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開始魂不守舍,開始心神不寧,最終找了個借口離開大廳,朝馮一諾消失的方向追了出來。 他並沒有想好見到對方要對他說什麽,再花哨的解釋也掩蓋不了自己傷害他的事實。可自己仿佛著了魔,就是想見到他,想跟他說說話,想當麵跟他說一句“對不起”,想告訴他自己的不得已,想讓他……不要恨自己。 可是馮一諾說不恨,他隻是覺得惡心。 這兩個字的殺傷力,超出了宋思齊所有的想象。 事實上,這兩個字就像是最鋒利最冰冷的刀子,準確無誤紮進宋思齊的心,頓時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痛到快要無法呼吸。 宋思齊蒼白著臉,輕輕笑起來。 “好,好。”他連說了兩個“好”,馮一諾冷眼看著,隻當他在回答自己的話。 彌漫在宋思齊眼底的是些什麽東西,他看不清、不相信,更沒興趣。 這人的喜歡,利用,欺騙,追悔,他已經統統都不再care! 曆數過往十多年,或許也有那麽些個真誠不摻假的情感,隻可惜那點情分,遠遠比不上名利、地位、金錢。 相對於這些東西而言,感情無足輕重。失去了自己,宋思齊此刻看起來肝腸寸斷,但失去了他苦苦鑽營來的那些,宋思齊大概會生不如死。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他宋某人既然選擇了傷害和背叛,就要把這點微不足道的悔和痛一並承擔了吧! 馮一諾不是聖母,他可以不恨,但絕不會因為對方這一刻的乞憐而心軟。 更何況,趨利避害已經寫進了宋思齊的本能裏——剛剛那一刻他毫不猶豫地放手,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這個人永遠沒有勇氣正大光明地牽起一個男人的手。 就這樣吧。 橋歸橋,路歸路。一別兩寬,誰也不必覺得虧欠。 馮一諾突然覺得堵在心裏的那個結正在一點一點打開,心情和身體都在一點點變得輕盈起來。 他最後看了宋思齊一眼,對他說了兩個字:“再見。” 再見,曾經點亮了我整個少年時期的“思齊哥哥”。 再見,我曾義無反顧真心以待的十年光陰。 再見,再也不見。 馮一諾推開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門,步伐輕快而堅定地朝人聲喧囂的大廳走去。 那裏,有一個麵容冷峻但內心卻無比溫柔的好男人,在等著他。 那才是他的未來。 -------------------- 渣男當然要自己打才爽!第63章 謝謝你 馮一諾的步子有些急切,他剛走進大廳,周銘遠便像是有心電感應一樣,轉頭朝他看了過來。 他端著酒杯,唇畔噙著一抹淺笑,眼底是馮一諾熟悉的無限柔情。 馮一諾心裏一熱,立即加快步伐朝他奔去,最後甚至是撲進了那個堅實溫暖的懷抱,完全無視了此時此刻他們身處的時間和場合。 他知道,周銘遠一定不會像宋思齊那樣放開他。 果然,周老板雖然對他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有片刻的驚訝,但很快便極其自然地摟住了他,連手中的紅酒都沒有灑。 “這是怎麽了?”他湊到馮一諾耳邊,柔聲問道。 “我想回家。”馮一諾把臉埋在他懷裏,聲音有點發悶,像撒嬌。 其實馮一諾一向懂分寸、知進退,很少提這種近乎無理的要求。他知道這個酒會很重要,周銘遠生意上的事也還沒談完,而且他內心也並不是真的想讓周銘遠馬上放下正事陪他回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大概是剛剛見了宋思齊,突然就想在周銘遠麵前任性一把,以證明自己在他心裏的重要性。 但這句話說出來他就後悔了,他不想讓周銘遠覺得他太過幼稚不懂事。 周銘遠輕輕“嗯”了一聲,馮一諾剛想說自己跟他鬧著玩的,就聽周銘遠對身邊的兩位大佬說:“看來合作的事隻能下次再談了。” 方總和柯總對這種事好像都很理解,笑著說他們在s市還有別的事,會多待兩天,等他方便時再約。 “好的,謝謝。”周銘遠將手中的酒杯放到waiter端著的托盤中,轉頭看向嚴若霖,“替我跟以則說一聲,我們先回去了。” 嚴若霖點點頭,看他像來時一樣,牽著馮一諾的手,目不斜視穿過衣香鬢影的大廳,朝門口走去。 馮一諾側頭看著周銘遠挺拔的身影,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傳來熨帖靈魂的溫度,從指尖一直傳到心裏。 直到上了車,馮一諾才不好意思地對周銘遠說了句“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周銘遠揚眉。 “你和方總他們談的事肯定很重要。”卻被自己打斷了。 “沒有什麽事能比你更重要。”周銘遠的語氣十分自然,仿佛自己說的隻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根本沒想到這句話,在馮一諾心裏掀起了怎樣的波瀾。 除了自己的父母,從來沒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也從來沒有人如此將他珍而重之地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更何況,說這話的人,還是周銘遠。 