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閑君聽到關初的問話,笑道:“這是一個好問題。”關初凝視著易閑君:“但你不一定願意告訴我答案。”“我很願意。”易閑君偏了偏頭,黑發隨著他的動作滑過肩頭,“但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就不能放走你了。”關初仍像一個霸道總裁那樣坐在老板椅上,一臉從容鎮定:“說得像你考慮過放走我一樣。”“我還真的考慮過。”易閑君一臉認真地說,“所以現在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不想成為我的‘共犯’,就請現在離開。如果你要聽我把秘密說完,我就不能再放過你了。”關初像是聽到好笑的話,嗤笑一聲,說:“你不放過我,能把我怎麽樣?”“我對付你的辦法嗎?那可多了。全部在我的腦海裏。”易閑君伸出細長的手指劃過額頭,“你不會想知道我到底對你有過什麽瘋狂的幻想的。”第47章 敢標記就死定了關初不想往“瘋狂的幻想”這個話題走,便把話頭拉了回來:“我隻是想知道你是怎麽活下來的。”“別這麽氣勢洶洶。”易閑君柔聲道,“你溫柔的樣子更可愛。”關初挑眉:“我可不記得我什麽時候對你溫柔過。”“你看著我棺材的樣子很溫柔。”易閑君托著腮說,“讓我很想真的死一回。”關初不喜歡他對死亡這樣輕率的態度,但他並不說出來,以免易閑君又興高采烈地說什麽“原來你這麽在意我”“你真的很喜歡我”之類的屁話。“別繞彎子了。”關初把手搭在椅子的真皮扶手上,“是不是易天凡救了你?”易閑君十分意外地說:“真不愧是關總!”關初不覺感慨:“是他救了你,我卻刺殺他。”“錯了,”易閑君搖了搖手指,“他設計讓太子殺我,然後又跳出來當救世主,這不叫‘救’我,這叫pua我。”說到這裏,易閑君哈哈一笑:易天凡居然覺得他能夠pua我!他是多麽的自信!所以,易天凡發錄音到東宮,篤定太子會對易閑君下手,一邊他又裝好人,出手救走易閑君。而且有趣的是,他救出易閑君後,也給易閑君播放了一段同樣的錄音:“誰不知道你是太子妃的心腹?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還能真心加入我們?”“當然真心啊,你看我這個性格,就不適合當公務員。你們不信,我可以給你們投名狀。這樣吧,我回去把太子殺了,你覺得怎樣?”……聽到這段錄音,易閑君算是明白了,他笑著說:“沒想到叔叔居然是反叛黨。”易天凡也笑了:“沒想到我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侄兒居然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智齒。”易閑君便問:“不知道我有什麽能夠幫到叔叔的?”易天凡也不含糊,隻道:“不知道你在錄音裏說的,不適合做公務員,想加入我們組織,還算不算數?”這下算是明白了,易天凡這一手挑撥離間真的是玩得爐火純青。一段錄音,離間得太子自斷臂膀,對智齒下手,還和太子妃離心,更要離間得智齒對太子懷恨,投入反叛黨懷抱,幫反叛黨做事。也許,易天凡一直玩這些計謀成功得太多了,以至於他過分自信,過分膨脹,認為誰的人心都能被他操縱,卻沒想到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連看起來最穩定的關初都算不準呢!關初突然出手暗殺他,自是令他措手不及。而智齒索性把他頂替了,這更加是他至死都算不到的。智齒則是毫無保留地對關初坦白一切:“在他‘救’了我之後,我就暫時充當他的‘暗衛’。他大概為了表明對我的施恩,會讓我知道你的情況,偶爾也‘允許’我去看看你。”關初靜靜地看著智齒,並沒有插話。智齒繼續說:“不過,他對我還是有一定防備的,沒有讓我進他的‘鋼鐵城堡’,把我攔在外頭。”關初馬上明白智齒想說什麽了,便接口道:“所以我‘殺’他的時候,你並不在場。不然的話,你一定會發現玫瑰花裏的貓膩,成功阻止我並救下他的命?”“不,我不會。”智齒搖頭,“關總想殺他,一定是因為他該死。我怎麽會阻止?”說著,智齒對他露出能看見八顆皓白牙齒的燦爛笑容。關初不由得再次感歎,智齒對死亡的態度過分輕率。如果關初知道實情,一定不會對易天凡出手。“你放心,你沒有殺死他。”智齒好像能看透關初的想法,並給出有效的安慰,“他是在醫院被人拔了管才死的。”“是誰?”關初問道,眼神卻帶著懷疑在智齒身上打量。“別這樣看著我,”智齒說,“拔管,這麽低能的行凶方式怎麽可能是出自我之手?”關初說:“用花盆砸人也不見得多高超。”“你知道要讓一個花盆自然掉落到一個行人頭上的概率多低嗎?”智齒猶如一個捍衛尊嚴的義士一般慷慨陳詞,“其中要算計到的因素可謂是無窮無盡……”“嗯,是。”