和冷墨白有生意上的合作嗎?” “不愉快?” 李歡:“不是不愉快,是有點——就像你說的,冷墨白有病。” “所以,你是需要我幫你去談?歡子,不是我不幫忙,隻是……” 李歡忙道:“小離,你聽我說完。” 說著,擼了一把頭發,看起來幾分疲憊,無奈低笑一聲:“冷墨白要我跟你談。” “談?談什麽?” “你住的這家醫院,叫嘉禾康複醫院,是冷墨白旗下的產業,這兩年才創辦的,走的高端精尖的路線,說白了,就是土豪醫院。我們現在有一批機器,因為價格昂貴並沒有太大的市場,嘉禾是我們的最佳合作人,我們的團隊也花了近一年的時間調查過,嘉禾對這批機器也有需求性,這次跟嘉禾談合作,本來誌在必得,可冷墨白卻說,要我們跟你談。” 沈離還是沒明白:“我又不懂這個,他的意思,是我點頭,他就買?” 李歡道:“字麵是這麽個意思,但是還有深層意思。” “深層意思?” “嘉禾的院長位置,一直空著。” 沈離怔住了。 李歡繼續道:“他想要我說服你,出任嘉禾醫院的院長。” “他,果然有病。” * 沈離直到晚上上床睡覺,都在想冷墨白到底腦子哪根筋搭錯了。 院長。 一家康複醫院的院長。 別說他年紀輕輕有沒有這個能力。 就是有,他也不可能給他打工。 他還挺有手段,知道自己直接說肯定會遭到拒絕,就走了李歡那條迂回曲折的路線,想利用他們的友情。 然而,沈離對李歡的請求,最後是拒絕了的。 李歡倒沒什麽意外,雖然有些失落。 沈離感覺的到,這次的單子可能對他來說很重要。 但是,他想李歡也能夠理解他的處境。 他跟冷墨白,原本就想盡力撇清關係,最好成為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任何可能和冷墨白糾纏不清的事情,他都不可能接受的。 快半夜的時候,李歡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小離,今天我不該提這事,你當我沒說過。” 沈離回:“歡子,幫不上忙,很抱歉。” 李歡很快回複:“抱歉的是我,不該消費我們的友情,我們之間的感情永遠都是最純的,對吧兄弟?” 沈離心底釋然幾分,回:“必須的,兄弟。” “過幾天元旦聚會,別忘了。” “知道。” “早點睡。” “晚安。” 放下手機,沈離困了。 閉上眼沒多會兒就入了夢鄉,而另一邊,李歡打開了藥箱,拿出了兩片藥,用白開水送了下去,躺在床上,卻依舊沒法入眠。 失眠加重了。 重到他敗給了自己的堅持,還是開始服藥了。 可縱然如此,失眠依舊頑固的糾纏著他。 兩點了。 他坐起身來,果斷出了門。 開車到了墓地停車場,才三點不到。 周圍一片寂靜,打開半扇窗戶,風很涼,吸入鼻腔裏,渾濁的思緒和靈魂就像是慢慢被淨化了一樣。 他躺在後排,抖開被子,閉上了眼睛。 睡著了,沒用太久。 等到醒來的時候,是被汽車引擎聲和哭聲吵醒的。 有人來送葬了,七八台車,氣氛壓抑低沉。 看為首一個小男孩捧著的照片裏,定格著一個年輕男人的笑! “看起來才30多左右啊。” 他低聲感慨了一句,略沉默! 少頃,擼了把頭發,隨後嘴角浮起充足睡眠後滿意的笑,舒展了下筋骨,回了駕駛室,驅車離去。 作者有話說 今日份送上,麽麽紮! 歡子的病,加重了,這不是好兆頭! 活的看似灑脫開心,內心卻全盤崩掉! 今天有沒有小可愛要問,啥時候虐渣呢 統一回答:路漫漫其修遠兮,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第八十三章 論肮髒你才最髒 佳諾集團,器械部,總經理辦公室。 武常林抱著厚厚一疊資料進來,放到李歡麵前:“李總,備選合作方都在這了。” “行,你出去吧。” 和嘉禾康複醫院合作艱難,李歡必須另尋出路。 那批昂貴的精密儀器,是他職業生涯犯下的最大錯誤,對市場評估的失誤,導致這批機器遲遲沒有銷路。 董事會對此已經頗有微詞,不斷給徐子謙施壓,徐子謙於是對他下了最後通牒。 月底之前必須完成三台的目標,賣不出去,就是器械部的能力有問題,要對器械部進行洗牌。 洗牌意味著,李歡一手帶出來的團隊,要被摧毀了。 這自然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局麵,可目前看來,事情卻也已經成定局了。 和嘉禾醫院的合作,本來大家都是信心滿滿的,李歡怎能想到,冷墨白會如此感情用事。 小離那邊,願意幫最好,不願意他也完全理解。 元旦快到了,十二月就剩下不到4天。 看著眼前厚厚的一堆文件夾,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裏,做最後的努力。 煩的是,明天他還要去出差。 有限的時間就更有限了。 李歡打了一上午電話,一整年的市場調查後選中了幾家合作方,除去嘉禾醫院,還有不少備選合作方。 然而,除了兩家表示願意談談,其餘都沒有合作意向。 那是上千萬的機器,就算談,4天的功夫想簽訂合約也難。 退一萬步講,就算簽訂了合同,以那兩家醫院的規模,一家也隻能要得了一台,三台的目標依舊沒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