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一個人高馬大不苟言笑,看上去相當冷靜無情的酷哥,最喜歡幹的事,居然是抱著平板專刷各種八點檔狗血肥皂劇呢?  周銘遠見怪不怪地轉頭看向車外,什麽都沒再說下去。  二十分鍾後的馮一諾,想大叫,想咬人,想把那個叫周銘遠的混蛋大卸八塊!  因為他頂著炎炎烈日在路邊站了半天,居然沒有打到一輛車——當然打不到,周銘遠已經明確告訴過他這裏不能停車。真以為出租車也能像周老板那樣不怕罰款麽?  於是,馮一諾隻好穿著兩萬多塊的新鞋沿著主幹道往前走。因為連網約車都告訴他,隻能在前麵某個路口接他。而那個所謂的路口,離他現在下車的地方超過了一公裏。  自作孽,不可活。他剛剛到底是為了什麽要跟周銘遠賭氣?  ——因為周銘遠說那句話的語氣讓他很不爽。  可仔細想想人家也沒說錯什麽。  結婚,三年內不離婚,他不僅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還能在演藝事業上得到周銘遠的幫助,得到星暉最大的財力和人力支持。這本就是一早就明確知道,且也是自己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選擇。  換句話說,周銘遠隻是告訴他這個事實,他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如果換個人對他說同一句話,比如羅森,比如黎悠悠,比如江小漓,他還會這麽生氣嗎?不會。  所以,由此得出的結論是:讓他生氣的不是周銘遠說的話,也不是周銘遠說話的語氣。而是,說這句話的人,是周銘遠。  可為什麽周銘遠說這句話他會這麽生氣?  不好意思,馮一諾同學暫時還沒想明白。重點是,在此情此景下,他根本沒法正常思考。  那個路口怎麽還沒到?一公裏的距離怎麽這麽遠?周銘遠怎麽這麽差勁?居然真的就直接把他扔在大馬路上!  委屈又憤怒的馮一諾完全忘記是自己強烈要求下車的。要說周老板有什麽錯,最多是沒有阻攔他下車而已。  對啊,為什麽不阻止我下車?就算隻是假結婚,可他們畢竟是剛剛才簽完結婚文件啊,周銘遠就不能敬業一點,多演一會兒伴侶這個角色嗎?  馮一諾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滿嘴整齊潔白的牙齒幾乎都要咬碎了。如果周銘遠現在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會撲上去狠狠咬他幾口。  心裏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一輛黑色轎車便刷地一下停在了他的麵前。  馮一諾心裏咯噔一下。不會吧?周銘遠真回來了?那到底是咬他還是不咬他?  咬吧,他真沒那個膽兒。不咬吧,又不甘心。  哎,真是太讓人為難了。第17章 “我也是剛想起來。”  “喂,你是不是我老板剛娶的新媳婦兒啊?”  沒等馮一諾糾結出個結果,黑色轎車降下車窗,探出個穿得一本正經,但實際上跟正經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邊兒的腦袋來,特認真又誠懇地問。  馮一諾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像女的?”  “不好意思哈,我老板就喜歡男的,剛娶的也是個男的。”車裏那人邊說邊掏出手機,打開某人發給他的照片看了看,“就是你了,馮一諾對吧?上車。”  馮一諾氣得臉都抽筋了:“娶你妹!誰特麽是你老板的媳婦兒,你老板哪位啊!”  “我倒是想讓他娶我妹來著,可惜他不喜歡女人啊。”男人邊說邊打開車門,對他露出個十分誇張的笑容,“我老板,叫周銘遠。夫人好。”  馮一諾眼前一黑,差點兒沒昏古七——純粹是被這人氣的。  他很想直接給這人一句“滾!!!”,讓對方哪涼快喃凮哪去,但想了想一公裏外的路口以及頭頂明晃晃的熾熱日頭,馮一諾……默默地上了車。  車門一關,車子立刻開出。馮一諾心裏這才一驚,覺得自己可能太草率了些。  但話又說回來,從他認識周銘遠開始,所做的哪一件事是不草率的?  和隨隨便便簽了個婚書相比,上了一個陌生男人的陌生車算啥!  “夫人,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就在馮一諾自我唾棄的當口,開車的男人正好笑眯眯地轉過頭來問。  馮一諾一股子無名火起,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你再叫我夫人,我就讓你明天上頭條!”  “……”男人眨了眨眼,隨即笑得興高采烈,“太好了!我可喜歡看娛樂版了,總算蹭上大明星的熱度了!”  馮一諾深呼吸,再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可怕一點,再凶悍一點,一字一頓,“讓、你、上、社、會、版。”  男人受到驚嚇般瞪大了眼,“需要玩得這麽大嗎?”  “你試試。”馮一諾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男人怕怕地打了個寒戰:“好吧,馮先生,你家住哪兒?老板讓我送你回去。”  “錦繡裏。”馮一諾恨恨地瞥了這人一眼,低頭去拉安全帶。  男人說了句“好嘞”。  有了目的地,他腳下的油門直接踩到了底,轎車當即進化成了跑車,轟地一聲就衝了出去。  馮一諾安全帶還沒係好,差點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速度撞成腦震蕩。  “你超速了!”馮一諾咬牙提醒。  “沒事兒,我趕時間。”