關初敷衍得像是一個中年疲憊的幼兒園老師,“怎麽會這麽棒,我完全沒想到。”智齒如被摸頭的金毛犬,一下子就乖巧起來,尾巴卻在搖擺。關初問:“那是誰拔了他的管?”“那可是皇家醫院啊。即便易天凡的心腹保護得再嚴密,終究也是別人的主場……”“所以是太子。”關初立即聽懂了智齒的意思。“不錯,太子找人結果了他。”智齒說。關初道:“然後你就趁機取代他了?”智齒點頭:“不錯,正是這樣。”關初更疑惑了:“你取代了他,他的心腹不會發現‘智齒’不見了嗎?”“這就是有趣的地方。”智齒笑著說,“連他的心腹都不知道他已經‘收編’了智齒。”“這……”“易天凡為了更好地控製我,所以讓智齒徹底成為一個‘幽靈’,一個不為人知的存在。”易閑君笑著說,“偏偏就是這樣,反而讓這個幽靈更輕鬆地把他給‘附身’了。”所以,易天凡千算萬算,竟把自己給算死了。可憐一個遊走於反叛黨與朝堂的風雲人物,居然死得這麽無聲無息,零落成泥碾作塵,連屬於自己的葬禮都不能有。“怎麽樣?”易閑君攤攤手,“我應該已經把你最關心的問題都回答了吧?現在我們可以正式成為‘同謀’了?”關初挑眉:“同謀?什麽同謀?”易閑君隻道:“我現在已經是個‘叛黨’了,你不舉報我,自然就是我的同謀。若要五馬分屍,你也要與我一起了。”關初不答這句,卻道:“你剛剛滔滔不絕,話是很多不錯,但並沒一句回答我最關心的問題。”易閑君怔了怔,把剛剛的話從頭到腳、翻來覆去地回想了一遍,自認為並無遺漏,便問道:“你還想問什麽?”關初坐在椅子上許久,望著蒼白的牆麵,半晌才說:“你當時是不是以為我要殺你?”關初最關心的問題,不是易閑君絮絮叨叨的那些易天凡與他的糾結。而是隻有一條:關初把毒咖啡遞給易閑君的時候,易閑君是什麽心情?易閑君並沒有和太子妃串通,所以當關初把毒咖啡拿給他的時候,他是不知道自己能夠活下來的。易閑君是抱著必死的心把咖啡喝下去的。雖然易閑君活下來了,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死過一次了。關初卻也不敢問一句,你當時是什麽心情?他避重就輕地問:“你是不是以為我想殺你?”這句話好像一把拆信刀,鋒利的刃“嘶”的一聲割破了薄如紙的平和。“是。”易閑君回答。他的眼皮好像變得沉重,微微閉了閉眼,把身體放平在柔軟的大床上:“是,我想是的。”“如果不是,我不會喝。”易閑君別過頭,對關初說,“你懂我的意思嗎?隻有你遞給我,我才會喝。如果是別人,我有辦法讓這些咖啡倒到別的地方去。”易閑君閉著眼,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輕柔得像是夢囈。關初看著他,沒有說話。易閑君直接在關初的床上睡下,關初仍然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他,直至易閑君呼吸變得平穩,看起來真的是睡著了。但見易閑君並沒睡在床的正中央,而是躺在一邊,微微蜷縮著身體,像一隻怕冷的貓。關初關掉主燈,留下一盞夜燈,便在易閑君身旁躺下。蓋著被子,睡了。易閑君的氣息飄飄的,像是水一樣流過關初的肩膀。關初慢慢睜開眼,發現易閑君睜著眼睛,把身體撐在自己的上方,像是欣賞池子裏的遊魚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關初朝夜燈下的時鍾望了一下,眯了眯眼,說:“還不睡覺?”易閑君道:“你上了我的床,就得做我的人。”關初說:“大哥,這是我的床。”易閑君便軟下語調:“那就是我上了你的床,我得做你的人。”“現在淩晨三點了,你真的都不困嗎?”關初拿手去推易閑君的肩膀。易閑君卻不依不饒地壓上來。關初下意識想要往後縮,易閑君卻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握住他的肩膀,使他無法逃脫。關初沒來得及說什麽,易閑君的嘴唇就壓上來了。在倉促的吻裏,關初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透氣的空隙,氣喘微微地說:“敢標記我,你就死定了。”“我明白了。”易閑君抓起關初的手,一根根的親吻,“就是除了標記,什麽都可以做,是嗎?”易閑君舔了一下嘴唇,好像饞壞了的貓。關初沒有回答他,隻是故作冰冷地別過臉,露出發紅的耳廓。翌日清晨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的晨光極為溫柔,灑在關初側臥的背脊上。易閑君披著睡袍,盤腿坐在旁邊,拿著關初的長發在編麻花辮。關初睡得昏昏沉沉,並無知覺,等他好不容易醒來,也沒察覺自己正在做發型。見關初醒了,易閑君伸手在關初的後頸滑動,低聲說:“怎麽不讓我給你咬一口?你明明挺想要的。”“不,我不想。”關初冷冰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