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的味道。陸忱那邊兒跟夏子竽通完電話,把手機塞回到他手心兒。他嫌棄地皺了皺眉,用兩根手指撚著自己手機,看了又看。陸忱看出他嫌棄來了,摟著他悶笑,說:“你怎麽自己都嫌棄。”寧晃也想不明白,陸忱連他穿著衣服上床都嘮叨了半天的人,怎麽忽然潔癖就都好了。他耳根紅著,偷偷踹陸忱,說:“你趕緊洗手去。”陸忱不情不願地離開小刺蝟溫暖的被窩,歎息著起床,趿拉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見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間,洗手間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寧晃這才慢吞吞爬起來,用床頭櫃的濕巾擦了擦手機。擦幹淨,濕巾團成球,又懶得下床,寧晃跪立在床上,瞄準了垃圾桶。“biu”一下,精準入籃,還是空心籃,連自己褲子掉到腿彎也不知道。小酷哥得意地暗自比了個“yes”。第二團。瞄準,精確的拋物線。卻正好見陸忱從洗手間出來,問他:“你要不要換一下睡衣,然後我讓酒店送點宵夜……”濕紙團落進陸忱麵前的垃圾桶,寧晃的褲子還在腿彎。麵麵相覷。寧晃腦子一瞬間空白,然後飛速縮進被子裏,連腦袋都不露。陸忱咳嗽了一聲,憋笑憋得聲音都顫了,半晌說:“……我去找睡衣給你。”寧晃縮在被子裏,罵陸忱罵了一百八十多遍。他今天到底丟了多少的臉!冷不防看見手機叮咚一聲,微博推送。配圖是白天他們錄節目流出去的舞台照片,似乎風評有所轉向,以至於好些人都開始好奇他倆之間的關係。到了晚上,信息發酵得差不多,便冒出了許多推送文章。眼前這條,標題是:深扒陸寧夫夫戀愛長跑,畢業典禮早有舊情。陸寧夫夫,什麽鬼東西。寧晃罵罵咧咧,誰跟他是夫夫,剛剛還吵架來著。而且為什麽陸忱的姓在前麵,就不能是寧陸麽?寧忱也行。給陸老板冠夫姓。腦子裏塞滿了稀奇古怪的念頭,寧晃還是忍不住點開了鏈接。第78章 232視頻是陸忱碩士畢業典禮的視頻。寧晃坐在下麵。他坐在觀禮席很靠後的位置,難得穿了樸素的淺灰色西裝,戴了茶色鏡片的墨鏡,飾品也沒有,在人群中卻仍是發著光似的顯眼。以至於在切換鏡頭去拍攝觀禮席的時候,頻頻把鏡頭切到他身上,而他隻是靜靜地,專注地注視著台上。聽完了領導和代表冗長的致辭,看著一個一個畢業生上去,領取學位證書,合影留念。一個接著一個,笑起來時,都透著象牙塔裏的純粹和書卷氣。直到陸忱走上台。他才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又收了回去。低頭看相冊裏的人。很漂亮,頎長俊秀,氣度溫煦,哪怕是很少有人穿得好看的學士服,他穿起來也格外不凡。沒過多久,陸忱走下來,就握著學位證到了他的麵前,靜靜跟他對視了片刻,半晌,把學位證放到他手上。那銳利的五官才微微舒展,接過陸忱手中的證書,展開,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翹起,半晌說:“出息了。”陸忱低著頭,“嗯”了一聲。寧晃拿著學位證書,站起身來,抱了抱他。那體貼又克製,像是對待一個後輩的關懷。他卻不自覺抱得很用力。仿佛這樣就可以再也不鬆開。他說:“小叔叔,我本來以為你不來了。”寧晃終究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陸忱,人生大事。”然這擁抱還是結束了,寧晃半晌說:“我本來問了趙哲,是不是該給你帶束花什麽的,他讓我別太顯眼,省得你下不來台。”“我就沒帶。”他說:“不用帶。”又說:“小叔叔,你要不要試試我們學校的食堂?”他想像搬出去之前一樣,跟寧晃笑著說話,他從前也想過許多次,可以帶小叔叔逛一逛學校。他生活了七年的學校,他想讓小叔叔看一看。他看到小叔叔的嘴唇抿了抿,半晌說:“我下午還有安排。”他跟小叔叔一起住了這樣久,怎麽會看不出來他這是托詞。怔了怔,說:“就一會兒。”寧晃看了看他,終於淡淡說:“陸忱,我這幾天在籌備新專輯了。我過得很好。”言外之意,並不是心無芥蒂,也不願他再打擾他的生活。周圍許多人都在看著他們這邊,有人壯著膽子來問,他是不是寧荒,能不能簽名。寧晃早已習慣了這陣仗,隻翹了翹嘴角,冷峻的氣勢卻無形將人推出千裏之外:“抱歉,私人時間。”那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陸忱,半晌說:“你們認識?”寧晃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遠房親戚,順路看看。”那人訕訕離開了。而他動了動指尖,卻隻抓到了一團空氣,渾身都冷得厲害。仿佛在這一刻,他已然被拋下了。寧晃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手臂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他,說:“一會兒你回你公司嗎?”他點了點頭。不知自己整個人都黯淡了下來,立在那兒,整個人都灰蒼蒼。寧晃的嘴唇動了動。很久才輕聲說:“我可以順路捎你一程。”隔了一會兒。又說:“我去下洗手間。”233他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禮堂的燈光那樣炫目明亮,典禮的音樂還在放,畢業生在笑鬧著合照,隻有他胸口難受得厲害,像是被堵塞了。旁邊有師弟師妹湊過來問他,說:“師兄,那真的是寧荒吧?”那時他父親帶來的流言還沒有過去,好些人都傳說他的錢來路不正,為了立穩自己貴公子校草的人設,為了平日穿得用的那些奢侈品貸款騙錢,跟男人交往。如今見了寧晃,眼睛都瞪得圓了。師弟師妹有意要替他正名,笑著問:“你倆什麽關係。”“你追了那麽久的星,居然是認識啊?”他腦子已塞不下旁的什麽,隻木然答:“是我小叔叔。”連周圍不明所以的人都一片嘩然。學弟學妹長籲短歎,說:“乖乖,怪不得長得都這麽好看。”“家族遺傳,嫉妒不來。”他卻如夢初醒,忽得撥開人群,匆匆往洗手間走去。學校禮堂的洗手間不止一個,一樓的人滿為患,二層倒因為檢修無人問津,他匆匆追著小叔叔的足跡跑上去。走近了,卻又不知不覺放緩了腳步。他聽見寧晃在隔間裏歎氣的聲音,是熟悉的,帶著一點兒和熟人交談的暴躁和玩笑。他在家裏時常能聽見,他用這種口氣跟夏子竽或是趙哲閑聊。說話的內容似乎與他有關。“我他媽怎麽知道我為什麽要捎他。”“是,我說了要翻篇兒,操了,你才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