s市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國內娛樂圈呼風喚雨的幕後大boss,他一句話、一個決策就有可能影響無數人的命運。然而,這樣一個人,告訴他,沒有什麽事能比他更重要。 馮一諾感動得想哭,紅著眼眶問周銘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因為你值得我對你這麽好。”周銘遠摸摸他的頭,眼底柔情似水,幾乎要把馮一諾溺斃在裏麵。 馮一諾這下是真的要忍不住往下掉眼淚了,但又不想周銘遠看到,所以直接撲過去摟住了周老板的脖子。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把快要掉下來的眼淚逼回去,然後在周銘遠耳邊說:“謝謝你,銘遠。” 謝謝你愛我,謝謝你對我這麽好,謝謝你接受我的平凡和普通,謝謝你包容我所有的缺點和任性。 謝謝你,拯救了我。 周銘遠撫上他背的手因為他的稱呼而一頓,這是馮一諾第一次如此親密地叫他的名字。聽上去,實在是異常的悅耳。 “你叫我什麽?”周銘遠問。 “銘遠。”馮一諾答。 “再叫一次。” “銘遠。” “再叫一次。” “銘遠。” “再叫一次。” “……”馮一諾一腦門黑線,“再叫下去天都要黑了。” “那就讓它黑好了,我們正好可以在車裏玩點特別的遊戲。”周銘遠邊說邊親吻他的脖子。 馮一諾此時是跨坐在他大腿上的——原本他倆好好坐在後座,可馮一諾剛剛撲到他懷裏的時候,周老板大概覺得那個姿勢不太方便擁抱,就直接把人撈到了腿上。 賓利的空間其實很大,但兩個身高體長的大男人疊著坐在裏頭,還是顯得有點逼仄。周銘遠親吻他的脖子,馮一諾就扭來扭去地躲。 “癢,別鬧……” 這麽個跨坐在腿上又扭來扭去的姿勢,馮一諾心無城府,純潔得要命,可就苦了被當成人肉坐墊,並且不自覺開始緩緩撫摸懷中愛人的周老板。 “馮一諾。”周銘遠停下親吻的動作,將熾熱的唇舌停留在馮一諾精巧的鎖骨處。 “嗯?”馮一諾被他突然連名帶姓叫得一愣。 “你想玩car sex嗎?”周老板問得很嚴肅,一點情色意味都沒帶著。 馮一諾趕緊搖頭:“不想!” 這是露天停車場好嗎?隨時都有人經過的好嗎?雖然他很喜歡和周銘遠的一切親密接觸,但公開表演就,真的不必了! “那就,不,要,亂,動!”周銘遠垂下眼睫,輕聲慢語,一字一句,說得鄭重又認真,唯獨說話間噴灑在肌膚上的氣息,泄露了一絲難掩的灼熱。 遲鈍的馮一諾終於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自己屁股坐著的地方,後知後覺底下的狀況,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掙紮著要從周銘遠腿上下來。 奈何周老板根本沒有放手的意思,胳膊圈上馮一諾勁瘦的腰,將他緊緊箍進自己懷裏,胸腹相貼,彼此間竟然貼得更緊了。 “周銘遠!”馮一諾一聲驚呼,嚇得小心髒砰砰跳,他幾乎都能感覺到彼此接觸處的體溫,以及那難以形容和描述的微妙變化。 天啊,周老板不會真的要在這裏……在這裏…… 馮一諾渾身都麻了,六神無主,慌得一批。想要退出周銘遠的懷抱,卻被一句話止住了所有動作。 “你再蹭一下,我不能保證……” 如果不是嗓音低啞呼吸沉重,這話可真是一點威脅的意思都沒有呢! 馮一諾立馬消停,一動也不敢再動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腦袋輕輕地、輕輕地,靠在了周銘遠的肩頭,放緩了呼吸,不掙紮,不亂動,隻是這麽乖乖地抱著對方,周銘遠環住他的腰,偶爾輕啄一口那道就停駐在唇邊的脖子。充斥在車廂裏那股強烈的邪火漸漸降了下去,周銘遠硬挺的臂彎不知不覺間也變得柔軟。 馮一諾輕輕問:“剛剛大廳裏那麽多人看到我抱著你,會不會不太好?” “能來參加這種酒會的人都是圈子裏的老狐狸,他們知道什麽叫‘守口如瓶’。” “唔。”難怪那些人見到周銘遠和他手牽著手,一點詫異都沒有,原來是早就習慣了約定俗成的遊戲規則。 “不過……”周銘遠稍微頓了頓。 馮一諾把頭抬起來看著他:“不過什麽?” “不過偶爾也會有意外。”周銘遠盯著他的眼睛,“今天,來了一個沒有受到邀請的人。” 馮一諾知道他說的是宋思齊,有點不敢和周銘遠對視,眼神飄忽:“他……應該不會的……” “你怎麽知道?”周銘遠故意問他。 “他是嚴大小姐的未婚夫嘛,應該也是懂些規矩的。”其實是馮一諾太了解宋思齊,在嚴若溪麵前,他估計恨不能裝得從來沒有認識過自己,而且他又迫切地想融入上層圈子,就算見到自己和周銘遠的親密舉動,也不會自毀長城把這件事說出去。 周銘遠對他的話不置可否,隻是一直看著馮一諾,沒有說話。 馮一諾被看得不自在,心想辛哲那臭小子跑哪兒去了,怎麽還不出現?難道是要他和周銘遠自己開車回市區嗎? “是他嗎?”周銘遠突然問道。 “什麽?”馮一諾正在琢磨要不要給辛哲打個電話,被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個問題砸得有點懵。 “宋思齊。”周銘遠放慢語調,把這個名字說得十分清晰。 馮一諾呆呆地看著他,腦袋裏轟地一聲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