男人目視前方,毫不在意,“我開會開到一半被辛哲那個小王八蛋一個電話叫出來的,現在會議室還有一幫下屬等著我呢。辛哲你應該認識了吧?我是他哥,我叫辛衛,是周老板的助理,你可以叫我阿衛。送完你我還得立刻趕回公司繼續開會,不超速怎麽行?反正罰款又不是我掏。對了你以後不要這麽傻缺了,就算要下車也找個能打車的好地方,再不濟公交站台、地鐵入口附近都可以啊,長這麽好看一個人走在大馬路上被人拐跑了怎麽辦?就算不被人拐跑,磕著碰著了也不好啊。我老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滿意的媳婦兒,那還不得心疼死啊……”  馮一諾被他念得頭昏腦漲眼冒金星,忍無可忍大喊一聲:“閉嘴!”  世界清靜了……三秒鍾,辛衛又忍不住要開口,馮一諾立即製止:“你不要說話!”  辛衛剛張開的嘴不得不閉上,老老實實開車。  然後馮一諾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開過了往錦繡裏方向的路口。  “你到底認不認識去錦繡裏的路?”馮一諾無力地問。  “不認識啊。”辛衛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認識你不會問啊!”馮一諾抓狂。  辛衛特別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剛剛是想問來著,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嗎?”  馮一諾有種想跳車的衝動。周銘遠身邊都是些什麽妖魔鬼怪啊!一個比一個不正常!  “你確定你和辛哲是兄弟嗎?”  “當然,一個爹媽生的,絕對不會錯。”辛衛說得斬釘截鐵,“有什麽問題?”  “有,問題大了。”馮一諾特別認真地看著他,“我覺得你們其中一個肯定是被抱錯了,不然怎麽會差別這麽大!”  辛哲雖然總是一張撲克臉,麵無表情不苟言笑,但看上去真的比這個假裝一本正經的話癆靠譜多了。  辛衛聽了這句話居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句讓馮一諾更想吐血的話:“我就知道我比那小王八蛋帥!”  他到底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馮一諾百思不得其解。他說的差別真的不是指長相好嗎?  算了,再跟這個人說話一定會折壽,馮一諾決定不要自虐了。  他有氣無力地靠在座椅上,指著前麵的路牌:“左轉,走寧和路。”  “然後呢?”  “直行過兩個紅綠燈,再右轉,上立交橋。”  “然後呢?”  “然後下南園路……”  “然後呢?”  馮一諾怒了:“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東西叫導航!”  當天晚上,周銘遠和辛哲回到家,就聽躺在沙發上打遊戲的辛衛賤嗖嗖地跟他告狀:“銘遠哥,你新娶的小媳婦兒好凶哦。”  “你是不是又故意耍賤了?”周銘遠邊說邊脫下外套,辛哲規規矩矩地接了過去。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說!”辛衛反駁得相當流利。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應該再誠懇一點。”辛哲毫不客氣地拆親哥的台。  “像你這樣整天板著張臉招搖撞騙地裝酷嗎?”辛衛翻了個白眼。  “至少馮一諾就不會凶我啊。”  “是看到你這張臉就沒有跟你說話的欲望吧?”  “我知道你對我比你帥這事兒一直耿耿於懷。”  “辛小哲,你有多久沒照鏡子了?你是不是忘記自己長什麽樣了?”  周銘遠有些頭疼地看著這對奇葩,言簡意賅地說:“再吵一句,一人一張機票滾回美國。”  兄弟倆立刻噤聲,同時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望著周銘遠。可惜周老板對他倆這個表情早就免疫了。  “阿衛收拾一下,從明天開始搬出去住。”  “憑什麽是我?為什麽不是小辛搬出去?”辛衛捶沙發。  “因為馮一諾會搬過來。”周銘遠雲淡風輕地說。  辛哲震驚:“他要搬過來?你們真的要住在一起?”  “我們已經正式結婚了,為什麽不住在一起?”周銘遠走到客廳一角的吧台,拎了瓶還剩一半的藏酒,“演戲演全套。”  “可是你今天都沒跟他說啊。”  “哦。”周銘遠打開那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我也是剛想起來。”  “……”辛哲無語。  辛衛默默舉手:“麻煩問一下,他搬過來跟我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我要搬出去?”  “你是什麽身份?”周銘遠問。  “我跟他說是你的助理啊。”辛衛指指自家親弟,“保鏢可以住在這裏,助理為什麽不行?”  “保鏢要24小時保護我,助理需要24小時跟著我嗎?”當然,周銘遠不會告訴辛衛,讓他搬走的原因,其實是覺得這家夥太吵。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沒問題呀。”  周銘遠額角跳了跳,幹脆利落地給了他一個字:“滾!”  辛衛咬著抱枕眼淚汪汪:“你們都是壞人,你們就是合起夥來想把我趕出去!”  周銘遠麵無表情喝了口酒,輕飄飄地給了辛哲一個眼神。  辛衛還在沙發上鬼哭狼嚎,突然看到辛哲朝他走了過來,邊走還邊活動著手指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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